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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梦魇

梵呗猛然想起,那天在穿越过来时遇见的那个小太监一样的人,他死前,说过,证据在皇后娘娘的梳妆匣里。

一念及此,梵呗不禁脱口而出,对秦葑说:“你是不是有一个皇后?”

不料闻言,一旁的侍从云中抬起的眼中厉光一闪。

是什么声音,什么声音,滴滴答答……“梵呗,你死去吧!你死去吧!”

犹如幽冥之地里缥缈不定的孤魂,滴滴答答,断断续续。“哈哈哈!

梵呗,终于死了!你终于死了!”

只有世界上最深的仇恨,才会说出这样的凄厉怨恨的话。“梵呗!梵呗!”

什么声音!从地狱传来,在深渊里睁着不肯合上的双眼。

黑暗,深不可测的黑暗。

迷雾一样笼住眼睛。

跌跌撞撞,找不到路,四周空荡荡回响着滴滴答答的声音,怨念一样的声音。“你是谁?你是谁?”

为什么要我去死,我究竟在哪里?

梵呗喃喃地问,然而黑暗之中得不到回应。

遥远的缥缈的声音响起,熟悉地像幻觉。“梵,清净。

呗,歌耠。

我们的孩子注定多灾多难,就给她取个吉利的名字吧。”“但愿那些日夜转读抄送的佛经能护她此生平安。”

是父亲母亲!

那是他们年轻时的模样,他们怀里抱的,是婴儿的自己!

梵呗惊喜地向那虚幻的影子奔去。

然而,越接近,他们身体就越虚幻,渐渐不见。“父亲,母亲……”

失魂落魄的声音喃喃地传出。

梵呗两手空空,无力地看着直伸的手。

怎么一回事,究竟怎么一回事,自己在哪里?

父亲母亲,他们去了哪里?

我究竟忘记了什么事,究竟记得些什么。“我是梵呗,梵呗琉璃火的梵呗。我是21世纪的人,今年十七岁,灵魂穿越过来这个世界,遇见了秦国的国主,

穿越,灵魂穿越,

我怎么会穿越呢?

我的躯壳呢?

为什么我会不记得除此之外的所有事情。”

梵呗在黑雾中迷茫地蹲下,用力按着脑袋,自言自语地痛苦回忆。

滴滴答答,声音自身后传来,梵呗回头。

没有任何人,只有声音,滴滴答答。

是不停掉的眼泪,“阿呗……阿呗……你要好好活着……一定……好好活下去……”

是母亲的声音!

无比忧伤,带着千万分的不舍。

未待听清又渐渐低去。

梵呗拾起的希望又全部落空。“父亲!母亲!

你们究竟在哪里?

我究竟在哪里?”

梵呗忍不住大声呼喊,眼泪自脸庞滑落。

滴答,一颗,又一颗。“阿葑,你是不是有个皇后?”“阿葑,出了什么事情了吗?”“阿葑,为什么?”“阿葑,我不是禺疆的细作,我不是!”“阿葑!阿葑!”

最后一幕是一张悲痛的脸,不知是为谁而流露的表情。“云中,你放过她!那个人不是已经死了吗?不是你们验过的吗?”“主上,此女种种行迹种种言语皆表明她非常可疑,现在是关键时期,我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有危于西秦的人!”“……”“更何况,如果不是有诡计,何以一见面就以身相救,博取您的信任,以获得留在您身边的时机。

主上,您太过妇人之仁,有些事,还是交给属下来办的好。”“你在威胁我?”“不敢,只是为您着想,不然,请问梵呗姑娘,你口口声声说自己记不起任何事,何以知道皇后之事,何以认识禺疆文字?”“阿呗…………”“我不能说,我不能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前几日看在你为主上挡去一刀确有苦功上,暂且不动你,如今伤势既缓,即刻好好审查!”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来人,带走!”“……”

黑暗无穷无尽。

无穷无尽。“忘了这一切吧,我的孩子,

忘记所有一切,

好好地活下去,

我别无他求,只求你平安地度过这一生。”“你把她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要害死她!“命盘转动,命签已写,

你认输吧,苌疾”“孩子!

梵呗!我的孩子!”“死吧!死吧都去死吧!

桀桀……”

漫天的佛经飘洒,绝望的女人倒地而亡,疯狂的女子得意狰狞的笑声。“他是我的!

是我的!”“我要你眼睁睁看着你的所有一切,化为灰烬!”“苌……

醒来……

阿呗没有死,我们的阿呗没有死。

苌……”

男人久久地凝视妻子的睡颜,最终放弃呼唤,而是淡淡地冲那狰狞女子笑了。“你会如愿的,”

一阵风吹过,身影破碎。“不要!”

女子绝望大喊。

然而,所有一切化为灰烬,包括自己一直苦苦追逐的人。“呵呵,哈哈!

哈哈哈哈!

都死了!

全都死了!

多好的事!”

仰天长笑,迷雾拨开,居然是一张绝美的脸。

惊世的容貌上,已是疯狂又绝望的笑和泪水交织,随即迷雾合上。

四周恢复寂静。

再无半点声音。“不!不要!

父亲!母亲!

不要死!”

梵呗从噩梦中醒来,汗打湿了长发,浑身如同经历过大战一样,酸痛又无力。

是牢房。

黑漆漆的小空间里,没有小窗子,只有一小扇石门,牢固地防御着一切想要逃离的人。

梵呗从石床上坐起来。

背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自己想起了在乱坟岗遇见的人,那个遗言,想要问问究竟,谁知最后落下个牢狱之灾。

已经一天一夜了,没有任何要放走她的消息。

迷迷糊糊做了个梦,

母亲死了,父亲也随着去了。

而自己,孤魂野鬼地钻在这个躯壳里。“阿呗……好好活下去。”

母亲一定付出很大代价才封住自己记忆吧。

将自己送来这里,是为了躲避危险吧。

好好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

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

既然有了再来一次的机会,就一定要活下去。

梵呗泪流满面,“母亲……父亲……”

她死死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啜泣的声音,

什么东西都是虚假的,如梦一般不真实。

唯有自己。

才是这个世界的唯一依靠。

梵呗想起云中将自己抓住,而秦葑却一言不发的样子,心如死灰。

阿葑,怎么不救她,他身为国主,为什么不相信她。

从噩梦里醒来又跌入无情现实里的梵呗,感受到深深的孤独。

就在她脑中一团乱的时候。

一声细微的咔嚓声,锁被打开,厚重的石门被缓缓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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