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子呆呆的坐在床沿上，她是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去了，她满脸的不知所措，脑袋里翻来覆去的就是昨天晚上那屋子里传出来，钻进她耳朵里的话语，“他叫我去是为了什么呢？不会象赵红说的那样，要对付我吧！”因子将手按在了自己的脑袋上，她感觉这个想问题的家伙都快要爆炸了。
“不会的！我想应该不会的！他不是说了吗？他不会那么傻，他还不想自己就这么玩完。再说了，我也没有对他怎么样，我现在还不至于打搅了他们的计划吧！”她宽慰自己。
“那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
因子还是决定要去。她就不信这个邪！她只不过是说了几句有利于公司的话，她就不信那姓赵的心地真的就这样狭窄，真把她杀了。
因子为了以防不测，她在起身时在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型笔记本上用圆珠笔写了几行字：我到赵们家里去了。由于匆忙，她没有在后面写日期姓名，就将纸头塞在了枕头下面，出了门。
经过工厂的每一个角落，因子都会大声的对这那些见过一次或是两次的人打招呼，她总是表现得特别热情，以至于她打过招呼的人都不得不放下自己阴霾的脸向她笑笑，“哦，是因子呀！你到哪里去啊？”
“赵总刚才打电话叫我去一下！”因子大声的回答。
就这样，因子走到赵们家的时候，厂子里几乎到处有人知道她去哪里了。
因子再一次走到了晚上她不经意间偷听了屋里人秘密的那扇门前，她仔细的打量了这附近的情况，这是一栋背靠着一座大山的三层楼公寓，公寓的构造是仿效法国式的，不过这公寓的外围有一面大约两米高的围墙，上面插了写碎瓷片，是用来防止有人往上爬过去的。在墙的南面有一个小池塘，池水很不干净，甚至有点发黑发臭，但里面可以清晰的看到有红色的金鱼在成群结队的游动。墙的东面是一大片水田，黄澄澄的水稻挂满了整个田野，那景象煞是壮观。而剩下的这一面就是因子所在的地方了，这是前门，从这里门缝里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里面公寓前停放着的小车。而门前不到五十米就是一条国道。
因子敲了敲门，里面似乎没有听到，她再次用拳头重重的在门上扣了几下，里面终于传来了声音，“等等！我马上来。”这话是赵们说的。
因子将手搭在身前，一动不动的端正立在那里，听着那些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已经不再慌张，因为她认为，她已经将她到这里来的一切准备做好了，包括自己的安全，她也已经在这之前设了保障。
门“吱”的一声打开了，赵们的眼睛悄然的落在因子脸上，因子有点不习惯他这种灼烧人的灵魂的眼神，于是轻轻的将眼帘下垂，心里有了片刻骚乱，但很快又平静下来。
“因子，请进！”赵们微微的曲了，他又恢复了那个绅士的形态。
因子向里面迈进了小步，“赵总，请问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吗？”她偏着头问他。
“因子，不要这么心急吗？不是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好了，先到我客厅里去，那里有空调，舒服一点！”赵们显得特别的友善体贴。
因子本想对他说：“不用了，就在这里说也是一样的！”但当她看到了赵们那真诚得有点乞求的神态，也就不忍心说下去，何况她不想将他在此时激怒，以防他又冲动起来，这样对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
她点了点头，“还真是有点热呢！那好吧赵总，我反正也是第一次到你家里来，顺便也能参观参观这坐别致的庭院，这可是一件美事吆！”说着她救步往里面走，头脑却更为谨慎了些。
赵们笑笑，没有接话，只是在前面带路。
因子不喜欢此时过于寂静，她又没话找话的打腔，“赵总建这座豪宅可花了不少MONEY吧？”
“不多不多！才几十万，在这样的小地方物价还是挺便宜的。”他终于转了下头扫了因子一眼，另外毫无表情。
因子注意到院的东墙下有一只棕黄色的大狼狗正大张着口在午睡，就漫无目的说：“赵总也有这雅兴，在家里养条这么大的狗！”
赵们抬眼看了那狗一眼，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一个人住一栋这么大的楼房，心里空虚的很，又怕万一有什么不测，一双手应付不来，也就学人家的样找了它来了。”
“那赵总干脆将嫂子和孩子们接来，大家一起住在这里不是热热闹闹吗？”说完这句话，因子细细的瞄着他的脸，看他有什么反映。
即令她感到失望又让她无比吃惊的是，赵们对她知道了自己有老婆孩子之事一点强烈的反应都没有，他依然是往里面走，口里随意的说：“我和她离婚了。孩子们恨我，都听她的话，我是叫不出来他们的。”
“哦？”因子有点质疑。
“你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喜欢我吗？”赵们突然这样问因子，声音深沉了些。
因子偏着头说：“赵总愿意说说？”
赵们没有正面回答，但他显然是乐意的。
进了客厅，摆在因子眼前的一切都很是显得平淡而普通，因子有点诧异，这完全与这栋毫宅不相匹配，她想这大概是这个房子的主人的文化修养有限吧！也就不在意了。
坐定，赵们突然问：“因子，要喝杯茶吗？”
因子摇了摇头：“谢谢！我不渴。”
但她看到赵们还是按照他自己的意向去到茶了。因子的眼光跟着他的身体的移动而转变，她觉得在这个房间里有点说不出来的阴沉，压抑，她担心这里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或是，这里以前发生过什么事！因此，因子是不敢一个人被留在这里的。幸亏饮水机离因子不远，它斜靠着他们刚才进来的门口，也在这个客厅里，它的电源显然是被打开了的，那个红色的小灯在这幽暗的房间里淡淡的亮着。它上面烧着的水也时不时将一大把水泡往上翻滚，偶尔发出一声清脆而沉郁的水泡爆炸声。
赵们拿了个有点怪异的瓷杯给因子打了接近一杯的水，然后反过身来，脸上的气色有点发黑，他将水放在因子面前的茶几上，因子礼貌的微微站起，欠了欠身。
“赵总，这一直是你一个人住吗？”因子好奇的问。
赵们索了会，“也不是！我老弟经常到这里来住段时间，哦！还有他的朋友也偶然来住些日子。”
因子又一次习惯性的以点头作答。“那赵总，你现在还找得到他吗？”因子突然这样的问，虽然她知道那个人可能现在还呆在这屋里的某个地方。
赵们好象觉得坐在沙发上让他感到不舒服，他让自己的身体移了移，直到他的整个前身几乎向因子倾斜了三十度，他的部也与下面的黑皮沙发脱离了一半。
因子感觉到她和他的距离被他这样人为而丝毫不顾自己感情的拉近了，但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想早点问清楚他找她来究竟有什么事情，然后快快的离去。
但似乎时间并不是掌握在她手里了，当她被这些周围的阴郁的气息笼罩得快要窒息的时候，赵们才缓缓从他的精神世界里出来，他好象是逃离了什么生死追捕似的，深深的吐了口气。
“你刚才问我什么？”赵们这样说。
因子又一次震惊，他原来根本就没有在听自己说话，“我说你现在还能不能够找到赵红？”
“找赵红？”赵们有点惊讶，但很快就将这些神色转变成了这是理所当然的态势了，“是林妹说的吧？”他低沉的问。
因子回答说：“是的！但这个厂里又有哪个人不知道呢？”说完这句话，她自己的心里也没有底，她其实并不确定是否除了自己、赵们兄弟、还有财务科的几个人，另外是不是还有人知道这次公司钱被卷的事情。
果不其然。赵们摇了摇头对因子说：“因子说真的在这个厂里除了你们几个人知道这件事情外，另外的人都蒙在鼓里，我想即使是林妹，她也不会傻到将这事公布开来，引起大家的恐慌，这样一来对大家也并没有任何好处，若是钱能用着急把它给急出来，那我也能愿去开一个着急公司。二来林没还是想这个公司继续很好的发展下去的，她虽然心里对我有很大意见，我大概以前也是在某些地方做得过了份，伤害了她的心！但我们对待这个公司的命运的思虑却是一样的，你也是，对吗？”
因子不想到赵们会这样的狡猾，在自己还没有从这蓊郁的环境里环境里回过神来，他就给自己将了一军。
“当然了！赵总。试问哪个人又想自己的饭碗突然就没有了着落呢？！”因子停了会，“但赵总，公司也不能这样耗下去呀！我昨天在整理原材料的数据时发现，鞋钉和胶水我们最多只能维持今明两天的生产任务了。”
赵们又一次深沉了下去，他将头架在自己的手上，而手却撑在端平的大腿上。这样大约维持了十秒钟，而后，他用手在总个脸上扫了一下，“因子，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他抬眼看向她。
因子感觉到他是在乞求一样，她并不打算答应，但想想若是自己真的不答应了，那以后的一切事情都是未知数了，就不说自己还在不在这里工作，只怕是自己的小命都是有潜在的威胁的。
“赵总，有事你说，我能办到的我就去办！”因子没有了当日那样的对着全厂的人跟他交涉的勇气，在此时，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奴隶。
赵们并不意外于她的态度，他好象早把这一切看得清楚，瞧得明白的了。“因子，我尽段时间感觉比较累，想出去散散心。”
“哦！那也好。赵总，那我能为你做什么呢？”因子觉得这跟自己好象牵缠不上什么。
“我想我不在厂的时候，厂里的一切事务都委托你办理，当然，你想要搞的什么工会，塑造的啥子企业文化，那些我都不懂，你趁着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自己做主搞吧！但提醒你，在我回来之前一定要一切都搞好了，否则，我可能又会反对的！”赵们突然变成了好心人，因子从他所表露出来的一切推断出，他说的是真心话。
因子有点兴奋，她觉得自己终于有了这个自由发展的机会，一个这么大的企业归自己管理，这真的难以相信，但往往这些难以相信的事情来得就是这样的匆忙，这样的不容许人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那赵总，你什么时候回来呢？”因子不想让自己一直沉浸在喜悦里，将赵们冷落在了一旁，毕竟，现在他是主角，是他在赋予她的权利。“我怕时间久了，公司有很多大的事情我处理不了。”
赵们点燃了一支香烟，然后将烟缓缓的放到口边，深深的吸了一口，好象真的是那么的疲倦了，过了阵，他将一屡青色的烟丝从自己那显得有点干裂的唇缝间吐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大概要段时间吧！”他继续吸了口烟，然后无力的歪躺在沙发上。
因子感觉到他在一夜之间突然的变老了，变得沉稳而没有生气了。她到是有了些不适应。
“赵总，你有什么难事吗？”她试探着问。
“没有！哦，因子，这些事我应该告诉你，厂子的资金最迟在后天就会到位，是市农行杨行长特批的，我跟你说了，他可以从中得到百分之二十的回扣，钱到时你划给他，作生意的人在某些领域最讲究的就是信用，这你应该比我懂！”
“好的，赵总，我一定尊你的意思办事！”因子想了想，觉得好象还有些事情要问：“赵总，这笔钱大概有多少呢？这样我好叫财务科提早做好准备，安排好一切工作。”
赵们将烟摆到茶几上的烟灰罐，端起桌上那杯浓得发黑的茶喝了一大口，然后有点漫不经心的说：“我向他要五百万，他只答应给三百万。”
“三百万？”因子有点惊讶，她知道，这个厂子目前运转资金只要达到了两百万就够了。
“是的。好了因子，你跟我到书房去一下，我有一份委托书你看看签一下。”他说得比较干脆。
“委托书？”因子不明不白，“赵总，这就不要签什么委托书了，你反正会马上回来的。”
赵们还是站起身来，“因子，我是为了你的工作考虑，你想想，你如果不签这份协议，那在厂里谁信你，谁又会卖你面子跟你走呢？再者，在这期间你可能还得亲自到市里去跑跑腿，那时别人问你的来头，你也好有个光明正大的说法呀！”
因子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他处处的为自己考虑，而自己却总是在想着怎样和他作对，她觉得自己真快要成为一个扎扎实实的小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