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么了?”炮灰十九去而又返,挂在窗子边问梵呗。
梵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指着十九手里的纸条,说“那个,我刚刚想起来,还要添一句话在上面。”
众人白眼齐齐飞过。“我刚才又想起来,什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那是指恋人之间的,阿葑他又不是我的恋人,收到那样的纸条一定会莫名其妙,加上他又不知道我已经从天堑山出来了,万一以为我又被哪个邪恶势力绑走了可不成。所以,既然要离开了,那就得把事情都处理好再走。”
梵呗一边展开那张纸条提笔一边向众人解释。“这句话你刚刚已经说过了好吗!”十六终于擦完了白鸰的衣服,回头忍不住加上话。
梵呗嘿嘿一笑“酒喝多了,语无伦次什么的,不要介意。”
又提着笔想了一想,最终在纸上落下几行字。
秦葑轻易地避开那支箭,咣当一声,它碰到花瓶掉在地上。秦葑皱眉。而秦齐无辜地摊手“不是我的人,他们都在外面,没有我的指令,不会轻举妄动。”
秦葑点头,他相信秦齐此时说的话,于是走过去一看,那支箭上挂着一团东西,打开一看,却是一张纸条,这个时候秦葑手有些拿不稳了,何其相似的画面。打开纸条,入目是一句简短的话。
「证据在皇后娘娘的梳妆匣里。」
这是什么意思?秦葑不解,却看到后面画了只眨动的眼睛。
再翻过去,一段有些长的话跃然纸上。
「我在书上看到,在九国中,无论是哪个君王,如果他能成为真正英明的贤主,那么在祭天的仪式上,景平,咸平,奉平,嘉平,永平,熙平,清平,佑平,太平九个乐章,将会伴着九十九个祝女的羽龠之舞一齐奏响。意味着这个国家进入真正的太平盛世,谓之盛世九歌。那样的场景,一定非常美非常动人。」
这段话的后面,是和当日从天堑山上射下来的纸条上一模一样的话。
「阿葑,我很好,不用担心,你好好地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看完纸条,秦葑微微颤抖。“怎么了?”秦齐走过来接过纸条一看,顿时脸色变得凝重。“梵呗她……”“阿呗她……”
两人同时出声“来闫潭了!”
还来不及细想,殿外沉寂的声音突然一瞬间爆发,“杀!!!”
比之最初的虚张声势不同,是真正的叫杀声和怒吼声。伴随刀戈相撞声,一齐响起。
秦葑和秦齐脸色俱一变秦齐(自己)还在这里,外面突然的动静是怎么回事!“累死我了!”十九从窗外爬进来,把弓箭一放,先喝了口水。
喝完后,对两眼期待看着的梵呗颇为自得地一拍胸脯“虽然阻碍重重,但已经顺利完成任务了!”
梵呗适时地上前拍马屁“十九好功夫,飞檐走壁拉弓射箭不在话下。哪怕那阻碍重重,咦?什么阻碍?”
十九见桌上有新换的酒和白鸰叫的牛肉为了防止梵呗再再次扑上去叫他咸肉一边撕了一块放嘴里一边说“今夜秦王不是闹洞房嘛,所以好多人围在那个什么宫外面,提着刀枪棍棒,黑压压的一大堆,人多不便行事嘛。而且我刚完成任务,就看到宫那边又来了一大群闹洞房的人,大概是要占位子吧,所以我刚走,他们就吵起来了,喊着‘杀啊‘什么的,哎呀幸好我机灵走得快,不然就……”
十九还想说点什么,梵呗已经生疑了:皇上娶媳妇还有闹洞房一说?什么闹洞房还提上刀枪棍棒喊杀的?
于是打断十九“你说黑压压的一大堆人,到底是有多少人看清了吗?”
十九嚼着牛肉,含糊不清地说“少说也有几千吧,皇宫里就是气派……”
梵呗闻言一下地酒全醒了,她马上扭头看向白鸰,白鸰也难得用凝重的眼神回应梵呗。两人异口同声:“这哪里是闹洞房!这分明是逼宫啊!”
一语惊死梦中人,除却躺在床上的十五和十一,其余人全清醒过来“什么逼宫?”“不行不行,阿葑有危险,十九你快把当时你看到的一字不漏地告诉我。”梵呗严肃地对十九说。
于是十九打起精神,把他一路上看到的全说了。
完了之后,梵呗神情严肃,对十九说“还能再跑一趟吗?”
十九一愣“又要送诀别书?”“不,”梵呗摇头“是要你去打探最新皇室********。”
十九闻言一激动“我马上去!”说着就跑去翻窗户。
十六也跟过去“我看着点他。”神色里却明显显地写着“哇哦有好戏看了!”
梵呗把头扭向白鸰,白鸰装没看见。
能把逼宫说成闹洞房,还能把逼宫这么严肃的事情当作八卦一样看待,大概只有白鸰这样的主人才能调教出来吧!
然而很快,十六十九就用飞快打探完消息回来的速度向梵呗证明,除了爱八卦外,他们也的确是专业的江湖人士。“报告梵姑娘,已经打听清楚了,秦宫里的确发生政变,具体情况如下。”
十九说完,把十六推了上去。“据我分析,首先,秦齐一派的人,联合文武百官与丞相,秘密地逼宫,”
十六举起一支筷子,说道。“然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大兵至宫前却没有动静,大概是在屋里谈判。”
十六又举起另一支筷子。“就在谈判中途,半路杀出个柳谈!和不知道从哪里八百路加急跑出来的元郝一军,对着这个秦齐的军队厮杀起来!”
十六把两支筷子并到一起“啪的一声,两方交战,秦国内讧咯!”“报告主上,柳谈他带着铁骑军杀过来了!”一个侍卫急急地冲进殿来,向正惊异的两人报到。“柳谈?”秦齐先是一愣,后是一笑,“他那点人,不足为患。”“可是!柳谈还带了元郝众人,他们不知道从哪来的军队,一上来就说我们是逆谋篡位的贼子和我们的人杀起来了!”那个侍卫说完后半句话,让秦齐眉头一皱。“我去让他们停下来,”秦葑听到这话,着急地欲出去。“不能让他们白白地送命。”
然而秦齐却伸手拦住了他,秦葑不解地看秦齐,后者突然问。“梵呗来闫潭了,你还坚持你的交换?”
秦葑沉默了一下,很快笑起来“我以前失约过一次,这一次不会再失约于你了。”
秦齐点头“那好,我们就在这里,静观其变。”“你不让我出去拦下他们?”
秦葑讶异地看着秦齐。
秦齐悠悠地说“元郝都赶来了,你总不能让他们看到这个样子的你。你也要对得起当日立下的誓言,不能让他们知道你已经放弃了他们。”
秦葑经他一说,想起自己对戚将军临终前许下的话,心里很惭愧。再一看秦齐,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帮自己。
秦齐看出他的心思,略带戏谑语气“也不能总让我当小人,偶尔也让我当一回君子吧。当年你父亲与我父亲未完成的王位之争,就由他们的后代我们来完成。也当全了一个夙愿。”
秦葑还在犹豫,要知道,现在可是秦齐夺位的最好机会,不费一兵一卒,而且如果元郝柳谈他们的人胜了,恐怕秦齐会性命不保。秦齐却在这时用带着笑意又带着挑衅的眼神看向他“怎么,你认为,我没有资格和你一争?”
秦葑看着秦齐,心里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这个人,虽说是自己唯一的堂哥,但因为早年他已经离开了闫潭,所以自己从小就未见过他,等到他回都城时,自己已经成了太子,所以注定与他成为对手,但就在今夜里,莫名其妙地,突然就真正与自己挂上几分兄弟情谊了,秦葑缓缓笑了。“那就依你所言,且看殿外谁输谁赢,一决胜负!”
算了算了,前情旧怨都一并忘记吧,就让今夜,作一个了结。
两人相视一笑,英雄豪气,尽出于此间!“那怎么办?阿葑他会不会有危险?”梵呗一急,又把平时的“阿葑”惯称说了出来。然后把求助的眼神看向“神之子”。“你别看我,我可不会帮你。”
白鸰很干脆地与梵呗撇开关系。“我才没要你帮!反正……反正他跟我没什么关系!”梵呗把头一偏。“梵姑娘不用担心,他们两方看起来势均力敌,不一定秦葑一方会输,况且我们看过了,秦葑似乎并没有出现在那些人中,想必应该是安全的。”梵呗嘴上说跟我没关系,但听到十六这样的话,还是松了一口气。“不过梵呗,你还会和我们去南域吗?”十六是说完,又问了这样一句,梵呗一愣。
是啊,如今秦葑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自己还要走吗?前一秒自己还想着要离开了,和秦葑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好。所以交待完所有想说的话了,可是现在,他遇到逼宫的事情,自己还要不要就这样离开呢?
他又不知道自己的心意,还是当自己是好朋友。如今朋友有难,难道自己可以因为个人的感情问题一走了之?
梵呗想到这里,之前坚定的想法又犹豫了。“今天太晚了,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白鸰在一边,淡淡地吩咐道,解决了梵呗回答不上的尴尬。“十六,你们,都是愿意跟我走的,对吧。”在十六等人起身欲离开之际,白鸰又突然问了这样一句。“属下自当随您一路生死!”众人一愣,很快毫不犹豫地回答。
梵呗看着这几个人郑重的神色,猜想,原来白鸰还挺有头头风范的,让这几人对他这么忠心耿耿。“那,如果我说,我暂时不回南域了,想在秦国继续完成四年前未完成的游历计划,你们也愿意吗?”白鸰斟酌了一下,这样问。
十六眼里浮起笑意,飞快地看了一眼呆愣着的梵呗,抱拳答“白鸰大人说去哪,我们就去哪!”
众人心里有数,白鸰大人这是又给梵呗放水行方便呢,知道梵呗在秦葑今夜之事过后,一定不能立即离开,所以找借口留下。
梵呗这才反应过来,“白鸰……”她感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白鸰抬袖子遮眼“别,我可不是因为你……”
等了片刻没听到梵呗接下来的话,有些不高兴,怎么着也得大肆歌颂赞美一番吧,不是最擅长拍马屁了吗?于是又加了一句“你不是一早说过要和我做朋友吗?我这只是略表朋友的意思而已。”
白鸰觉得这话应该说得够明白了吧,怎么她还不吭声?于是把袖子一放,却见眼前女子眼波盈盈,正凑近头来,明了了心思一般,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随后,狠狠拍了自己肩膀一掌!“够意思!能交到你这个朋友,我梵呗三生有幸!所以,走吧!”
白鸰被梵呗够意思的猛地一拍,正呛气来着,恨不得收回刚刚的话,又听到她说走,贵族气质端了出来“凭什么让我走?这可是我的房间!”“可是你看,你那高手下属~”梵呗往身后床上一指床上十一十五正睡得死死的,一人占据了白鸰半边床。
说完看着白鸰黑得不能再黑的脸,笑眯眯地说“走啦!睡他们的房间去!”“真是一个疯女人!好端端的喝什么酒!”“哎呀,我这不是失恋了吗?”“不是说失眠啊?怎么又变成失恋了?”“失恋失眠一起啊,今夜秦宫里发生那事,我肯定睡不着啊,待会继续让十九打探消息去!”“不准你再随意使唤我的下属!”“不要小气啦,不都是朋友了吗?再说十九他们也很乐意的啦~”“……”
白鸰和梵呗你一言我一语地拌着嘴,跟在十六他们后面一起离开了房间。
在他们身后,白鸰房间的床下,被遗忘的装了女子画像的錾银圆镜,正静静地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