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3月20日,崆峒区公安局刑警大队直属机动中队侦查员在工作中获悉:本市吸毒人员肖强驾驶的一辆仅有前牌照甘L-02103号的黑色普通型桑塔纳轿车,急待低价出手,该车很有可能是被盗或被抢车辆。
为了查清该车的来源,机动中队决定立即传讯肖强。从侦查员掌握的情况看,吸毒成瘾的肖强系“严打”中的漏网之“鱼”。此人居无定所,行动诡秘。侦查员经过缜密调查,查清肖强和家住本市西寺街的顾文关系密切,他有可能去了顾文家,遂守候在顾文家进行秘密监视。
两天时间过去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动静,3月23日下午6点多钟,正当侦查员准备撤离时,忽然发现一辆牌照为甘L—02103的黑色桑塔纳轿车缓缓驶进了他们的视线,在顾文家门口停了下来,车熄火后,从车上下来一个身穿棕色夹克衫的年轻人,急匆匆地进了顾文家。30分钟后,这个年轻人又懒洋洋地走了出来。侦查员根据已掌握的肖强的体貌特征判断,此人就是“烟民”肖强。当他走近桑塔纳轿车时,埋伏在四周的侦查员扑过去将其抓获。
突击审讯中,肖强开始只承认自己吸毒的事实,并不交代与购买赃车有关的事情,经侦查员耐心、巧妙地做工作,他才供述说:去年7月以来,为了牟取暴利,他先后以极低的价格从西安的王军手中买得赃物桑塔纳、长安之星和一汽佳宝微型客车各1辆。
肖强交代的情况很重要,这有可能是侦破此案的突破口。为此,崆峒公安分局及时召开了案情分析会,认为这不是一般的销赃案件,极有可能是系列特大盗窃车辆案件,便迅速成立了专案组,立案侦查。
机动中队承担了此案的侦破任务。
3月25日下午7点,正值雨加雪天气,寒意刺骨,英俊魁梧的王利东队长率领4名侦查员,带上愿意立功赎罪的肖强驱车赶往西安。临行前,王利东的手机先后响了3次,第一次是他漂亮的妻子打来的,叮咛他要注意安全,尽管这话他在枕边经常听到,但此刻依然让他感到温暖。第二次、第三次电话分别是局领导和刑警大队长打来的,两位领导叮嘱说,路不好走,车开慢点,到西安有啥情况及时汇报,切记,要注意安全!领导的关心,既让他感到温暖,也让他意识到此次出征,压在肩上的任务很重。
据肖强提供:王军吸毒成瘾,警惕性很高,非常狡猾,和妻子长期租住在一旅社内,常常夜不归宿。怕贸然行动会被王军察觉,王利东他们制定了周密的抓捕方案。26日,他们在肖强指认的王军的租住地扑空后,又按照预先安排,让肖强给王军打电话将其“钓”回家中,择机抓捕。但狡猾的王军似乎嗅到了什么,通话后,他说家门口可能有警察,让肖强先回家。此后,王军的手机一直关机。在这种情况下,比较好的办法就是守候了。王军租住的旅社门前系一小巷,行人稀少,无处隐藏。王利东他们备足食品住进旅社进行监控。27日下午3点多钟,王军的手机终于开了,肖强打通后,王军说他家不安全,他暂时到外地去躲一躲,让肖强不要等了,此后又一直是关机。后经向局领导请示,王利东一行于27日晚返回平凉。
4月6日,当专案组得知肖强和王军打通了电话,王军让肖强7日下午3点在平凉驻西安办事处下车后见面,王利东他们立即带上肖强二次赶赴西安。7日下午3点,肖强打通王军的手机后,狡猾的王军却因对肖强产生怀疑而拒绝和肖强见面。无奈,王利东一行只好又返回平凉。
为了尽快抓获王军,专案组在和西安市公安局取得联系的同时,向平凉市公安局作了汇报,市局派刑警支队长韩彦忠和侦查员张志强参与侦破此案。在西安警方的大力协助下,很快查明王军因毒瘾发作吞食一根23厘米长的铁丝后于13日住进了西安市武警医院,可能要做手术。14日,专案人员在西安市武警医院将准备做手术的、刚过完“烟”瘾的王军抓获。
审讯中,自知罪孽深重的王军为逃避打击,百般抵赖,拒不交代犯罪事实,动辄以吃过铁丝胃痛为由胡搅蛮缠,甚至大喊大叫,寻死觅活,纯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专案组详细分析了其心理状态后,制定了扎实可行的审讯方案。侦查员们一改以往凌厉的审讯方式,在王军面前不再问其盗窃的事,只和他聊天,以便掌握他的性格特点,对症下药。刚开始,他的抵触情绪很大,对侦查员不理不睬。经过一天的接触后,看到侦查员们对他嘘寒问暖,端吃端喝,他的情绪似乎好多了,话也多起来。就这样,侦查员针对此人性格内向,心胸狭隘,需要人关心的性格特点,尽量和他减少摩擦,并为其提供方便解决其合理要求。人心毕竟都是肉长的。在侦查员人情化工作方式的感化下,王军的心理戒备解除了,侦查员们抓住机会,进一步向他讲政策,谈法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使王军在17日晚上如实供述了其犯罪事实:自去年3月以来,他先后流窜于平凉邻近县市,通过事先预谋、踩点,采用撬车窗玻璃、配车门钥匙等方式,盗得桑塔纳、福莱尔、长安之星等各种微型车10辆,分别销给陕西省志丹县的薛军、平凉市的肖强、顾文、胡龙。
王军40岁,出生在陕西省户县一个工人家庭,优越的生活条件使他养成了好逸恶劳的习惯。初中毕业后,他招工进了其父所在的惠安化工厂。刚进单位时,他就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后来由于工厂的经济效益日渐滑坡,工资得不到保障,工人们为了谋生相继离职。看到一些工人离职做生意赚了钱,早已无心上班的他眼红了,也停薪留职下了“海”,在无情的商海中,他很快被淹没了——不但未赚到钱,连本钱也亏了。
渴望过奢华生活的他,禁不住金钱的诱惑,铤而走险,步入犯罪之路。1990年4月,他在盗窃时被抓获,后被判刑六年。牢狱生活曾也使他痛悔过,他发誓出狱后要混出个人样来。1996年4月出狱后,他靠打工度日,几年来,微薄的收入只能使他混饱肚子。当他看到同龄人一个个出手阔绰,吃喝玩乐,心灵的天平再次倾斜了,于是,他开始吸食海洛因麻醉自己,不能自拔。为了筹措巨额毒资,他在平凉再次行窃时,被抓捕。因是行窃未遂,崆峒区公安局对他进行了行政处罚,并强制其戒毒。6月26日,他被释放回家后,并没有痛改前非,又一次吸上了海洛因。为了维持家庭生活和毒品开支,他将黑手伸向深夜无人看管的车辆,在罪恶的深渊越陷越深。
到2004年4月17日,专案组比较顺利地从平凉的华亭县、宁夏的同心县等地追回王军销给肖强、顾文、胡龙的桑塔纳、长安之星、一汽佳宝、柳州五菱等5辆微型车,剩下的赃车,却让专案人员经历了许多风险和艰辛。
17日12时,专案组一行7人带上王军踏上了去志丹县追赃的征途。一路上,春光明媚,风景秀丽。可是他们没有心思领略这美好的风光。18日上午10时,他们到达目的地,稍作休息,又投入寻找购赃车人薛军的工作中。当时,薛军不在家。专案人员让王军给薛军打电话,将其“钓”回家中抓捕。通话后,薛军似乎已知道王军被抓,拒绝和王军见面。期间,经调查了解,薛军在志丹县系一小有名气的“混混”,在外租住,很少回家,每晚都去舞厅和坐台小姐鬼混。
18日晚上,专案人员带上王军对志丹县城的歌舞厅逐一进行查访,直到11时许,才在一舞厅将薛军找到。自知对抗无用的薛军,很快交代了自己购买和销售赃车的经过:他从王军处以极低价格买得5辆赃车,将发动机号和车架号改掉后,除一辆自用外,分别卖给了志丹县的李锋、杨广、高兵。
19日下午6点,侦查员们经过艰难查寻,在志丹县城找到了高兵家,并于晚上10点钟,较为顺利地追回了黑色桑塔纳。
据薛军讲,购买福莱尔车的李峰在行政机关工作,为人比较老实,收车时肯定会合作。由于轻信了薛军的这句话,几乎酿成一场流血事件。
20日上午11点,李锋从单位赶回家,听说平凉警察要无偿收走他花钱买来的福莱尔车,二话没说,就打电话叫来了10余人,当即把追赃的4名专案人员团团围住,他们个个手持棍棒,目露凶光,高叫道:“谁要不掏钱开走车,就把谁往死里打!”
不论专案人员和当地配合的警察如何解释,他们就是不肯放行,甚至有人蠢蠢欲动。就在这危急关头,多亏志丹县公安局支援警力赶到,才把这帮人的嚣张气焰压下去。在当地警方的全力配合下,下午4时许,终将车收回。
为了尽快追回最后一辆车,专案人员草草填饱肚子,又匆忙赶往距志丹县城40公里的旦八镇,寻找购买蓝色普通型桑塔纳的杨广。
吉普车像一个体弱多病的人,路走得稍长一些,便上气不接下气了,吭哧吭哧让王利东他们既焦急又担忧,这车千万不要出问题啊。然而,正这么想着,车突然熄火了,怎么发动也没有反应。
他们下了车,在司机修车的时候,侦查员张鹏飞说,前天在法制报上看到一幅漫画,一个警察骑自行车在追开小车的逃犯,这幅漫画就是反映公安部门特别是咱西北公安机关装备落后的问题。
他的话引起大家的共鸣。
一个说,群众抱怨咱们破案率低,哪知道咱们也有难处啊。
另一个说,这几年时间就是金钱之说成了人们的口头禅,对我们警察来说,时间就是破案率!而经费和装备与破案率的高低有直接关系,像这辆破车,不知耽误了我们多少时间,说着,他在车轮上踹了一脚。
王利东笑着说,现在就这条件,自己克服困难吧。说着,他拍了拍吉普车笑道,有这辆车总比没有强,它为咱出力不少,帮咱破了不少案子呢。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瘫痪”的车仍然没有动静。此时,已是晚上7点多钟,夜幕降临,没有了发往旦八镇的班车,王利东他们只好将车寄放在路边村民家中,徒步前进。此地离旦八镇还有10余里,带着嫌疑人薛军赶路,他们还得时时提防,吃尽了苦头。当终于找到杨广家,专案人员个个都疲惫不堪了。更令他们沮丧的是,杨广家中竟无人!
看来得在这儿住一夜了,可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农村去哪儿住呢?正当他们几个商量落脚处时,突然,从村口传来几声汽车喇叭声,不一会儿,只见两柱车灯光由远而近扫射过来。
张鹏飞开玩笑说:“要是杨广开车回来该多好。”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该车竟然直奔杨广家开来,停在了家门口。
“哈,让你言中了”。王利东在张鹏飞的肩上拍了一把,迅速率领大家带着薛军跑过去。
“看清楚,是不是杨广?”快到车跟前,王利东压低声音叮嘱薛军。
薛军肯定地说“司机就是杨广!”
“你们干什么?”面对突然围住自己的一帮人,杨广着实吃惊不小。
王利东掏出证件解释说:“我们是平凉公安局的,最近破获一起盗车案,经调查,有一辆赃车销给你,请给予配合。”语气客气而坚决。
杨广很通情达理,一听这事,赶忙把王利东他们让进家里,给大家一一发了烟,倒了茶后,就讲了自己买车的经过。
他说:“要知道是赃车,绝对不会买。”说罢,很干脆地把车钥匙交给王利东“你们把车收缴吧。”
至此,这起系列特大盗车案件圆满告破,共计追回各类轿车10辆,总计价值80余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