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将行程定在第二日,我倒没想到她这么匆忙,歪在榻上我略微沉吟,心中却有些担心姚琼珠,也不知道她那观音像画得如何了?
“小姐,刚才大太太派人过来吩咐,这次可能会在‘慈安寺’多待几日,但因为这次是去为老太太祈福,所以一切从简,除了必要的衣物其他都不需带了,丫头只带贴身四个即可。”春意轻轻地进来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一怔,皱了皱眉头,“大太太吩咐多待几日?”
“是!”她疑惑的看着我,“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妥?”
我摇摇头,说不上什么感觉,总觉得有些怪异,略想了想道:“既然吩咐了那就一切从简,不过你让冬华准备一些药品,以备不时之需和意外之祸。”
她惊呼一声,睁大双眸:“小姐,难道这次会有什么意外之祸?既然不安全那我们不去不就行了?”
我好笑的望着她,摊开双手道:“有没有意外我也不知道,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慈安寺’之行,老太太点名让我去,我若不去怕是会担上不孝之名!”
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双眼一亮道:“小姐,不如您装病?”
我摇摇头,昨天请安时我还好好的,偏偏要去为祖母祈福时忽然病倒了,恐怕我若真这样做了,不出一****的大名便会在名门贵府中传遍,况且这次姚琼珠也得随行,既然决定了帮她,那我就不能错过任何机会!
“此法不妥,若是明日之行真有什么风险,躲过了明日躲不过后日,不若去会会!”我淡淡一笑,傲气尽显。
春意一脸讶然的看着我不语,我挑挑眉,“怎么了?”
“小姐,不知将来什么样的人中之龙才能配得上您,奴婢觉得跟着您是我们的福气!”她仰着头眼中满满都是折服。
我但笑不语,其实我并不需要人中之龙,我需要的只是一个有担当的好男儿,他能与我相濡以沫便可,其他并不要求太多。
第二日去如香居请了安,王氏摆了早膳,请爹爹和学毓一起过来用了餐,便吩咐管家去准备马车。巳时正王氏领着我和琼琚从姚府正门出,门口浩浩荡荡停了十几辆马车,姚琼珠已经带着琥珀等在门口等候了,见到王氏行礼问好,“大太太好!”王氏细细打量了她一眼,受了礼随意摆了摆手。琼珠也不在意,对上我的目光轻轻颔了颔首。我不着痕迹的点点头,看来姚琼珠也深知机会的重要性。
“琚儿跟我同乘一辆,玥儿跟琼珠一辆,每人带两名贴身丫头随车服侍,剩下的各自看管好主子的东西做剩下的马车吧!”王氏淡淡的对大管家吩咐,大管家忙点头称是。王氏见没什么异议便率先走向第一辆马车,踩着凳子上了车。
我等她进了车便偕同琼珠一起准备上第二辆马车。王氏的这番安排也令我满意,不仅避开了与她相处的尴尬还让我跟琼珠能说些悄悄话。真不知她何时这么善解人意了,我一边步履轻快一边肚中腹诽。
忽然姚琼琚喊住了我:“大姐姐等等!”
我无奈一笑,停住了步子回头含笑:“怎么了,琚儿?”
“大姐姐,我想跟你同乘一辆!”姚琼琚笑着说,眼神却瞥向姚琼珠,满含不屑和鄙视,语气中也满是坚持和命令!姚琼珠咬了咬唇,大眼无奈的看向我。
我眼神暗了暗,笑意不变:“哦,为什么?”
“这,这有什么为什么?我就是要跟你一辆马车!”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问,她有些语塞,但还是霸道的要求。
“哦,可我不乐意!”我随意的说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
“扑哧”不知是谁笑了一声,随即便有低低压抑的笑声不断传来,姚琼琚的脸越来越红,恼羞成怒,抬手指着我,“你,你……”
“妹妹,你身为妹妹却拿手指着自己的姐姐,怎么都可视为不尊了吧?况且母亲都已经安排好了,我们一切应该听从母亲的吩咐才是,岂可擅自更改长者的决定?仁孝礼仪你都学到哪里去了?”举起手轻轻打掉她几乎戳到我头上的指头,我略带几分不满。
她气闷的看看周围,见众家仆都低着头才略微消了气,然后走到我面前低声道:“大姐姐,我才是你嫡亲的妹子,她,哼……”她伸手指着姚琼珠毫不客气的贬低道:“不过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庶出,低贱之人也值得你跟她这么深交?况且她还不是我们这房的!”
我转头瞧了瞧,姚琼珠瞬间煞白了脸色,姚琼琚一句“庶出,低贱”彻彻底底的伤了姚琼珠的面子更伤了她的心。
我退后一步,“妹妹,你错了!我没有嫡亲的妹子,我只有一个嫡亲的兄弟。我喊你一声妹妹,也同样喊她一声妹妹,在我眼里你和她是一样的,没什么区别!”姚琼珠听完眼中充满了感激,姚琼琚愣在原地,似乎一下子摸不清我的意思了。
我本也没指望她能理解我的深意,只是转头望着王氏的马车,这边动静这么大王氏不可能听不到,她若此刻还能沉住气我也真得重新开始估量她了。车帘动了动,王氏挑开车帘露出半边脸,满脸寒霜:“想不到你如此伶牙俐齿!”
我勾唇一笑,“母亲谬赞了!”王氏还是沉不住气啊!
“琚儿,还不上车!”王氏沉住声,带着一丝恼怒喊着姚琼琚。
“妹妹快上车吧,误了时辰可不好!”我随意提醒一句便举步走向马车,姚琼珠紧随着我走来,姚琼琚在我身后恨恨的跺了几下脚,呼呼的从我跟姚琼珠身边挤了过去,姚琼珠一时不备被挤了个趔趄,幸好有春意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妹妹没事吧?”我有了丝厌烦。姚琼珠轻轻摇了摇头,带了丝迟疑。
我抬眼朝姚琼琚瞥去,她正一脚跨上马车一边回头朝我们示威,得意的摇着头。我眯了眯眼睛,不屑的转开了目光,没去管姚琼琚瞬间阴沉的脸色。
等我跟姚琼珠坐好,马车便缓缓行走起来,从姚府的正门出来是个僻静的胡同,胡同不短大约行程十分钟,出了胡同便是闹市。
一上车我便闭了眼睛,耳边听到琥珀轻轻劝说的声音,姚琼珠一开始还推拒,后来不知琥珀说了什么,身边便没了动静。但过不多时,突然传来姚琼珠的一声轻呼。
我睁开眼,看到对面琥珀正帮姚琼珠脱了鞋袜查看,姚琼珠的右脚有些红肿。
“大小姐,这肯定是二小姐故意使坏!”姚琼珠另一个贴身丫鬟英歌愤愤的说。姚琼珠怯怯的看我一眼,低叱道:“英歌,不可乱说话!”
“小姐,奴婢没有乱……”英歌不服气的辩解着。“琼珠,你这个丫头得好好教教规矩!”我闭上眼淡淡说着。
“大姐姐,你别生气!英歌不懂事,我会好好教她规矩的!”琼珠有些慌乱。
我摇了摇头,睁开眼认真的看着她:“奴婢不可私下议论编排主子,更何况是对主子心怀不满!祸从口出,她若给你惹了事,你是救不了她的!”她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我又吩咐道:“春意,把我们带来的药膏给三小姐用上!”姚琼珠有心却没有下定决心,而且这番前怕狼后怕虎的心思会让她束手束脚,我是承诺要帮她,但也不会什么都挡在她前面,正如我对姚琼琚所说,在我眼里她们俩都一样,真正能牵动我心的只有学毓和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