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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前倨后恭

检验室,外室。

刚刚获得了二级匠师资格的剑手古利,对剑士级别的门卫微笑点头,享受着对方尊敬的目光护送,迈着方步,坐在初验台上,他看着胸前绣着的银灰色立体铠甲印记,心情愉悦。

这时,一名剑手级别的学徒抱着一面圆盾,走进他所在的初验室,恭恭谨谨的递上圆盾,他身形不动,垂目一扫,淡淡言道:“不合格。”

那学徒脸色大变,忙拜道:“古利大师,我做过测试……”

古利一脸鄙夷的看着那人,哼了一声:“圣纹刻画散乱,修补次数过多,威力十不存五,我这里不收垃圾的,走走走走。”

“古利大师,我在圣纹外增加了一圈曙光祷文,可以增强……”

“残次品就是残次品,我们做匠人的,最重要一点,就是严格对待自己的作品,你不去发现自己在刻写手法上的不足,还企图用旁门左道糊弄过关,你的严谨在哪里?你的执着在哪里?你的匠人精神在哪里?”古利连续用了三个反问句,立刻感到念头通达、畅快淋漓:终于,我也可以有这样说话的一天了,哈哈哈哈!

那学徒脸色发白的看着那面圆盾,长叹一声,拖着圆盾,步履蹒跚的落寞离开。

古利伸手端起桌上晾好的麦茶,用力喝了一大口,茶里还有股子胡桃分心木的甘味,舒服。

这时门口一阵喧哗,挤进来十几个人,当先一个正是胡佛,手里抱着战争手杖。在胡佛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他熟悉,不,应该说是非常讨厌的人,夏启。

这个家伙总是能想出各种鬼点子,让那些劣质装备通过检验室的校验,如果总是让那些粗枝大叶的垃圾通过检验,那些兢兢业业、严谨认真的匠人会怎么想?如果大家都只追求效果而不追求艺术,剑堂的匠师工会就会变成一个垃圾处理场。

“不,我要守护匠师工会的荣誉。”古利暗暗下定决心:“那个胡佛的手杖一定是个残次品,而夏启一定又别出机抒的搞出了什么新花样,今天我一定不会让他们通过!”

胡佛递上战争手杖。

古利瞥了一眼:什么玩意,乱七……。他的眼睛突然瞪直了,他看到了栩栩如生的蟒身兽纹,即使是他,也无法给手杖赋予这样的生命力!

劈手夺过手杖,他横看竖瞅,突然把手杖狠狠掷下,怒喝:“才艺表演啊?工会提供给你的材料不用花钱买吗?你加入剑堂匠师公会是来学习怎么雕地摊纪念品吗?”

夏启伸手,凌空,一把钳住那手杖,寒声道:“古利,这条手杖有什么问题?”

新晋二级的匠师冷笑:“匠师工会的任务,是制作战争手杖。这条手杖上的纹的是什么?艺术创作?这你们是从园艺工会接到的任务吗?”

“我想,初验室首先是鉴定手杖可用性的地方,只要这把战争手杖能够达到设计效果,初验室就应该通过,至于魔纹的样式,初验室只能提出参考意见,不能做出评判吧。”

“你!”古利无言以对,夏启正是一次又一次抓住了检验室的这个漏洞来提交“劣质”制品的,但那些勉强过关的制品,质量的确算不得太好。

他用力一拍桌子,站起:“好,我就看看你的这根雕花棍儿雕出的是什么幺蛾子。”他是二级匠师,眼光自然有独到之处;那根手杖前半和后半明显不是一个人雕成的,中间最重要的一根龙骨线是加工过的,按理说这根兽纹手杖已经报废了。

他走到初验台边,两名专职测试的剑士迎上来,那是两名鬓角白发丛生的老战士,从战场上退下来后,进入匠师工会从事有争议工件的测试工作,他们的经验是判断一件制品是否适合带上战场的重要依据。

其中一人伸手接过了蟒身狮鹫手杖,他拿起手杖对准远处的测试靶注入魔力,测试场上,微风拂面,他的眉头立刻皱起来。

古利拿出了另外一根自己制作的手杖,那是一根几近完美的狮鹫兽纹手杖,是灌注他全部心血的作品,使用了好几样稀有级别的材料,威力超过标准战争手杖一倍甚至更多;他把这根手杖递给另一名测试剑士,低声道:“用风刃切断那根手杖。”后者点头,只要不伤害到人,他们对初验匠师无条件服从。

古利安排好测试,施施然走到场外,对胡佛道:“我查了你本月的制作情况,如果这一根手杖还被计入无效的话,你的积分就将被清零。作为多年的同伴,我真的很想帮你,”悲悯的表情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甚至没有人来得及看清楚,残忍的表情就取而代之,堂皇亮相:“不过规矩是不讲人情的,作为一名剑堂的匠师,我首先要为前线剑士生命考虑!”

“够了,是不是可以开始了。”范宁叉起腰不忿道:“古利,得人处且饶人。”

古利冷哼一声:“匠师是手艺人,讲究的就是一丝不苟,今天我既然成为了初验室的检验匠师,就不会再放任你们这些为了完成任务,不择手段的家伙了,匠师工会成品的品质,是不容践踏的。”

胡佛道:“你怎么知道这一根手杖就不好呢?你都没有试过!”

“我没有见过!”古利嘲讽道:“我知道你喜欢创新,但是魔纹是匠师工会数千年来的积累,你连匠师都做不了,怎么可能创新!只有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可能有创新。”

“但狮鹫兽纹和巨蟒兽纹都是匠师工会传承了千年的魔纹,把它们合二为一,不就是创新了!”夏启淡淡道。

“胡闹!”古利喝道:“兽纹怎么能混用?祖先传下来的兽纹多一划少一划都是不能改变的!”他不屑道:“跟你们这群学徒说多了也是浪费口水,无知者无畏,你们贫乏的知识,根本无法理解摹刻技艺是一门什么样的技艺。你们那点粗浅的刻画,一眼就能看的出是有多么的粗糙,多么的肤浅,根本上不得台面!”

台上,两名剑士已经各就各位,他们都站在一面盾墙的后面,手杖通过盾墙上的圆孔伸出,对准对面。

“预备,”古利发令:“开始!”

突突突!三道风刃,带着突破音障的速度,从古利的手杖上抢先发出,稀有材料带来的先发优势明显。

呜!胡佛的手杖掀起一团流沙,三道风刃撞进流沙里,迅速就被消耗殆尽,同一时间,一团人高的旋风从流沙里射出,像黑洞吞噬星空般,一口吞下古利的手杖和新发出的风刃……

“我的……”古利发出一声尖叫。

咔擦!旋风里传出一声脆响,古利手杖的碎片被甩向天空,夺夺夺夺四声巨响,盾墙上出现四道触目惊心的巨大划痕,四柄沙之刃在盾墙上撞成碎片!

时间像是停顿了。

胡佛用力咽了一口口水,喃喃道:“母神啊,碉堡了!”

范宁倒吸了一口凉气,用力揉着眼睛:“我说小子,你还真敢想啊,这也行!”她突然张臂把夏启的脖子夹到腋下:“教我!”

“天啦,真是稀有级!”一人叫道:“使用普通材料做出稀有级攻击力的手杖,我们的匠师工会要升级了!”

“哇哇!!不止是升级啊!新的魔纹!”又一个疯狂的声音叫道:“新的魔纹诞生了,三百年来第一个全新的魔纹在我们的匠师工会诞生了!”

“耶!”所有人疯狂尖叫。

只有一个人还没从测试结果的巨大震撼中苏醒,古利,他还在扳着指头,喃喃自语:“这不科学啊,我用了三颗盈月石……”

一柄篆刻着蟒身狮鹫的骨质手杖被递到他的面前,负责测试的老兵声音响起:“好强大的兽纹,它比普通狮鹫兽纹消耗的魔力仅高出百分之五十,而威力至少增强了……”他又重新估算了一遍:“即使在不克制对手的情况下,也增强了四倍有余。”

“怎么可能有这么强?”古利失魂落魄的说道。

这时另一个剑士也从盾墙后转了出来,他一脸的震撼:“太强了,我根本没有机会!这东西要是对上火系或者水系的法术,攻击效果估计还能增加一倍!最重要的是,它还没有打孔,没有使用盈月石强化,单靠魔纹就做到了两系法术无缝结合,今后我们剑堂剑士藉此一项武器,战斗力就可以增加逾倍。”

他不知道这根手杖真正的制造者是谁,于是他向着古利伸出了大拇指:“伟大的创新啊,你们这些匠师,实在是了不起!”

把手杖慎重的塞进古利的手心,测试手杖的那名老兵补充道:“没错,特别是以普通材料制作出稀有级别装备这一点,极大减轻了斥候部队的装备补充问题,了不起啊!今天我参加了一次青史留名的测试,谢谢你!”

“诶……客气客气。”古利五味杂陈的接过手杖,转身面对胡佛、夏启,他酸溜溜的宣布:“手杖经过测试性能合格。”

胡佛咧嘴一笑,这样的结果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从看到夏启的头顶凝化出蟒身狮鹫的黑色云气的时候,他就几乎确信了这样的结果。

古利看着夏启,涩声问道:“蟒身是你刻得?”

“嗯。”夏启微笑,露出一嘴好看的白牙:“我知道很粗糙、很肤浅、上不得台面的,既然这次侥幸过关了,我以后都不会再刻了。”

“不不不,是我没看明白,我眼、眼界低,我、我有眼无珠,我思想僵化,我鼠目寸光……”古利的头快要低到肚子里去了。

夏启侧下头看了他一眼:“你咋这么谦虚?想学?”

“对对对!”古利点头不迭。

“行啊,我教你!”

“真的?”

“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古利立刻又改口道:“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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