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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魏晋南北朝州人事(3)

“资”。其全称是“某州刺史资”。意为予以任某州刺史的资格。以这种方式任命州刺史的,最早出现在梁武帝太清之乱时期。太清二年(548年),梁武帝贪于东魏河南州土,不顾梁与东魏的关系和朝臣反对,执意接纳东魏叛将侯景。八月,侯景反于寿阳。十一月,梁湘东王萧绎从江陵出兵援台。萧绎在东进过程中,为了招募更多的力量讨伐侯景,就用“刺史”之职作诱饵对加盟者进行封赏。由于刺史只有朝廷才能任命,萧绎要任命刺史还无资格。于是就承制以“州刺史资”的形式来任命州首。如《陈书》卷10《程灵洗传》载:灵洗拒侯景,梁元帝承制“授持节、通直散骑常侍、都督新安郡诸军事、云麾将军、谯州刺史资,领新安太守”。侯景失败后,程灵洗才得到青州刺史的正式任命。再如卷11《黄法氍传》载:“侯景之乱,于乡里合徒众……(巴山郡)太守贺诩下江州,法氍监知郡事……梁元帝承制授超猛将军、交州刺史资、领新淦县令……”“州刺史资”这一任用方式刚出现,立刻便被后来者所沿用,《陈书》卷35《熊坛朗传》载:“绍泰二年(556年),坛朗以南川豪帅,随例除游骑将军。寻为持节、飚猛将军、桂州刺史资,领丰城令。”至陈朝建立后,梁末所创“州刺史资”的任命方式例被接受。《陈书》卷20《华皎传》载:“知江州事。……天嘉三年(562年),除假节、通直散骑常侍、仁武将军、新州刺史资,监江州。寻诏督寻阳太原高唐南北新蔡五郡诸军事、寻阳太守,假节、将军、州资、监如故。”

自“州刺史资”在州官任命上使用后,军府也开始用“资”这一方式。《陈书》卷15《宗室·陈拟传》载:“又进讨侯景,至豫章,以拟为罗州刺史。绍泰二年(556年),除员外散骑常侍、明威将军、雍州刺史,资监南徐州。”

北魏时期也开始使用这一任用方式。如《魏书》卷37《司马准传》载:“以泰常末,率三千余家归国。时太宗在虎牢,授宁远将军、新蔡公、假相州刺史。”

从上述诸获取“州刺史资”的人物时代背景看,授“州刺史资”是在“侯景之乱”这个特殊背景下产生的,当时只是一种为鼓励各种力量反侯景的临时措施。其次,获“州刺史资”的人,原本都是一些下吏和无官位的乡豪。又次,依据铨选制度,这些人不能立得高位,而当时的情势,无高位又不足以激励这些人去努力平叛。于是,就使用一种权宜折中的办法,既满足了他们渴望高位的心理,又告诉他们这还不是真正的刺史,只有再努力立功,方能成为真刺史。入陈以后,这一做法被立刻继承,其原因盖在于此。

“知某州事”。这一任用最早是以“知某事”的方式开始的,最初可能始于宋,齐时开始较多的出现。常见的有“知东宫事”、“知殿内宿卫事”、“知殿内文武事”、“知尚书事”等。而后,开始出现“知某州事”的用法。如齐明帝建武末,北魏寇雍州。“时雍州刺史曹虎度樊城岸,以(张)稷知州事。”梁时,有刘孝绰,梁高祖时被敕“知青、北徐、南徐三州事”。陈有华皎,“景平,文帝为吴兴太守,以皎为都录事……琳平,镇湓城,知江州事”。不过,“知州事”这种任命方式,齐梁陈三朝不是很流行的。

“监某州”,兴起于齐,梁、陈时期很流行。如齐末萧景,“中兴二年(502年)迁督南兖州诸军事、辅国将军、监南兖州”。梁武帝践祚之后,方才即真为南兖刺史。入梁之后,天监十七年(518年),又“以安右将军监扬州”。萧景,天监初,内转卫尉卿之后,第三弟萧昂“出为轻车将军、监南兖州”。孔休源,普通七年(526年)“乃授宣惠将军、监扬州”,直到中大通四年三月,长达七年有余。欧阳,太清之乱时,衡州刺史韦粲自解还都讨侯景,“以监衡州”传》。】。孔休源之后,监扬州的还有西阳王大钧,“大宝二年,监扬州”;裴之高,梁武帝末,“出为南谯太守、监北徐州”。梁末,有陈?(陈时为世祖文皇帝),承圣二年(553年),“授信武将军,监南徐州”;陈坛朗(入陈,被封为南康愍王),“绍泰元年(555年),除中书侍郎,监南徐州”。

陈政权时期,以“监某州”的形式任命州首成为常事。如《陈书》卷22《陆子才传》载:“从吴明彻北伐,监安州,镇于宿预。”卷17《王冲传》:“迁武威将军、安成嗣王长史、长沙内史,将军如故。王薨于州,仍以冲监湘州事。……出监吴郡,满岁即真。”同卷《王劢传》:“及西魏寇江陵,元帝征湘州刺史宜丰侯萧循入援,以劢监湘州。……乃以劢监吴郡。”卷18《陆山才传》:“及文育西征王琳,留山才监江州事,仍镇豫章。”卷21《谢俨传》:“出监东扬州。”卷23《沈君理传》:“天嘉三年,重授左民尚书,领步兵校尉,寻改前军将军。四年,侯安都徙镇江州,以本官监南徐州。”卷25《孙传》:“破黄洞蛮贼有功,除东莞太守,行广州刺史。寻除智武将军,监湘州事。”“太建七年(575年)夏四月,监豫州陈桃根于所部得青牛,献之……”徐敬成,太建五年(573年),“仍监北兖州”。沈恪,“太建十一年(579年),授平北将军、假节,监南兖州。十二年(580年),改授散骑常侍、翊右将军,监南徐州。”陈拟,“绍泰二年(556年),除……明威将军、雍州刺史,资监南徐州……(永定)三年(559年),复以本官监南徐州”。华皎,天嘉三年(562年),“除仁武将军、新州刺史资,监江州”。谢俨,“官至散骑常侍、侍中、御史中丞、太常卿,出监东扬州”。沈君理,“天嘉四年(563年),侯安都徙镇江州,以本官监南徐州”。

“监某州”,或认为是“监州”的别称,如宋代的通判。但实际情况似并非如此。

“权摄某州事”和“摄行某州事”。该任用方法始于梁武帝普通前期。普通五年(524年),身任国子博士、常侍、青冀二州大中正的明山宾,“以本官假节,权摄北兖州事”。同年,又有邵陵携王纶,“以西中郎将权摄南兖州……”“摄行某州事”的使用方式只在陈政权中出现过。太建九年(577年),陈宣帝想借北周灭齐之机夺取徐兖,诏南兖州刺史吴明彻进军北伐,“令其世子戎昭将军、员外散骑侍郎惠觉摄行州事”。陈后主祯明三年(589年),隋将韩擒虎渡江伐陈,入南豫州界,当时南豫州刺史樊猛正在京师,猛“第六子巡摄行州事,擒虎进军攻陷之,巡及家口并见执”。

上述魏晋南北朝时期,刺史任命中出现的新方式,虽然有些还不带普遍意义,但却体现了州刺史之职任用上较为灵活的一面,比起两汉时期地方官只有正式任用和试守两种方式则更为全面。

魏晋南北朝时期,刺史任命、使用制度的诸多形式,说明了州在整个国家政治生活中的特有地位。因此,州刺史一职也就与其他许多职务挂靠在一起。另一方面,州刺史职毕竟是最高一级地方职务,在社会许多阶层争着跻身于州刺史行列中时,等级问题、身份问题、资历问题、奖励问题、权力分配问题及除授者的权限问题,都必须考虑,于是,各种形式的任命方式便由此产生。名目各异的刺史任用方式,既体现了刺史制度的内容更加丰富,对制度的运用更加灵活,同时,又表明刺史制度发展到此时,已经有对该制度滥用的倾向。

魏晋南北朝州刺史奖励的新机制

一复杂的品位设置,增大了晋升的难度

魏晋南北朝时期对官吏的奖惩,总的可分为在职奖和死后奖两种。其中,在职奖是重点。为了能够最大限度地调动在职官吏,特别是地方官吏的工作热忱,其使用的方式方法几乎达到了极致。在职奖励的主要方式,首先是晋级官品官阶。要使用这一奖励杠杆,就必须有新的职官及其等级,从曹魏政权开始,便有了新的制度创设,这就是把两汉以来实行了数百年的、以石为单位、以年俸的数量划分等级的制度,改为一至九品的官品制。这一制度创设,影响了此后中国的历代封建王朝。与九品官制相辅而行的是两汉的俸禄制。

曹魏的九品新官制,到梁武帝天监初又有了新发展。梁在九品官制的基础上,又创造出文官十八班等第。而那些中正清议中品状不到二品为文官的,又制出七班等次。除此以外,还有三品蕴位、三品勋位等文官品位。魏晋南北朝时期是一个战事频繁的时期。作战须有武将,梁政权就把汉以来的将军名号加以整理排序。先把清议位在高品应获军号的分为二十四班,一百二十五种。其中,有三十五种为重号将军,其余为杂号将军。其清议品位在二等以下须有军号者,再设八班十四种。上述两种班等、一百多种军号,以班多为贵(如二十四班的高于二十三班)。同一班等的,以名号排前为上。这些都是为奖励朝内有战功者而准备的。文武职官虽有班等,而九品之制不废。

后魏在九品等第上再创出正、从二品。每一品之中,又有上中下三等之差。太和改制,复定《职令》,至宣武帝元恪时颁布,成为永制。九品之中,各分正、从。四品以下,正、从之中,再分上、下二阶,共为九品三十阶。

北齐官秩多袭北魏,北周则多模仿周典。但不论是创新还是沿袭,其基本的趋向是名号越来越多,等次越来越繁。如果再加上考课年资与绩效的标准要求,一个官吏要想进入高位,须终生努力奔劳。

其次,是加官封爵(主要是加上中央官号)。魏晋南北朝时期地方官的职任与两汉相比,一个突出的不同点,是行政职任与军事职掌兼带,即行政职务上加军职。即使在行政职务上,也经常是州刺史兼带都督府所在郡的郡太守。最为常见的是军府长史兼任督府的郡守。可称作外官加外职。还有一种是外官加内官。如有州刺史加内官侍中、尚书郎的。

再次,魏晋南北朝时期地方一级行政长官是州刺史,这一职务不少人很快就得到了。为了促使那些已经得到刺史一职的人更加努力效忠朝廷,朝廷又开始把州划分为等级,甚至以州等定官等,以要州刺史作诱因来鼓励州刺史努力工作。

复次,是军号与符节的晋升。魏晋南北朝时期又是一个在将军名号的创立上“贡献”最大的时期。重号将军、杂号将军一百种。重号将军里又有带“大”与不带之别。将军又有立不立军府之分。带军号立军府的地方官,比只有军号而无军府机构的要权大威重些。在军职上,又有都督诸军事、督诸军事与监诸军事之别。都督地位高于督,督高于监。这只是表示军职权力大小的一个方面。另外,所督防区的大小和州区的不同,更是表示权力大小的直接指标。有都督一郡或数郡军事的,有都督一州或一州数郡军事的,也有都督数州、十数州甚或是都督中外诸军事的。再就是荆州、扬州、益州、雍州、郢州等刺史都督,要比其他州区的刺史都督地位高很多。尤其是荆、扬二州,一般情况下非皇子莫居。在表示权杖的符节上,还有使持节、持节、假节等表示权力由大到小的不同。督军的都督分三等,符节也分三等,三三相配,有九等之多。这又为朝廷奖励地方官增加了诱因。至于仪仗荣崇奖励,更是多种多样,难于详述。

最后,才是物质奖励。死后奖励上,除了继续沿用两汉以来的死后赠谥以示荣崇外,大量地封赠中央和地方州郡官职成为这一时期最为突出的制度特点。其中刺史的封赠是两晋南朝、北朝政权中很多官吏死后必得的官号(关于刺史的封赠将作专门论述)。与两汉及隋唐相比,魏晋南北朝时期是把奖励制度使用到极致的历史时期。

二刺史的封赠

刺史的封赠,是中国古代赠官表中的一个新官职。依据现有资料,刺史的封赠最早可能在西晋武帝泰始年间。第一个受封赠的是西晋的杨稷。据《华阳国志》卷四《南中志》记载:泰始元年(265年),犍为杨稷做了交?太守。泰始七年(271年)春,吴(主)孙皓遣大都督薛繩、交州刺史陶璜帅二十万军,兴扶严恶夷十万伐交?。杨稷率众守城至七月,城中食尽,死亡者半。最后将军王约向吴交州刺史陶璜投降,吴人入城,杨稷被俘。孙皓下诏,囚送杨稷到秣陵。杨稷至合浦,发病呕血而死,传首秣陵,弃尸于海。“初,晋武帝以稷为交州刺史,大封;半道,稷城陷,或传降,故不录。(孟)干(稷牙门将)至,表状,乃追赠交州刺史……”上述记载说明,早在西晋初,至迟在泰始七年,刺史已开始被当作赠官进行赏赐。但整个西晋时期,以刺史为赠官还不大流行。以现有资料看,只有两例。这两例均在晋武帝时期。武帝以后、元帝之前再未见有死后赠刺史的。晋室南迁之后,以刺史作为赠官的做法才逐渐多起来,但也只有十七例。就是说,初期的刺史封赠,作为朝廷对有功之人死后的一种褒奖,还不经常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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