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看呢?”昂辉扪心自问。今日一切都足够离奇诡异,生意做大钱多不图安逸,图个新奇好玩挑战,好多刺激的事儿看着不要命实际上都是有钱人才能干的事儿。自己投资的医院有自己不知的地下室,地下室里还藏着个举世闻名的科学家。科学家说了一大堆古怪莫名的话,若是不看看那科学家的研究结果如何,岂不是无趣?枉费了一路担惊受怕。
张昂辉点点头,贝克摆一摆手,小魏上前到茶几前,伸手在茶几的黑面板上点触了几个点,茶几亮起一拍红绿相间的光点,然后从茶几中央升起一个套筒,大小刚好吻合那个装大脑的圆柱。小魏把放有大脑的圆柱放进那个套筒里,又对着黑面板疾点一阵。小魏忙完,走到贝克身旁,贝克说:“张先生,你自己和他聊吧,人多了他会紧张,脑电波不稳,那样什么也看不出来。”
然后小魏打开电梯门,贝克先进去,小魏邀昂辉的保镖一起走。保镖看一眼昂辉,昂辉甩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三人便一同乘电梯离开了。
昂辉眼前的那块黑镜面忽地亮起来,由黑逐渐变成白茫茫一片,与房间里其它未变色的镜面反射,整个屋子好似蒙上了一层淡雾。
“你是谁?”白色镜面上打出一行字,是中国字,字体很是秀美,好似还在读书的小女子所写。
昂辉歪着脑袋看着那行字,说:“你是这罐子里的脑子?”
“我是,我是。你是谁?我感得到你,我能感觉你的身体,你的气味,但我没有眼睛,看不到你的模样,你在我这里是一团黑色的浮影。我问你,你是谁?陌生人让我害怕。”
屏幕上的这一行字让昂辉看了好一段时间,然后说:“是个贝克的老头请我来的,他让我看看你,你有什么害怕的?我能把你怎么样?你只是个脑子。”
“我什么都没有,除了感知,除了幻觉,除了梦境,我没有手,没有脚,不能还手,不能逃跑,甚至不能呼救,我只是我的思想,我一碰就碎,一岁的婴儿都能毁灭我,我害怕,我害怕。你是贝克叫来的,贝克不会害我。”
“他当然不会害你,你可是他的宝贝,他的试验品,他的科研成果都在你这里呢,再过些日子,贝克有能耐拿诺贝尔的时候,指不定他还要带着你去全世界转悠,让一群老学究参观你呢。”
昂辉能想象这颗脑瓜子在瑞士被一群心狠手辣的科学家看着的样子,要是有个权威说:“拿出来看看,管他是死是活?咱们研究研究,放心,大脑嘛,咱随便找就是了。现在有好多人半死不活,死又死不了,活着还浪费家里的钱。咱们找他们买去,反正他们也乐意。哈哈。”
于是贝克就毫不犹豫地将这颗脑子拿出来供大家研究,不再管他的死活。
这颗大脑似乎沉默了许久,方才在屏幕中打出一行字儿说:“贝克说不会的,他说绝对不会把我曝光在阳光下,不会让很多人来看我,他只会带他相信的人儿来看我。他说他相信的人和他是一样的人,我也可以像相信他一样相信他带来的人。”
昂辉冷笑着说:“你会相信贝克那种人?”
“相信!!!”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肯定,大脑在屏幕多加了两个感叹号。
“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知道。”
“知道还相信?你是傻呀还是不会想事儿?都只剩下个脑子了,该是比咱们健全还能想事儿的。”
“除了他,我能信谁?”
昂辉不由得一愣,他暗叫自己糊涂。没错,这个脑子全在贝克的摆布之下,贝克说东就是东,说西就是西,这个大脑能怎么样?无手无脚,根本奈何不了贝克。除了相信贝克所说,把一切寄托于一个刽子手一样的科学家手里,除了祈祷,除了不得已的相信,还能做什么?
屏幕上又打出两行字:“他说等到技术成熟的时候,他还给我一个完美的身体,我现在的身体就好像报废的汽车一样,肌肉已经萎缩,不能再使用了,使我成为一个真正人的我必须脱离原来的肉体才能获得长生。他说,我是第一个击退哈迪斯的人,他会给我想要的一切。”
昂辉这会儿是明白贝克叫他来的含义了。贝克说的保险,就是利用冷冻技术,保存人的大脑,待以后有技术的时候使这个大脑在某个鲜活的躯体里复活。就好似聊斋里的画皮狐狸妖精一样,剥了别人的皮,披在自己身上。
屏幕上出现一行字:“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说话?我感觉你很不舒服,你在害怕,还有犹豫。”
昂辉说:“你能感觉到我的情绪?”昂辉对自己的情感控制能力极富有信心,千般感情万般变化尽皆藏于一张笑脸之下,就连和他同床共枕二十多年的妻子也对他说:“我看不明白你,你的脸皮很厚,是坚固的壁垒。”
“是的,我能感觉的。我没有眼睛,我相信我的感觉,它让我能看穿很多事儿。”
昂辉不愿谈及自己的情感,就说:“你感觉错了。”
“是你不愿说。”
忽地白色屏幕一闪,滴滴滴滴声响起来,响的节奏很舒缓。
屏幕上显示:“我不能多说话,不能多想事儿,这会加快我的老化。我今天已经很累了。嗯,和你说话很快乐,我能从你的话里感觉到你是个无惧的人。希望你以后能多来和聊聊天。很多人对我的惧怕都是外在的,他们不敢和我多说话儿。”然后屏幕一闪,变黑了。
接着叮一声,电梯门打开,贝克,小魏还有保安一同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