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湖的这场跨世纪老人婚礼,看来还是惊动了原本不想惊动的人物。
那个同样上了岁数的老人被人搀扶着盯着两位老人一言不发。
良久以后,老人伸手指着有些害怕的女主人公,却颤抖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新郎紧紧握住爱人的手,往前走一步挡在新娘的前面。看着赶来的老人道:“令狐子安,五十年了,难道你还要继续阻拦我们不成?”
令狐子安并没有看他,萎顿的身形似乎有些吃力地往后靠了靠。然后身形突然一转,朝着新郎的脸上就打过去。
新娘躲在后面看的清楚,伸手把新郎往后拉一下,然后自己挡在了前面。
“啪。”耳光的清脆声响起,这一个巴掌结结实实打在了新娘的脸上。
新娘一个趔趄倒退出去,被新郎紧紧抱住。
但脸上已经发黑发紫,隐隐有些肿起来。
几个可爱的小孩此时竟然跑过来,站在了两位新人的前面,怒目看着打人的令狐子安。
令狐子安打完了人,自己也不好受,身体越发颤抖起来。尤其是刚才的一巴掌打到了自己妹妹的脸上,心里尤其不好受。
“好,”令狐子安费了好大劲终于挤出一个字。
他看着眼前的四个小孩,和那一对穿着正装的老人,眼角的凌厉越发明显。
“谭名素,你很好呐,你还记不记得,你当年答应过我什么?”令狐子安盯着新郎一字一句问道。
新郎谭明素此时放开新娘的双手,一步步走过来道:“子安,我知道,我知道我当年对不起你,对不起明珠,可是,这么些年来,我一直在为当初自己犯下的错误救赎。我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机会,子君和我,都老了,我们都老了。我们不再是五十年前,你也不再是壮年了,我们,都等不起了啊。”
“住嘴。”令狐子安怒道:“任何人做错事,都要负责。是你,一手将明珠毁掉了,那你,就一定要履行当年的誓言。”
令狐子君闻言颤抖着双手从四个孩子后面走出来,她一步一蹒跚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和心爱的男人,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令狐子安面前。
谭名素急忙伸手去扶,却被令狐子君拉住顺势也跪了下来。
“哥哥,错则错矣,五十年了,你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你看看这艘船,五十年前的今天,我们就是在这里被你拆散的。五十年了,五十年来名素他为令狐家付出了无数的心血,为的就是能弥补当年亲手毁去明珠的过错。是的,明珠是倒了,可是令狐家五十年来拥有了数十个明珠,还不够吗?还不够吗?可是我,你的妹妹,我能有几个五十年,我都六十了啊!你让我再等到什么时候,等到名素他真的走不动了再来娶我吗?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令狐子君越说越伤心,竟低头抽泣起来。
此时谭名素也低头磕在地上哭道:“子安,毁去明珠的确是我的错。当年我年轻气盛,做的许多事都没有仔细考虑。可是,当初你也亲手拆散了我们。这艘船,是我当年为子君买的聘礼。一放,就是五十年呐!子安,你说要什么我都可以补偿,我有的,都给你们令狐家都可以。我只要子君,我只要在我余下的岁月里,能有子君的陪伴。我七十年单身,我的一片心意天地可表。”
令狐子安似乎有些动容,扭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对老人,眼角也微微有些湿润。是啊,转眼五十年,鹤发变苍颜,这样的流光多么让人感叹。只是他每想起当初的事情,就会想起其他的一些事情。这才是他至今无法释怀的根本。
“你们,你们都忘了当年的誓言了吗?”令狐子安颤抖着双手指着两位老人道:“你,谭名素,你曾经对天发誓,说你此生只要活着,就再不会见令狐子君。还有你,子君,你难道忘了,明珠毁掉的一刹那,我们的父亲是怎么被气死的吗?”
令狐子君浑身颤抖起来,趴在地上不住低泣道:“他不是故意的,他不是故意的..”
谭名素扶住她的肩膀道:“是我对不起你们家,这些事情和子君无关。也是我,违背誓言,不能忘却初心,千方百计地见到了子君。我许过的诺言,不能忘。但子君,我也一定要娶。”
他说到这里忽然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朝着四面围观的宾客道:“诸位,麻烦你们今天为谭某做个见证。就在今天,我谭名素,一定要娶令狐子君为妻。余生嗟叹,不论寒暑,我都愿意陪着子君,不离不弃。”
围观的宾客听到这里有些已经热泪盈眶了。他们鼓动着双手,眼神热切地鼓励着两位老人。不管他们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此时此刻,这一切都该是他们的。
令狐子君被谭名素从地上搀扶起来,朝着令狐子安微微一拜,两人转身就走回到舞台中央。
十几个苍老的乐手此刻再一次拉响了乐音,伴着海风和细浪,飞鸟和斜阳,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要再一次结为连理。
人们都忽略了另一头的令狐子安。他也只是远远地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数十个豪装的年轻人等在身边,也许下一刻,他们就会突然冲上去,将年迈的一对老人再次分开。就像五十年前一样,同样是这艘客轮,同样是这个舞台,就那么被强行地分开,从此一等,就是半个世纪。
事情到了这里,于晴大体上都明白了。
作为一个娱乐工作者,于晴此时对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有了一个比较明确的判断。而在她听到三位老人的名字的时候,心里对这件事情的震撼也早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谭名素,南湖曾经最知名的新闻工作者,一手创办了国内最知名的《南湖日报》,并拥有数十家杂质社的资深新闻工作者。他曾经被称为华夏新闻界的准绳,被公认为当代新闻界的标杆。而他终身未娶的话题也一度成为困扰无数新闻工作者的谜团。
而另一位老人就更加如雷贯耳了。令狐子安,仅凭个人之力一手将令狐家族带入华夏五大隐世世家之一,身价高到不可估量的资本巨鳄。他是华夏国少数几个以资本起家,最后还能以资本立世的人之一。被华夏高层誉为华夏经济的标志人物。
当然,于晴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这个老人,他和华夏北方的另一个人并称为金融界的南北双雄。
南令狐,北放虎。
而这个放虎,自然就是于晴的爸爸,于放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