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在海边的路上飞驰,夜晚的海风,像情人的手,温柔细腻。
王君的头发在风中凌乱,飘逸潇洒,就像一个十三四岁骑着春风250在田野土路上呼啸而过的杀马特少年。
他不由地想起了黄家驹的歌。
——原谅我这一生放纵不羁爱自由。
这感觉真好。
然后,他目光一撇,看到了后视镜里摩的大哥那观赏奇葩一样的异样眼神。
“切,凡人!”
王君满腹的情怀,对此不屑一顾。
“卧槽!”
突然,摩的大哥一声大叫,又瞬间把油门拧到底。
轰!
摩托车瞬间加速,火箭一样。
“尼玛!”
王君又来了个后弯腰拱桥,情怀掉了一地。
“嘿!”
他怒了,一声大喝,挺了起来。刚要质问,就听到身前的摩的大哥慌张道:“抓紧!交警!”
“卧槽,老子这么倒霉!”
他闻言转头一看,还真是,两辆闪着红蓝灯的警车正在后面狂追。
不得不说,交警的坐骑还是不错的。至少比他坐的这辆一看就是三四手的摩的要强很多,还没过几秒,就已经快追上来了,眼看是逃不掉了。
正是这时,王君还在考虑要不要跳车的时候,摩的大哥展现出了“高手在民间”这句话的真正奥义,一个不可思议的神漂移,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拐进了一条小巷。
同时,一个身影华丽丽地从车上飞射出去。
“小心!”
摩的大哥的提醒饱含真挚的关心。
“小心泥煤啊!马后炮!”
被甩出去,身在半空的王君听着摩的大哥从远处传来的声音,破口大骂。
不过,千钧一发之际,不容多想,只见他瞬间控制住失衡的身体,一个漂亮的720度旋转,“嘭”一声,以一个下蹲拉屎的姿势稳稳落地。
“哼哼,还好老子练过。”
“卧槽,跑!”
随后,他看到了气势汹汹的人民交警呼啸而来,顾不得自恋,拔腿往旁边的黑巷一钻,不见了。
七拐八弯的小巷里,黑漆漆一片,一个身影如狼如狐,又如行走在黑暗里的刺客,迅捷得能让奥运冠军羞涩。
“尼玛!哪只缺德狗乱拉屎!你家铲屎官死了吗?!!!”
突然,黑影一个趔趄,随后一声愤恨的怒吼,回荡在寂静的夜里,惊起狗叫无数。
文南巷,是文昌这座城市的一条老街,靠着文昌河,旧房子旧楼里居住着不少老人和外来打工的年轻人。
河岸边的一颗老榕树下,人声吵杂,炒锅的声音“砰砰”作响,伴着偶尔“噼啪”的炭裂声。
阿夜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斯文清秀,像个刚高考完的学生。
如果只看长相的话。
他嘴里叼着一根三块钱一包的红梅,一手抓着锅柄,一手抓着锅铲,乒乒乓乓炒个不停。锅里的河粉,夹杂着豆芽青菜肉丝鱿鱼丝,在翻滚。
不过三分钟,两碟热腾腾的炒粉便出炉了。
“小生,端过去给客人。”
他从火炉旁的一个大塑料桶里瓢起一勺清水倒入锅里,一边刷着锅,一边抖着烟灰,同时对不远处正在给烤肉串刷酱料的大汉吩咐道。
“滚!小生也是你叫了?!自己端过去!”
那叫小生的汉子,生的极其高大,略胖,脸圆圆的,坐在烧烤架前就像一堵墙。他长得抽象,浓眉,浓的像用拇指沾墨刷上去的;小眼,小得就跟王八绿豆眼一样;大鼻,大得就像个千年蒜头王;小嘴,小得就像樱桃一点点。
那副尊容,简直让人过目不忘,笑到哭。
“咦,君哥回来了。”
突然,阿夜抬头看见了王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几步外的湖畔草地上,正在那里用双脚不停地擦着草坪。
“君哥这是在干嘛?
阿夜和小生都愣住了,两人不解地互相看了一眼。
最后,小生眯起绿豆眼,恍然大悟地憨声道:“哦,我知道了,摩擦摩擦,好似魔鬼地步伐。君哥这是在练鬼步舞呢。”
王君一脸霉气地走了过来,瞪了两人一眼:“摩擦你个鬼!还不赶紧把炒粉给客人端过去!还想不想赚钱娶老婆了?!”
“哦。”
小生放下刷子,端起两碟子炒粉就走。
他身躯庞大,坐着已经很惊人。这一站起来,更是吓人,身高堪比姚明,微胖的身体却足足三个姚明才能比,就像一尊移动石佛。
就那脸蛋长得太“娇媚”,毫无威严感。
“嘿嘿,君哥,踩到运气了?”
阿夜凑了上来,递给王君一条围裙,耸了耸眉毛戏谑道。
“皮痒了是吧?一边煮你的粥去,我来炒粉。”
王君接过那条脏兮兮满是油污的围裙,往脖子上一套,就拿起烧锅和锅铲,乒乒乓乓地开动起来。
他动作娴熟,技术可比阿夜强很多。锅里炒粉翻滚,油火闪灭,愣是连一根豆芽一星肉末都没撒出来。出锅的炒粉更是色香味俱佳,根根油光金黄,喷香诱人。
“哟,小君来了。给我们来四个炒粉,两个加蛋。”
“老板,两份炒粉一个皮蛋粥,再来几串鱿鱼。”
不多时,客人越来越多,大多是老顾客,坐了六七桌。
“君哥,今天老处女来砸我们房门。”
“啊,砸开了没?”
正当王君觉得生意不错,喜上眉梢的时候,在旁边搅拌瘦肉粥的阿夜突然悄悄地来了这么一句让他心惊肉跳的话。
他不能不怕啊,阿夜口中的老处女可是房东啊,这要是被赶出去了,可是要流落街头的,那不是乞丐,也差不多了。
“当然没有。”阿夜沾沾自喜。“也不看看我换的是什么锁,那种锁电瓶车的大号锁!而且前天晚上我还特地从里面把门板给加固了。她一个女流之辈怎么能砸开,换成小生还差不多。”
“那就好。”闻言王君松了一口气,随后沉吟片刻,道:“不过,我们好像是有一小段时间没交房租了。唔,算了,明天我去和房东沟通沟通。我想房东大人人美心更美,应该能体谅体谅少年郎生活的艰辛。再说,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押金在那里不是?”
说到最后,他一脸悲壮,风萧萧,易水寒,可知房东如狼如虎啊。
身旁的阿夜翻了翻白眼,小声提醒道:“那个……君哥,我们,快三个月没交房租了。”
王君大惊失色,一脸的不敢置信:“什么?!!!有这么久吗?我怎么记得才不到一个月啊?!”
“卧槽!”阿夜无语了。“大哥,我鄙视你!你又选择性失忆!老处女都拿扫把赶过我们五次了!五次!每次你都在!那个锁还不是你叫我偷偷换的?!!!”
“哦,可能最近事比较多。唉,生容易,活不易,可怜哥哥我为了你们两个弟弟都快少年痴呆了。这样吧,阿夜,我们三个中你最帅,细皮嫩肉的,最容易讨这种四五十岁女人的欢心。明天你买几盒中华给房东送去,顺便好好沟通沟通。”
“滚!你才细皮嫩肉!还中华,我们连吃饭都快成问题了,买个屁中华。”
“What?!!!我们现在连买几盒牙膏的钱都没有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