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舅名叫熊德和,上世纪50年代初出生于湖北省新洲县贺桥经管处熊畈村(今武汉市新洲区火车站开发区熊畈村)。三舅在姊妹五个中,排行老四,二个姐一个哥一个弟弟。那个食不裹腹的艰苦年代,磨砺了三舅勇于拚搏的性格特征。
三舅年近弱冠毕业于黄冈市农校。走出学堂刚刚踏入社会的门槛,三舅便担当起熊畈村团支部书记的职务,在短暂的磨练中,三舅迅速成为干练果敢的农业干部。三舅赶上了一个好机遇。那时,公社正在落实干部转正的问题,三舅因为中耳炎差点被取消资格。适逢我的父亲那时在公社搞专案工作,见三舅是个很有潜力的青年,毅然建议公社留用三舅,三舅才得以化险为夷,逐渐发展成为一名合格的党的干部。事实证明,父亲当初的抉择可谓高瞻远瞩。三舅因为才华出众,收到局领导的赏识,年届而立便成为农业局的股长。我父亲那时尚是一名普通办事员。我常常去旧农业局大院三舅家玩耍,乳臭未干的小表妹常常在我面前炫耀三舅的官大,让我无比懊丧。没想到两年后父亲时来运转,从普通的办事员迅速提拔为科长。这下子,该表妹无语凝噎啦!我终于可以昂首挺胸扬眉吐气了。Yeah!
三舅是我最崇拜崇敬的长辈之一。
最初记忆中的三舅,是乐观进取、勇于创新的时代弄潮儿。他那慈祥而亲切的笑脸,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中。对于我的父亲,三舅总是一副毕恭毕敬,唯唯诺诺的姿态,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每逢见到我的母亲,三舅总是大姐长大姐短地挂在嘴边,酒后的三舅会情不自禁自贬为“我这个苕兄弟”。三舅对于母亲的态度,我倒是颇为欣赏。我家几次改建房屋,三舅都会自告奋勇前来,无论是干活,还是支援资金,都是不遗余力。
在我们这个大家族中,三舅的厨艺堪称数一数二。我父亲总是对自己的厨艺津津乐道并自诩第一,我却心甘情愿为三舅的厨艺喝彩。三舅炒的菜咸蛋适宜;父亲喜欢大肆使用味精,父亲在熬汤的时候要学会点到为止,那他的厨艺必定会上一个新台阶的。每年年底,是三舅向大家展示锅碗瓢盆交响风采的最佳时机。腊月二十七或者二十八这天晚上,三舅的兄弟姐妹和我们众多的老表便会欢聚一堂,敞开胃口吃得撑饱肚皮。而这时的三舅系着围裙在厨房弄得乒乒当当,满脸热汗淋漓。
三舅在我们这些外甥面前以平易近人著称,少不更事的我在年饭时说出的豪言壮语常常落为别人的笑柄。每当我走进局机关,三舅的同事会在不熟识我的人面前打趣,看,这就是那个扬言舅爷招待不周便要掀桌子的小蔡,熊局长的外外。
1988年初夏,三舅武汉大学毕业,带领我们姐弟三前往风景秀丽的武大校园。三舅豪情满怀地对我们承诺:你们三个外甥无论是谁考上县一中,我亲自陪他畅游武汉三镇。这是我平生首次去武汉大学。我被她博大的胸襟和浓厚的文化氛围所打动。一整天,我的心绪都沉浸在激情澎湃的潮水中。那天下午,三舅带领我们游览了著名的中山公园,我们姐弟三人第一次走竹子拼成的迷宫,我们像个乡巴佬一样对竹林产生了莫名的兴奋与冲动,原来这个世界还有如此是多姿多彩的天空。第一次坐碰碰车,一股新奇与紧张杂糅的矛盾心理激荡着我们的身心。当我前不久向表妹透漏这个事情时,表妹感到很惊讶自己并不知情,那神态既是羡慕又是妒忌。表妹气呼呼地说,气人得很,爸爸怎么不带我去?看看,表妹动了真格的,她吃醋啦!
我们姐弟三人居然没有一人走进县一中那所高雅圣洁的殿堂,即便连读书天赋颇高的先祥表弟也未能幸免,只能屈居新洲四中,虽然后来表妹成为县一中的学生,可惜毕竟是托了关系走了侧门。不知三舅有没有为此叹惋过?
20世纪90年代末期,我的工作关系从农业区划办公室转到新洲县农业局,这时三舅已经是资历深厚的副局长了,三舅正式成为我的领导。
1997年元月12日,三舅为我和妻子主持婚礼。三舅让爱好文学的我谈恋爱经历。我作了如实的回答。“虽说我们是别人牵线搭桥,可是我们两情相悦,有过坎坷与曲折,但是好事多磨,风雨过后是彩虹。”妻子兴高采烈,笑靥如花。
现在三舅已过天命之年,当了近20年副局长终于退居二线,在局里挂着总农艺师的职衔,并于近年创办了一家种业公司,自任董事长。去年,我的妻子还到他的公司帮忙,深得公司上下的赞誉,可惜干了不到半年,就被和平社区借调走,种业公司汪总经理总是希望她回来帮他一把。前不久,三舅冒雨前来寒宅请外甥媳妇,可惜她不会分身术。
现在,表妹已经大学毕业,并且在武汉市区一所高职高专院校找到一份辅导员的工作。表妹一直是三舅和舅妈手心里的宝贝。如今,在大专院校工作的表妹,不知她过得怎么样?性格是不是比以前更加成熟,面容是否更加靓丽?相信高等学府的文化底蕴定会把她熏陶装扮得更加光彩照人!
希望我的表妹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另一半。唯有如此,三舅和舅妈就可以从容自若度过他们安详的晚年。
最后,我要对三舅说一句话,三舅尽管您在仕途上没有官运亨通,可是,在我心里,您永远是最具魅力与魄力的舅舅。
第六章日月如梭,时光荏苒。在每个人的一生中,总有些许温馨的亲情伴随着你成长,鞭策你成熟,让你觉得不枉在这个疲惫、紧张而充满竞争的年代走过一遭,总有那些鲜活、清晰的、刻骨铭心的往事,在你的心中激起欢欣轻快的浪花。
我的岳母就给予我许多这样的感动。岳母身材高大,虽然没有念过一天书,记忆力却很强,连我们这些后辈都自叹弗如,精神状态也很好。倘若不是十二年前岳父那场突如其来的病变,岳母的日子一定过得十分滋润。自从岳父被病魔缠身,岳母的身心便每况愈下,银丝悄然爬上额头。岳母含辛茹苦将两个子女拉扯大,儿子终于大学毕业,长期在外地工作;岳母只得与爷爷相依为命,日子过得甚是凄凉寂寞。岳母至今仍然种着两三亩天地,身体大不如从前,好在她的女儿在娘家附近工作,常常隔三岔五去看望她,陪她唠唠家常,解解烦闷。作为女婿的我,只是大忙季节或者逢年过节才去看望她,而且常常是行色匆匆。对于这些,岳母并未放在心上,她知道自己的女婿在为理想而奔波。
我这人尽管比较粗枝大叶,但有个日子,我是绝对不敢忘记与疏忽。那就是岳母的生日。
岳母马上就要过生日了,以往每逢岳母生日,我和妻子都会带着孪生子按时赶去祝寿。那时候,妻子上班比较清闲,孩子尚在念幼儿园,请假也方便。现在不同了,孩子上了小学,不能随便请假,妻子除了干本职工作,而且在社区兼职,工作忙得无所适从,经常没有休息日,本想这个国庆节到乡下陪岳母过节,谁知妻子临时加班,计划落空。不巧,岳母的生日是下个星期四,孩子要上学,妻子要上班,经我和妻子商量,决定提前给岳母过生日,就在这个星期天。
星期天是个好日子,蓝天白云,秋高气爽。一进岳母的家门,岳母黝黑的脸膛上顿时浮现亲切而欣慰的笑容,开始了紧张的忙碌。爷爷不久回家了,看见我,看似平淡地说我有好几个月没有来呢!语气虽然平淡,却饱含着深深的责备之意。屈指算来,我竟有二个多月没有来呢。
其实我很想早点去看望岳母,只是我最近对自己要求很高,既忙着读名著,又想多写几篇稿子。岳父于十一年前的初春因为肝癌辞世,享年48岁。当时爷爷虽然年逾耳顺,身体却很健朗的。岳母与岳父同龄,患十二指肠溃疡和风湿性关节炎,而且怀有脚疾,家里至今还种有四亩田地,肩挑背扛的重活儿很费力;内弟读完中学念大学,大学毕业至今始终在外地上班,平实很少回家,每逢农忙季节,我和妻不时过去帮一下。妻子和我时常劝慰岳母思想放开朗一些,不种或者少种农田,可是岳母却说做了几十年的农活,丢不下。何况,现在农村施行了税费改革,政策很优惠,岳母越发看重这三四亩地。岳母有一手不赖的厨艺,我们也想让她搬到我们那里住,她在小城摆个小吃摊什么的,不愁吃喝,每年下来还可存些小钱,以备内弟结婚的用度。可是,岳母还是摇摇头拒绝了。我知道,岳母是不愿增加我们的困难,毕竟我们有两个孪生子的负担。说到底,还是我这个女婿能力有限,经济基础薄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