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总,智海公司的张总来了。”一头紫黑秀发,扎着个马尾,油亮干练的额头,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洁白衬衫,包裹一对呼之欲出的**,蕾丝胸罩隐隐透出白衬衫,黑色齐膝短裙,黑丝袜,浑身俱是诱惑的女秘书推开刘协的办公室大门,带进来一股幽香以及散在空气中的白色粉尘。
刘协斜靠在皮椅上,以手掌盖住脸面,嘶哑着嗓音说:“让他进来。”
女秘书应一声,转身出去,心里嘀咕:“小王八蛋,居然看也不看老娘一眼,害老娘打扮个大半天,今晚让你求老娘。”
秘书出去后不久,一个四十余岁,西装革履,面庞黝黑,浑似个暴发户的男子走进来。见到刘协,他在加快步伐,皮鞋声踏踏,来至刘协办公桌前,脸颊挤出一团笑意,说:“刘总,几日不见,脸色愈发好了。”
刘协哼一声,站起来请张总坐下,说:“张总,你我知根知底,少说这些废话,徒惹人烦恼。”
这时,女秘书端茶走进来,又是一阵幽香与粉尘,她把茶水放下后转身出去,张总的脑袋一直跟着女秘书的屁股而移动。
刘协面色一沉,咳嗽一声。张总从女秘书的屁股消失在门后方才回过神,对刘协揶揄笑道:“刘总艳福不浅嘛,这小妞百里挑一。”说着,竖起大拇指:“屁股不错,刘总也怕玩腻味了,要不送我玩玩?”
刘协冷面寒声说:“张总,这里是技金,不是智海,张总的床谁都可以上,可不包括我们技金!”
张总咧嘴嘿嘿笑道:“没法子,就好一口酒色,要是酒不让喝了,女人不让睡了,我白白赚钱,白白多了个把。这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么?哈哈,哈哈哈!”
刘协听张总说完,却不愤怒,反而又哀叹一声,说:“你倒是身子硬,受得住,今儿喝得狗都看不清,明儿起床又能接着喝。我就不行了,小你十岁,一身子病却比你多十倍。我这一身病却是吃喝出来的。”
说着,刘协似乎有些亢奋,双手一摊,语气也大了:“可你说,不吃不喝咱们做生意的能做得下去?当官的来了,不得像爷爷一样伺候?不得请人家去金盛喝,叫几个公主过来灌?不请人家吃山珍海味都不好意思见人!就算人家只是个小小的处长,挨以前就是个七品芝麻官,工资四五千一月。咱都是身价几十亿的人了,不吹牛,在人家面前还不是得低声下气,给人家敬酒,人喝一口,我喝一杯,还不带犹豫。”
“除了这些当官的,那些客户也是好糊弄的?现在干咱们互联网的人这么多,一坨屎上爬满苍蝇。竞争之激烈,就跟以前老毛打江山似的,不是老毛成,就是老蒋成。咱们这一行是富三穷七。富起来的哪个是省油的灯,哪个不是人前风光人后狗模狗样?哪个的亲戚老表不是头上顶着个乌纱的?一个大客户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块老肥肉,一群老虎虎视眈眈,虎口夺食啊。我们不得好好招待人家?人家想吃驴肉你能上羊肉?干个女人还得老子开钱!哪一顿不是吃喝嫖赌?就算赌我还不敢赢,得让人家赢,让人家说一句:‘你的运气真狗屁!’生意才谈得成。哎,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么耗,我这一身子病就是这么来的,无奈呀!张总。”
张总静静听完刘协发牢骚,然后说:“谁不是这样呢?谁能逃得了去?我干保险才三年,可这三年里喝的酒,干的女人比以前三十年还要多!我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就拿刘总来说,咱们以前谈了多久”?
张总竖起四个手指头,说:“四个月!整整四个月!四个月都过去了,刘总还不是没在合同书上签字?这人嘛,不吃不喝不行,不嫖不赌不行。喝酒虽然伤身,但是人的身体全靠养。你看,干铁矿的那个王总,五十多岁的人,天天喝,身子还不是一样强健,一口一杯,连八十度的老俄伏特加也能喝半斤。人家的身子就是靠养出来的,一年吃掉的补品营养品就不下五十万!而做建材的那个孙总呢?三十几岁的人,跟死了爹似的,一脸丧气,喝两口就发疯,上墙揭瓦,孙总就是从不舍得在自己身子上花钱,所以我看他呀,四十岁都不定能活过去。别说人,刘总的那辆悍马,每月不得花好几千的保养费?”
刘协说:“张总,你跟我说这些是没用了,现在都成这样了。胃癌!晚期!知道不如不知道,知道了自己吓自己都吓死了,要是不知道,突然一下就去了,虽是不明不白,倒也痛快。”
张总喝一口茶,笑道:“刘总,咱们谈了四个多月,在檐凉也是多少年的老伙伴了,我的话你还不信么?只要刘总把我这合同签了,保证你就跟去阎王殿旅游体验刺激似的,去了就回来!”
刘协仰靠着,久久不答话,许半天,他才缓缓伸出颤抖的右手,说:“张总,合同书再让我看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