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7495200000014

第14章 冈特府

正如我们知道的那样,斯泰因勋爵的伦敦府邸坐落在大冈特街的起点冈特广场,也就是已故的皮特·克劳利爵士生前第一次见到瑞蓓卡的那条街上。隔着栅栏透过浓密的树木的间隙向广场花园中张望,还可以看见寒酸的家庭女教师带领着几个营养不良的学生在那儿走来走去,在一小块保养不善的草地四周转悠。草地中央矗立的是曾在明登打过仗的冈特勋爵雕像——他套着有三根小辫的假发,身上的打扮却像一位罗马皇帝。冈特府几乎占据了方形广场的整整一侧,其余三侧的那些宅子大都如美人迟暮,风光不再——高大的独立楼房已经发黑,窗框变成了石青色,有些不太深的红砖背景还比较醒目。那些窄小而又不实用的窗户里边估计光线不怎么样。旧时那些人家听差的号衣多半镶有饰条,专职照明引路的小厮通常将火把伸进铁制熄烛器内把它弄灭;昔日大张筵席、宾客如云的盛况已和华服听差、引路小厮一起烟消云散,只剩熄烛器仍插在台阶上方的灯旁。广场上也流行起在门上挂铜牌:某某大夫医寓;狄德尔塞克斯银行西城分行;英欧重新联合会,等等比比皆是。这里的景象相当凄凉;就连斯泰因勋爵巍峨的宫殿也好不到哪儿去。从外面只能看到高大绵长的围墙;大门口有一些做工粗糙的圆柱,一名年老的司阍有时探头向门外张望,他那肥胖的紫赯脸神情阴郁;唯有顶楼和卧室的窗户没有被围墙挡住,和如今难得冒烟的烟囱。现在的斯泰因勋爵住在那不勒斯,比起冈特广场的围墙这等令人沮丧的画面,他更喜欢海湾、卡普里岛和维苏威火山的景色。

沿新冈特街走一小段路,快要进入冈特马房的地方,有一扇小小的后门非常不起眼,看上去跟任何别的马房门没什么不同。但据无所不知的汤姆·依夫斯所说,那里曾有不少闷罐子似的小马车在门前停下,他还带我去看了那个地方。

“亲王和珀蒂塔都曾经从这扇门里进出,老弟,”他不止一次对我说;“玛丽安娜·克拉克跟——公爵也从这走过。这门通往著名的斯泰因勋爵的密室——一间全部用象牙和白色缎子布置,另一间用乌木和黑丝绒布置;还有一间完全仿照庞贝古城萨卢斯特府邸餐厅风格小宴会厅,由科斯威作画;专用的小厨房里所有锅子都是银的,烤叉都是金的。埃加利泰·奥尔良公爵和斯泰因公爵一起玩昂伯尔赢了一位大人物十万镑那天晚上,公爵就在里面烤过山鹑。这笔钱一半资助了法国大革命,一半买下了斯泰因勋爵的头衔和勋位,余下的——”但笔者并不打算交代余下的钱派了什么用场,尽管汤姆·依夫斯知道所有人的事情,他准备把每一先令的去处报出明细账来,而且远远不止于此。

除了伦敦宫殿,侯爵在全英各地还拥有多处城堡和宫邸,可以在旅行指南中找到有关的介绍,如:香农河岸的强弩城堡和森林;曾囚禁过查理二世的位于卡马森郡的冈特城堡,约克郡的冈特里山庄,听说那里只是供客人早餐时用的银茶壶就有两百把之多,与之配套的器具也都奢华至极;汉普郡的枕流居,就更不在话下了,那里是一个农场,也是一所简朴的别墅,可是勋爵死后,那里的家具陈设公开拍卖,令所有见到的人啧啧称羡,当时情景都还历历在目(经手此事的一位著名拍卖师,现在也已作古了)。

斯泰因侯爵夫人出身古老的凯尔来昂家族,即卡米洛侯爵府;他们从自己受尊敬的始祖师皈依基督教起,就一直保持着信仰旧教的传统。他们家族的历史可以上溯到布鲁特王抵达英伦三岛之前。该家族长子的头衔是彭德拉贡。其余的男丁依次取名亚瑟、尤瑟、卡拉多克,究竟从什么时候起始已无从查考。效忠于旧教的在多次密谋中,有不少人掉了脑袋。伊丽莎白杀死了与她同时代的亚瑟,后者是腓力与马利的心腹,曾在苏格兰女王与她的吉斯家族舅舅们之间传递信息。亚瑟的小儿子在大公手下作军官,曾在有名的圣巴托罗缪之夜立过大功。在马利·斯图亚特遭幽囚期间,卡米洛家族始终不断密谋恢复她的王位。在无敌舰队称霸海上的时代,该家族曾斥巨资组成一支抗击西班牙人的军队;只是后来由于庇护天主教士、拒不参加国教礼拜以及顽固地站在旧教立场上等种种蠢事,又受到伊丽莎白课以罚款和没收财产的处分,才导致经济上元气大伤。到了詹姆斯一世时期,该家族出了个叛逆的人,在那位伟大的神学家君主的宏论影响下,一度背弃了原来的信仰;这一暂时的变节行为恢复了家族的一部分财力。但是到了查理一世朝内,下一位卡米洛伯爵又恢复了家族世代相传的信仰,于是他们又继续为信仰而战斗,只要斯图亚特王朝的后裔一息尚存,起来发难或鼓动叛乱,他们就甘愿为之毁家纾难。

玛丽·凯尔来昂小姐成长于巴黎一座修道院并在那里接受教育。是她的教母玛丽·安托瓦内特王妃。她在青春正好的时候嫁给——或者说是卖给了——冈特勋爵,因为那时后者屡次在巴黎菲利普·奥尔良公爵的宴会上赢了她的兄长,令其欠下他好几笔巨款。冈特伯爵与灰衣火枪团的马尔什伯爵那次有名的决斗,被群众认为起因于那名军官(他曾当过王后的侍从,其后仍一直受宠)也想要娶美丽的玛丽·凯尔来昂小姐为妻。马尔什伯爵在决斗中受伤尚未康复,玛丽小姐便嫁给冈特伯爵并且住进冈特府,还曾经为瑰丽的威尔士亲王宫锦上添花呢。福克斯为她祝酒。莫里斯和谢里丹填词作曲称赞她。马尔姆斯伯里以最优美的姿势向她鞠躬行礼;沃尔坡尔夸她风度迷人;德文希尔公爵夫人还差点儿吃她的醋。但她进入那个圈子后,被那里纵情狂欢的氛围吓坏了,不久生下两个儿子,便息影回归清心寡欲的生活。斯泰因勋爵生活放荡,而他那位夫人却胆怯、沉默、迷信、郁悒,难怪他们结婚后很少在一起露面。

前面提到过的汤姆·依夫斯本人与此书没有关系,但他熟知伦敦所有的大人物,了解每个家庭的轶事和隐私。他还告诉我另一些不知真假的秘闻。

“那位夫人在自己宅第内忍受的屈辱,”汤姆多次提到,“实在太可怕了。斯坦因勋爵竟要她跟那些女人同桌吃饭:克雷肯伯里夫人;契本汉姆夫人;法国秘书克律什卡塞的太太。我是宁死也不会让自己的太太去跟那些女人交往的,”虽然这样说,但为了结识她们,他一样会不惜牺牲自己妻子的名声;不管那些女士中的哪一个向他行个礼或请他吃顿饭,他都求之不得。“总之就是,她不得不与一些顶尖儿的贵人姘头交往。其实,她的身价可以跟波旁王室比美;相比起来,斯泰因家族只配当听差,无非是暴发户罢了(说起来,他们并不是老冈特家的嫡系,只是从那儿分出来的一个旁支)。不过,话又得说回来,”这些话都是汤姆·依夫斯所说的,“斯泰因侯爵夫人,论身份、地位在英国都属最高贵的女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对她丈夫这样俯首帖耳?咳!其实她是有难言之隐的。我告诉你,当初逃难到英国来的马尔什神父,曾经和皮伊塞、滕坦尼亚克一起受雇从事基布隆冒险;此人就是曾经跟斯泰因决斗的那个灰衣火枪团上校。这样,他和侯爵夫人又见面了;直到他被打死在布列塔尼,斯泰因勋爵夫人才开始过现在这种极端虔诚的生活。她时常都关在屋子里向自己的忏悔神父告解,每天上午到西班牙广场去做晨祷,我在那儿观察她来着——当然我不是特意去那儿的——我敢肯定她心中有事。若非心中有追悔不已的隐情,人们不会这样长期忧忧郁郁、一脸愁苦,”汤姆·依夫斯摆出一副深谙世故的样子,晃动着脑袋添上一句;“要不是勋爵手里握着什么把柄,她决不会对他这样唯命是从。”

如果依夫斯的话可信的话,这个女人尽管表面上地位很高,私底下却不得不经常忍辱含垢,把无法说出的苦楚隐藏在平静的表情下。你我这些没有上过名人录的难兄难弟,可以安慰自己,那些富贵的人其实也可怜得很,达摩克利斯虽然坐着软缎锦墩,受到金银餐具侍奉款待,可是头上始终悬着一把利剑——或者是催讨欠债的执达吏,或者是遗传的疾病,或者是深藏的家丑,它每时每刻都在绣帏后面虎视眈眈,总有一天会掉下来命中要害。

与达官贵人的处境相比较(还是依夫斯先生的说法),还有个令穷人感到宽慰的地方。那就是既然都少有或没有财产可遗留或继承,我们跟自己的父亲或儿子倒能相安无事;倒是斯泰因勋爵那样的大贵人,其继承者必然会因自己未能执掌大权而心怀不满,对把持着宝座不放的父亲心怀鬼胎。

“没有一家豪门能摆脱这一条规律,”惯于冷嘲热讽的依夫斯说道,“父亲和儿子总是冤家对头。王储一定跟在位的过不去,因为想早点继位。莎士比亚非常了解世故人情,我的好老弟,所以他描写海尔王子试戴父亲的王冠,其实这是所有当然继承人的普遍心态。还有,冈特家声称他们是海尔王子的后代,事实上他们跟冈特的约翰毫不相干,正像你们跟冈特的约翰毫不相干一样。倘若你有机会继承公爵爵位和每天一千镑的收入,难道你不想早日到手?可笑!正因为每一个大人物都曾这样看待自己的父亲,他当然清楚自己的儿子对他的想法;所以他们之间只能相互猜忌,彼此敌视。

“长子看待弟弟们的心情也是这样。朋友,你应该知道,每一个长子都把家里其他的孩子看成自己的天敌,因为他们剥夺本该属于自己的现成家财。我常听巴耶塞特勋爵的长子乔治·麦克塔克说,要是他可以按自己的意愿行事,他一旦承袭爵位,就学土耳其苏丹的做法,立刻砍掉所有弟弟的脑袋,血洗整个领地。其实所有的长子想法都差不多。我告诉你,他们骨子里都是残暴的。呸!老弟,他们深谙世故,精明得很。”

正巧这时有位大人物走过来,汤姆·依夫斯忙脱帽上前,又是鞠躬,又是微笑——这彰明他也世故得很,当然,这只是汤姆·依夫斯式的世故。他已把财产全部存入银行,从此坐享年金。因此汤姆·依夫斯对他的侄辈不需要小心提防,对于比自己地位高的人也用不着抱有其他任何想法,只是经常宽宏的希望能上他们家去吃饭。

作为一个母亲侯爵夫人,对她的孩子自然怀有深情;但她的母爱与正常的母爱之间却有着无法越过的障碍,那就是不同的宗教信仰。所以她的母爱只能使这位胆小而又虔诚的贵妇更加害怕,更加痛苦。母子俩之间的鸿沟是命中注定的。她无法把自己柔弱的双臂伸到沟那边去,也不能把她的孩子拉到这边来,尽管她的信仰告诉她,沟那边不安全。儿子还小的时候,作为一个饱学之士兼诡辩爱好者,斯泰因勋爵在乡下庄园里最喜欢的饭后消遣,就是让孩子的老师、牧师屈雷尔先生(如今已是伊林市的主教大人)和勋爵夫人的忏悔神父莫尔在一起喝酒聊天,辩论新教旧教的优劣。他自己在一旁看牛津大战圣阿舍尔,时而欢呼:“棒极了,拉蒂默!”时而喝彩:“说得好,罗耀拉!”勋爵一方面向莫尔神父许愿,要是后者改宗圣公会,就让他当主教。另一方面,又信誓旦旦地表示只要屈雷尔皈依天主教就要运用自己的全部影响让他戴上红衣主教的帽子。两边都不肯轻易认输。虽然慈母希望她心爱的小儿子能同她一样成为天主教徒,但恐怕她要失望了;这可能是对她与异端结婚之罪所施的惩罚。

众所周知,冈特勋爵娶了高贵的贝拉克尔斯伯爵之女布兰琪·西斯尔伍德小姐。这对夫妻住在冈特府的一侧厢屋,因为一家之主喜欢君临整个冈特府,只要他当家一天,就要独揽大权一天。不过他的长子与妻子不和,常年住在外面,而且借了不少账——除了父亲给的那微不足道的金额外,他以遗产继承权作抵押,尽自己所需举债。侯爵清楚地知道他儿子负债的金额,甚至连一个先令也不差。在他离开人世以后,人们发现他拥有长子出具的大量借据,那都是侯爵生前买下来遗赠给次子的孩子的。

有一件事令冈特勋爵十分沮丧,却使他的父亲暗暗高兴,那就是冈特夫人没有生育,于是家里表示希望在维也纳当外交官并热中于跳华尔兹的次子乔治·冈特勋爵回去跟可敬的琼小姐、约翰·琼斯的独生女缔结良缘——她父亲是引线街琼斯、布朗与罗宾逊银行的大股东,并已受册封为第一代赫尔维林男爵。这门亲事结出的果实有好几个子女,不过本书没有记录他们的事迹。

这门婚事起初堪称幸福美满。乔治·冈特勋爵不仅能阅读,还很会写作。他的法语也说得相当流利,在欧洲跳华尔兹的高手中也几乎无人可比。凭着这些才能,加上他在国内的身价地位,这位勋爵必然会在外交界官运亨通,飞黄腾达。他的夫人周旋于各国的王公贵族中间游刃有余;她的财力使她随丈夫到欧陆各大都会出使时可以奢华的接待宾客。大家都认为他将被任命为公使,甚至旅行家俱乐部里有人愿意打赌说他不久就将出任大使。不提防有这位外交秘书行为出格的风声这时传到众中耳中。在他的上司举行的一次外交盛宴上,他突然跳出来宣称鹅肝酱被人下了毒药。他去赴巴伐利亚公使施普林格博克一霍亨劳芬伯爵在一家大酒店里举办的舞会时,居然剃了个光头,身穿嘉布遣会托钵修士那种带尖顶风帽的会服。这又不是假面舞会,尽管有人想用这种说法文过饰非。

“这事儿太不寻常了,”人们窃窃私议。“他外公也这样。那是这一家的遗传病。”

他的妻子带着孩子们返回英国,定居在冈特府。《公报》刊登的消息称乔治勋爵辞去了他在欧洲大陆的外交官职务前往巴西。但是人们了解的情况并非如此。乔治勋爵没有从那次所谓的巴西之行回来;他没有死在巴西;也不住在巴西;他压根儿就没去过巴西。他并不在任何地方,他在这世上消失了。

“巴西是圣约翰的丛林,”无聊者意味深长的冷笑着散布缺德的流言。“里约热内卢是一座围在四面墙内的小屋;乔治·冈特奉命出使该国首都,那里的看守还赠送他一件给疯子穿的约束衣。”

在名利场上,幸存者送给逝者的墓志铭往往就是这样的。

可怜的母亲,每周两到三次在大清早带着沉重的负罪感去看望不幸的病人。有时他会冲母亲笑(然而这笑声比听他号哭更令人难过);有时母亲会看见这位在维也纳会议期间侃侃而谈的外交官拖着一件玩具走来走去,或者抱着看守的玩偶娃娃当小孩哄。有时他能认出母亲,也记得陪同前来的告解教士莫尔神父,但更多的情况下他忘了母亲,也忘了妻子、儿女、感情、抱负和前程。他唯一清楚记得的是自己进餐的时间,假若酒里对了水淡而无味,他还会哭鼻子。

这是一种不为人知的血液污染的恶果,它是由可怜的母亲继承于她自己源远流长的祖上。在她父系家族中,曾有几个人患过这种恶性病魔,当然事情远在斯泰因夫人犯下她的罪过之前,至于她以持斋、眼泪和忏悔来赎罪自然比这更晚。当时家族的颜面丧夫殆尽,犹如法老的长子一样。这座由堂皇的冠冕和镂雕的纹章装饰起来的古老巍峨的门第,从此被厄运打上了黑色的烙印。

乔治勋爵失踪了,他的孩子其时却在天真烂漫地成长。开始他们还谈起自己的父亲,商量如何防范他回来。渐渐地他们提起的次数越来越少,后来干脆无人再提。然而,不幸的老祖母心里始终明白,他们将要继承的除了他们父亲的名位,还有他的耻辱,每次想到这些她便不寒而栗。先人遭受的诅咒迟早会落到他们身上;老太太只能揣着一颗冰凉的心等待这天的到来。

不祥的预感也如影随形地缠住斯泰因勋爵不放。他尝试把这个徘徊床畔的可怕幽灵淹没在葡萄美酒的红海里,有时在喧闹的人群和无法无天的狂欢中果然能摆脱它。但只要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幽灵必定又悄然回来,而且越来越肆无忌惮。

“我已经带走了你的儿子,”幽灵说,“为什么不能把你也带走?我可以随时把你关进监狱,就像囚禁你的儿子乔治那样。只要我在你的头上拍一下,你所有的荣华富贵、醇酒妇人、法国庖厨、仆妇佣人、高楼骏马——立即就将化为乌有,换成一间牢房、一名看守和一张稿荐。”

每当这时勋爵会向对他进行恫吓的幽灵表示极度的轻蔑,因为他有一手绝招可以胜过对手。

可想而知,在冈特府美仑美奂的高大正门里边,在冠冕已然熏黑、图案如同密码的纹章族徽背后,尽管财大势盛,金碧辉煌,却不会有什么幸福。那里的筵席是全伦敦最豪华的,但只有勋爵的座上客,才有可能获得快乐。如果他的身份不是如此显贵,这里很可能只是一派门厅冷落。然而名利场上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叫做“为尊者讳”。就像一位法国女士说过的:“勋爵的人品是明摆着的,针砭这样一位人物必须三思而行,慎之又慎。”某些批评者和道学家也许在背后戳斯泰因勋爵的脊梁骨;但要是勋爵邀请他们赴宴,他们定会欣然前往。

“斯泰因勋爵做事太不检点了,”司林斯通夫人说,“但是人人都上他家去,不过我得多留点儿神,别让我的几个女孩子沾上了邪气。”

“我深感勋爵的知遇之恩,”伊林市的主教屈雷尔博士说,“我能有今天全仗他的提拔,”他心里在想,大主教已不久于世,屈雷尔太太和小姐宁可不上教堂,也不能错过勋爵府的每一次聚会。

“他根本没有道德观念,”年轻的索思砀勋爵对他的妹妹说,后者从她妈妈那儿听到有关冈特府的一些恐怖传闻后,对兄长婉言规劝;“可是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干葡萄酒他家是欧洲最好的。”

皮特·克劳利准男爵对此又持什么态度呢?这位品行堪称模范、主持过布道会的皮特爵士,根本就未曾考虑过不去冈特府这件事。

“在那儿你会见到像伊林市主教和司林斯通伯爵夫人那样的一些人物,你丝毫没有必要担心,简,”准男爵对妻子说,“没人会看不起我们。斯泰因勋爵的身份地位非同寻常,像我们这一档次的人,有许多地方需要仰仗他呢。他是郡里的治安长官,亲爱的,这可是一个很受尊敬的头衔。何况,早年乔治·冈特和我私交很深;我们一起在蓬佩尼克尔当参赞的时候,我还是他的上司。”

总而言之,凡是受到邀请的,人人都会去巴结这位大人物。同样作为读者和作者的我们也会去,只要接到邀请。

同类推荐
  • 不灭的灯

    不灭的灯

    《不灭的灯》作者侯发山的小小说创作,情感真、发掘深、不造作。他的创作立意离生活很近,紧贴老百姓。手法多采用线形叙事,在叙事的逻辑上,亦多采用反正常逻辑的写法,不仅使人耳目一新,而且拓展了现实生活的广度,给人更多的回味空间。他的作品以朴实风趣幽默的风格见长,乡土味十足,他能以原生态的日常生活语言让人物更接近生活、贴近读者,读来富有亲切感。在小小说文体形式上,侯发山也有创新的探索,它所反映生活的深度与广度绝不是其他形式的小小说所能比拟的,还因与现实生活中的热点相关联,从而呈现出宽阔背景下的真实感。
  • 山花勿烂漫

    山花勿烂漫

    我工作了几十年一直跟女人打交道。中国的人多,女人也多,女人的故事更多。我工作的年代里,关于女人的故事可多得数不胜数。许多幽默的朋友给我起了一个外号叫“专搞妇女的人”。其实并非我臭名远扬,是他们故意忽略“工作”二字,才使我有了近乎流氓的称谓。我非但不计较他们,相反还感到高兴,因为这个外号为我的工作产生了广告效应。
  • 老街的生命

    老街的生命

    1944年,湘西南偏僻山区3000名百姓惨遭日寇屠杀,几乎没有被屠杀的起因。但他们就是被集体屠杀了。本书以一个七岁男孩的纯真眼光,反思讲述在日军侵华期间的悲惨遭遇,重现当年在湘西南发生的残忍暴行。为什么“既没撩日本人,也没惹日本人”的偏僻山乡,同样逃脱不了惨遭屠杀的命运?!而集体屠杀的手段,比德寇将犹太人灭绝于毒气室内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些被屠杀的乡民生活在偏僻山区,死了也就死了,没有人再去提起。不但连墓碑(哪怕是空冢的集体无名墓碑)都找不到一块,就连新修的家谱中,也最多只有一句:殁于某年某月。
  • 长腿叔叔

    长腿叔叔

    简·韦伯斯特(Jean Webster,1876-1916),美国人。1976年出生于纽约州的佛雷多尼亚一个充满文艺气息的家庭中,父亲从事出版工作,母亲是马克·吐温的侄女。在校期间,她就常常在巴萨女子大学校友杂志和地方新闻刊物投稿,并利用课余时间到孤儿院和感化院做社会服条。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成为她日后写作《长腿叔叔》的最佳素材。1912年,韦伯斯特出版小说《长腿叔叔》。在她众多作品中,《长腿叔叔》最受读者喜爱,此书后业被拍成电影,由当时最受欢迎的女明星担任女主角,使小说的影响更加深入。幸运女神忽然降临在孤女茱蒂身上,因为她写的一篇文章,孤儿院的一位匿名理事愿意资助她上大学,并培育她成为作家。
  • 人品是个大问题

    人品是个大问题

    《中国小小说名家档案》百部小小说名家出版工程,旨在打造文体,推崇作家,推出精品。集结杨晓敏、许行、聂鑫森、孙方友、孙春平、刘国芳、谢志强、陈毓、周海亮、海飞、曾颖等当代小小说最华丽的作家阵容和最具经典意味的力作新作,由100名小小说名家一人一册单行本(共100册)组成,兼容不同年龄不同区域不同流派不同内容不同风格,是当代文学史上第一个小小说的系统出版工程,是广大读者特别是青少年读者认识社会人生、充实人文精神,提升文化素养,增强写作能力的最佳读本。
热门推荐
  • 花开彼岸:奈何桥边

    花开彼岸:奈何桥边

    一朝穿越,睁开双眸,与他相遇,第一眼,她看见了他“我们是不是见过。”“没有,我们并不认识。”————————————————————-----------------一次回眸,倾世相恋。“你可以等我吗,等我放下。”“好,我等你,保重。”—————————————————————————再次相遇,命轮篡改。“我等你,等你花叶相见,等你放下......心愿。”——————————————————————————一声声等待何时了,一次次徘徊何时还。彼岸花开,花开彼岸,“我在奈何桥上,忘川河边,等你。”————————————-“是吗,那你嫁给我后悔吗?”“无怨无悔。”
  • 玄倾乾坤

    玄倾乾坤

    身拥绝顶之躯,可是无法觉醒自己的血脉,注定就是废物一个,注定受人嘲讽欺凌。自此以后,我要独掌乾坤,鏖战天下,我要只手遮天,独战苍穹。看一代废物如何逆袭,成为天武大陆绝顶的强者。新书等级制度:玄者、玄士、玄师、玄兵、玄将、玄王、玄君、玄皇、玄宗、玄尊、玄帝、玄圣、玄神。
  • THE ADVENTURES OF REDDY FOX

    THE ADVENTURES OF REDDY FOX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你是光芒

    你是光芒

    “什么?你喜欢我?那你为什么天天欺负我”“傻清颜,欺负你当然是爱你啦,打是亲骂是爱嘛,你看你天天骂我,不也是喜欢我嘛”“清颜,你不能和他在一起,因为他是你老师”“老师怎么了,师生恋没听说过吗?”“我们相处了三年快乐时光,但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背叛我,到底为什么?”“清颜,你还不明白吗?这就是社会弱肉强食,你该长大了”如果长大代表着离开,那我不想长大,既然我已经长大了,那么那些该离开的就离开吧,因为我已经长大了。宠文但是也是虐文。很轻松搞笑的师生恋,女主也在这场恋爱中成长着,结局喜。
  • 折翼的天使落了伤

    折翼的天使落了伤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什么?献。”仰望星空,还是和那晚一样有着同样的星星在闪烁,只是不再那么明亮了。“最遥远的距离是想离你近点,你却越来越远,越陷越深……”这好像是说给她听的一样。曾经的我们都只是个过去式,现在的我们变得开始杀伐果断,就像那折翼的天使一样……
  • 吸血公爵的命定王妃

    吸血公爵的命定王妃

    他是一千年后穿越而来的吸血鬼族尊贵公爵,来到21世纪只为了为他的女孩打开通往吸血王国的大门。迎娶他的女孩。她是吸血族与神血莲的混血。两人命运交织,不眠不休。希诺斯的弟弟希暮泽,偏偏喜欢上了这位人界来的姑娘,三番几次调戏,撩拨。弄得希诺斯手忙脚乱。且看女主怎样风华绝代……
  • 焕仙

    焕仙

    嘉靖年间,朝纲败坏,人心动荡,盗贼丛生,世间灾祸频仍。身居世外的大小修真门派,也因千载魔劫,面临空前的灾难。几名少年,因缘际会之下,各自得了一身惊天动地的本领,或是道法精湛,或是御器机关之术绝然出众,或是武学通天...江湖盛传,千年魔劫,便因这几名少年而起;也有人说,救黎民于水火,解天下之倒悬,还要仰仗这几位不世出的英雄少年!
  • 偷心游戏:腹黑大叔骗婚记

    偷心游戏:腹黑大叔骗婚记

    初次相见,他便被她那独特的白色睫毛吸引,不顾一切的想看看那双白睫下是一双怎样的眼睛,他堵截她,一掷千金的甩给她一张金卡,笑的傲慢又潇洒:“女人,我看上你了。”初夏面对花少,只是眼睫轻抬,眼里有他,也似无他,声音冷漠:“可惜,我看不上你。”他的卡,最后拍的还是他自己的脸。她说他是空气,总是冷漠的无视,然而有一天却发现,这世上无处不在的便是空气,他将她包围了,不管是爱情还是亲情,他都给她……【初夏寻风】
  • 溟中记

    溟中记

    说是玄幻,总觉得有些不像,我也说不清楚究竟算是什么文章,文章太平静了,没有什么太跌宕起伏,我想对于我来说那实在没有必要,大部分的段落都在发表自己的观点看法,可能稍微显得有些装逼,在我看来这是有深度,没有太丰富的知识量,架空设计的世界观,里面涉及的地理以及神话什么的因素也别深究,实在没什么意义,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违背没违背现实,我能做的,只是确定中心,认真写书。感谢点进来这本书的人,第一次把文章真正发出来,如果感觉不好还请见谅。我自然会继续努力。
  • 校花的全能护卫

    校花的全能护卫

    从小跟随师父生活的陈峰,在下山后得到师父赠送的一本书籍,从此开始纸醉金迷的都市生活。然而拥有异能本领的陈峰却只甘愿在极品校花身边,不过身边总是有投怀送抱的,麻辣警花、精英女白领、精品女医生、诱人女老板开始一个个围着他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