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读过曹植写的一首著名的七步诗:
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作者通过这首诗表达了他遭受其兄曹丕迫害时的愤懑心情。后来,这首诗也就成了“骨肉相残”的形象写照,常被人们所引用。
无独有偶。2001年11月的一天,我对发生在灵台县新开乡的一起投毒杀人案进行采访的时候,发现在此案背后,也正掩藏着一个亲兄弟积怨成仇最终弟弟将哥哥毒害身亡的故事。
2001年11月16日中午,灵台县公安局接到新开乡粮管所职工吴某报案:其弟吴XX、弟媳周某吃过早饭后突然中毒,弟已死,弟媳正在县医院抢救,他怀疑有人投毒,要求查处。
接到报案后,刑警大队按照县局的安排部署,抽组警力开展侦破工作。
2001年3月和4月间,刑警大队成功破获过两起案情复杂的投毒杀人案,总结出了一定的经验。因此,经过现场勘查和对死者胃容物、周某的呕吐物进行化验后,巩维荣大队长和侦查员通过分析作出判断:此案又是一起故意投毒杀人案,嫌犯是谁虽一时难以查找,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死者生前与投毒者有利害冲突。
据此,巩队长带领曹建业、乔怀玉等专案民警马不停蹄地深入到死者吴XX所在的新开乡大户村吴家湾社挨家挨户进行调查,把38户人家逐一摸排了一遍,“筛”出了一条重要线索:死者吴XX生前与其弟吴校罡(28岁,系该社农民)关系不好。一村民还反映说,案发当天,吴校罡得知其兄吴XX中毒死亡后,态度淡漠,且还说了这样一句话:“人不做亏心事,落不到这种下场。”种种迹象表明,吴校罡有作案嫌疑。
为做到万无一失,巩队长他们又到县医院对脱离生命危险的周某进行了调查,据她讲:11月16日上午9时左右,她和丈夫刚吃完饭,丈夫突然抽风,口吐白沫,当时她吓坏了,赶忙把这一情况告诉公公和丈夫的弟弟吴校罡,然后自己返回家中照看丈夫。待公公和吴校罡赶来时,她也出现中毒反应,不一会儿就不省人事……案发前一天,她和丈夫还到新开乡赶集,买回许多菜。
巩队长和专案民警据此分析,吴XX没有自杀动机,在案发现场也未发现任何可证明吴XX自杀的痕迹物证。于是,监控吴校罡的网,被逐渐收紧。
11月24日,吴校罡突然出走,据其家里人讲,他到宝鸡去讨要打工时的欠款。吴校罡这一反常迹象,更加坚定了专案民警的判断。但他们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在不动声色中对吴校罡的家进行了秘密布控。
11月28日早晨,自以为已躲过调查的吴校罡潜回家不久,就被张网已待的民警抓获。
审讯中,面对巩队长威严的表情和凌厉的讯问,故装镇定的吴校罡,先是面露恐慌之色,接着额头渗出了汗珠,前后不到半小时,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最后颤抖着声音说:“我早听说你厉害,我如实交代了吧。”
吴校罡家世代务农,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兄弟6个,吴校罡排行第六,最小。据他说,他从小就经常遭受老五吴XX的欺负。1989年,上初二的吴XX辍学回家后,不干家务,到处胡逛,他和父母不敢说,一说反遭吴XX的辱骂,他在心里对吴XX憎恨极了。
1994年,县上给北京招收经济民警,本来他想去,但他又一想,吴XX是他哥,且年龄已大,还未找到媳妇,他就把机会让给了吴XX,心想他走了家里就会安宁一些,免得让人心烦。吴XX被招收到北京后,当了6年经济民警,1997年与同乡女青年周某结了婚,婚后将媳妇也带到了北京,从此再未回过一次家。去年不知什么原因,吴XX和媳妇又回来了。回家后,周某嫌家穷,整天闹情绪。无奈,去年农历10月份,他就和吴XX分家了,他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吴XX两口子单独过日子,但都住在一个院子。他家是个窑院,院子西面盖了3间瓦房。当时分家时,吴XX分得一孔穴窑,2间瓦房;他和父母分得三孔土窑,1间瓦房。分开另过后,吴XX和媳妇仍经常找茬骂他,欺负他,想把他从家里赶出去。去年腊月的一天,他和吴XX给牛铡草时,吴XX故意往铡刀下塞了过量的草让他铡,他铡不动,吴XX就借机骂他,并拿来一把斧头放在铡刀前,扬言要把他劈死(经警方调查,确有此事)。
那次事情过后,他觉得吴XX太没人性,心太毒,便对吴XX怀恨在心,并于第二天在县城街道上买了5包老鼠药,回家后准备把吴XX和周某毒死。但这一次,念及吴XX是他亲哥,他下不了手,就一直忍耐着。那一阶段,家里的老鼠比较多,他将3包老鼠药用于灭老鼠,剩下的2包,他拆开罐在一个写有“妇炎灵”字样的白色塑料药瓶内,然后把药瓶藏在他家写字台的小柜子里。今年以来,吴XX和嫂子继续欺负他,11月14日晚,他听见住在隔壁的兄嫂商量着要将他赶出家门的对策,他顿时怒火中烧,旧恨新仇激起了他实施投毒的恶念。
11月15日凌晨,他起了床,从写字台的小柜子里拿出装有鼠药的那只塑料瓶,趁兄嫂还在熟睡之机,偷偷来到他们做厨房用的穴窑内,推开虚掩的窑门走进去,将老鼠药倒进一个装有面粉的土红色瓷盆内,用药瓶搅拌了一下,然后溜了出来,将空药瓶扔进他家东面牛窑内的炕洞里……当天中午,就发生吴XX夫妇中毒那一幕。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然而,不少刑事案件却正是由家庭纠纷引发的。因此,家务事固然难断,但亲戚邻居和有关部门、村社组织还是要管的,否则,像上述这类悲剧恐怕还会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