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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游戏疗法(7)

正像初次见面过程中凝缩了治疗全过程一样,对昊昊的第一次治疗时间就是预测昊昊在治疗过程中的整体时间,也是印象最为深刻的一次治疗时间。

以双方的自我介绍为开端的第一次治疗时间结束后,治疗师感受最深切的是以下几个地方。

从昊昊最先玩的变身机器人游戏中可以看出他有希望改变自我的意愿。游戏过程中还寻求了治疗师的帮助(“这个,请帮我弄”,然后递上还没弄好的变身机器人);将治疗师的背影当成了自己的母亲(“妈妈,这个”);他的周围环境由“安全”(蓝色信号灯)变成了必须“注意”的情形。并且,要自由地“到处飞”(变身后的机器人在空中极有气势地飞着)、“到处跑”(变身机器人变成车子在行驶),必须要有能量供应(“加油站”)。于是两人开始找“加油站”,可以说那是两个人一起在寻找昊昊内心的能量供应。而且两人一边小声对话一边找的行为本身或许也是对昊昊内心能量供应探求的一种象征性形式。当能量供应充足了以后,昊昊就开始向外界迈开了步伐。

棒球游戏中的投球手与击球员两者间的关系,大概也意味着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另外,团体赛也暗示着昊昊将被同伴接受的可能性。不过,夜晚与早晨交替的游戏暗示的意义,当时治疗师并不太了解。只是感觉它与其他的游戏相比似乎内涵更深,好像是象征着之后将迎来一个大转变。后来才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第2次

走进办公室时昊昊嘴里在念叨着什么。治疗师远远地观察他的口唇变化。

昊昊:棒球呢?棒球在哪儿?治疗师:在这儿呢!昊昊:天黑了。天亮了。比赛开始!2号,击球!

好像是让治疗师击球。前面4个都没击中,第5个总算击中了。昊昊睁大双眼大声宣布。

昊昊:好球!

治疗师:太好了,得了1分!

昊昊手中的球全投出去了,于是治疗师想去接替他投球。这时昊昊突然说了一句:2比1,对方胜利!

不明所以的治疗师愣住了,总之,好像是赢了,于是也喊道:哇,赢了!万岁!

昊昊好像非常高兴。看着他那样子,治疗师也不由地乐了。

玩过变形机器人后,昊昊开始了水上游戏。将足球放于水中,准确地数着射门的次数。

昊昊:7比4,这方(得分为4分的一方)胜利。在昊昊的世界里,(球赛)规则好像与一般的不同。走进橱柜后,昊昊突然大叫了一声:3!然后又开始摆弄边上的时钟。大概是想让治疗师干什么吧,不时地用眼角偷偷瞄向治疗师。是什么事呢,治疗师苦思不得其解。扫一圈四周后发现橱柜上有3个装着“塑料铁道”玩具的篮子。治疗师取下了那几个篮子,把它们并排放在脚边。这时昊昊走上前来。

昊昊:铁道散了?然后开始默默地组装起来。装成地铁车站,列车从上面进来。昊昊:这里是地铁,请往2车厢进。请不要遗漏下您的物品。整个游戏过程中,昊昊一直低着头,声音也小得听不清。但或许治疗师已经被昊昊所接纳了吧。

结束时间到了。治疗师与昊昊一起走向他母亲等候着的会谈室。途中经过一段楼梯时,两人迈着整齐的步伐,发出很好听的声音。突然,昊昊喊道:我要小便。

走到男厕所前面治疗师对他说道:我在这儿等你!

昊昊:什么?等我?昊昊的脸上顿时亮了。治疗师:是啊,我在这儿等你。

2~3分钟过后,昊昊边叫着边从里面飞奔了出来。第一次,昊昊与治疗师正视,并且还主动地握住了治疗师的手。两人手牵着手向他母亲等待着的房间走去,当治疗师敲门的时候,昊昊忽地抽回了手,进屋后马上坐到了他母亲的膝盖上。他母亲苦笑着说道:这孩子,从来不碰电脑的。

母亲:最近开始去学校上课了。主要科目还是让他去“特殊班”

上的。

第3次

棒球比赛开始。虽然治疗师也是游戏的一分子,但昊昊却只顾着自己玩,好像已经忘了治疗师的存在。

昊昊:天黑了,晚安!

让选手们“睡下”之后,昊昊也靠着桌子边上,假装打着盹儿。

治疗师也闭上眼睛假睡。昊昊:天亮了,快起床了!昊昊把选手们一个个的叫起床。昊昊:好困啊!(有个选手呻吟着)昊昊叱喝道:快点起来了!

接着开始变身机器人游戏。这次多了几个新型的变身机器人。还有一些是已经损坏了的。昊昊一言不发默默地修理着。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听见手触摸零件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途中昊昊突然细声嘟哝道:修不好啊!

那音调,跟念国语教科书上的文章时的音调很像。突然把说明书递到治疗师手中想让他帮忙,但想了想后又收了回去,继续埋头修理。“门”无法完全关上,因此无法灵活变身。

突然,从外面传来了工地施工的“喀喀”声,由于过于沉浸在静悄悄的氛围中,治疗师被这突来的巨响吓了一大跳。昊昊头也没抬一下,只轻声问道。

昊昊:是地震吗!

治疗师:不是地震,是外头在施工的声音。

昊昊:……在制造什么东西吗?

治疗师:是啊,在制造东西。

治疗师意识到,虽然昊昊没有看向自己,但他却在全身心地感受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母亲:昊昊的脑波有些异常。稍微看点书就会头疼。不能让他有压力。

第4次

昊昊蹦蹦跳跳地进了办公室。虽然治疗师就在他的旁边,他却正对面地对治疗师说道:你不觉得这颜色刺眼吗?看得我头都晕了。

说完后拿了个楔子往红色的地毯上插了进去。他轻声嘟哝着,看起来非常高兴。

昊昊:这样就安全了!

然后他取出了变身机器人,但这次不是坐在以往一贯的小桌子边上,而是坐到了学童用的大桌子边上。之后开始埋头修理上周没修好的那个玩具。突然问道:我妈妈呢?

治疗师:在二楼。昊昊又“喀嚓喀嚓”地继续手头的工作。昊昊:在聊天吗?

治疗师:是啊,在聊天呢!昊昊:说笑话吗?治疗师:大概是吧。昊昊:是啊!

昊昊的问话让我意识到,大概每次从治疗室回去的时候,他母亲总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吧。

30分钟过后,门总算修好了。昊昊一边哼着曲儿,一边玩着手中的玩具车。大概在昊昊心中一个又一个故事正在展开着吧。只见昊昊伏在桌子上,斜眼盯着这些玩具,嘴里还不停地嘟哝着。突然,一台玩具车在昊昊的桌子上骨碌碌地滑了起来。治疗师从后面直盯着并打算探身阻止时,它又停住了。后又被昊昊的胳膊肘碰着了一下,重新滑了起来,治疗师探出身打算阻止,这时,昊昊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治疗师。治疗师:差点掉下来了。昊昊:不会掉的,绝对!

母亲:在学校时能够静静地呆着了,不知道是不是药效的作用。母亲:这之前一直是坐在与其他人分隔开的“特别席”上,现在回到一般位子上了。

母亲:以往画的人物像从来不画眼睛。现在把眼睛也画上去了。母亲:最近肯主动与朋友们打招呼了。

(中间有一次是休息日,有一次因来访者发烧请假)阶段评述:

该阶段中,来访者已经在游戏中开始有了比较细微的变化。具体表现在:

第一,处于被守护的世界中,昊昊渐渐地肯开口说话了。但是,第3次中出现的“唉,修不好啊!”,昊昊想用语言表达自己内心遗憾的心情,却无法自然地表达出来,也就是说,昊昊的内心真正感受与其语言上的表达(这里是一种面向外部的意识表现手段)是有一定差别的。

第二,从第4次中昊昊的“你不觉得这颜色刺眼吗?”这样一句话中,我们可以感受到昊昊在微微地起着变化,可以感受到其言语中流露出来的热情。对“看得我头都晕了”、“安全!”这两句话,仅仅理解其字面意思是不够的,反复咀嚼这两句话,就会感觉到其具有音韵感,并不自觉地受其快乐情绪的感染。特别是当变身机器人的门合上时“哐当”一声,仿佛是在和他内心的成功感共鸣似的。哼着曲儿的昊昊,还只能用自己的身体上的感觉体验这个世界。

~:

第5次

在等候室向昊昊打招呼后,看到他的脸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昊昊:太好了,太好了!

进入工作室后,还不停地跺着地板。

昊昊:太好了!

突然环视一下四周,感觉游戏室有点生疏,大概是因为刚刚大扫除过吧。昊昊站在原地,嘴里念叨着“变身机器人……”,因为变身机器人不在以前一直放着的地方了。这时昊昊咳起嗽来。治疗师提醒他。

治疗师:在这呢!

昊昊:啊,就是那个!昊昊神情一下放松了下来。取走后把它搬到桌子上玩了起来,门的部分掉下来了,但昊昊熟练地一会儿就修好了。

昊昊:变身……

昊昊又取出了一套家族玩偶玩具和一套玩具房子。使用电梯将玩偶小人和玩具床一个个地运到了2、3楼。

昊昊:两个人的话太挤了,一个一个来。下面是婴儿。天黑了,晚安!

母亲:休息日他也非要来咨询所,告诉他是休息日但怎么也不听,到车站后坐在那儿怎么也不肯回去。邻居的一位阿姨开玩笑道:“咱们来划拳,如果你能赢我3回的话就可以去了。”结果动起真格了,非赢不可。

(想起自己上次忘了告诉昊昊下次是休息日的事,治疗师后悔极了)母亲:在学校一切都挺好的。例如国语课上,昊昊要玩黏土,于是老师就让他玩。但玩了一会儿他自己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在玩后,悄悄地停了下来并拿出了国语课本。

母亲:以前只会画国语笔记本的横格大小的画,现在开始用大的绘画纸画奥特曼等等了。

母亲:看书看到腻烦的时候会出现脑波混乱。现在在服用“……(药名)”

第6次

昊昊轻轻地从箱子里取出套装玩偶,把一个小小的摇篮放进房子里头。

昊昊:这是婴儿床。晚安!然后又把头伸进棚架里头,“喀哧喀哧”地好像在取什么东西。昊昊:……治疗师:你是在找旋转木马吗?

昊昊:不是,是牛奶场。孩子们要去牛奶场。昊昊把水注入油壶中给婴儿玩偶喂水。昊昊:喝完了。接着给玩偶打针,然后又拿出听诊器给它听诊。昊昊:好疼啊!

治疗师:疼吗?昊昊:很快就没事了。接着再次打针。昊昊:发烧。治疗师:还发烧吗?昊昊:……治疗师:娃娃怎么样了?昊昊:已经没事了。说完后把婴儿放到大桌子上。昊昊:请把衣服往上拉一些。

然后把听诊器放在玩偶肚皮上听诊。昊昊:好,已经好了。之后把玩偶放到了水槽边打开了水龙头。昊昊:开始淋浴。治疗师拿出喷壶问道:是这个吗?昊昊大声地回答:没错!

昊昊将水从婴儿的头部轻轻倒下,又拿出肥皂给它洗了全身。

治疗师:要洗头发吗?昊昊:洗头,淋浴。时间到了,昊昊极不情愿地退了出去。

对着昊昊的背影,治疗师说道:昊昊,2月11日是休息日,我忘了告诉你,真的很对不起,下次我一定会记得跟你说的。

昊昊点了点头,轻快地跑了出去。第7次治疗师到等候室唤:昊昊!

昊昊迅速地从漫画书中抬起头来,看见治疗师后,脸上露出了笑容,飞奔了过来。

像平常一样玩过一阵变身机器人和信号机后,昊昊将他们全部拿到了旁边的治疗师的桌子上,然后“飕飕”地爬到了滑梯上面。治疗师开动了玩具车。

昊昊喊道:变身!发动!于是治疗师手中的机器人向昊昊所在的滑梯飞了过去。接着昊昊又找出了“打鼹鼠”玩具。使出全身力气使劲地打着。

再接着是人形玩偶。昊昊:妈妈呢?找不着玩偶妈妈和玩偶爸爸。治疗师:妈妈,可能没有吧!昊昊:没有?爸爸也没有吗?治疗师:……嗯。昊昊:没有啊,是弄丢了吗?

昊昊嘟哝着。接着让治疗师帮忙找。自己则开始玩套装玩偶游戏。

找来一个很大的玩具吉普车后,昊昊把变身机器人装进了里面。然后把玩偶小人们放到了与吉普车相连着的四轮车上,好像是要去郊游。车上还装进了盘子。

昊昊:吃的东西?治疗师:有啊,在那边。治疗师指着棚架说道。昊昊:蔬菜、卷心菜,这个是番茄。

边念着,边一个接一个地取了出来。昊昊:鸡蛋,好多的煮鸡蛋啊!还有色拉。到达目的地了,昊昊用盘子把吃的东西全部分开盛出来。当治疗师把汤匙分好后,昊昊吩咐玩偶们开始用餐。“”地把鸡蛋剥开,还冲上了咖啡。牛奶只给了婴儿。当治疗师告诉他只剩5分钟时。

昊昊:晚安!治疗师:嗯,让它们睡下,我们该结束了。昊昊:婴儿床呢?

治疗师把玩具床递给他,他摇了摇头。于是,治疗师找来了一床小小的玩具被子,昊昊轻轻地给婴儿盖上被子后,说道:晚安!其母亲提出想从春假结束后的4月份开始改成隔周来一次。因为距离遥远,单程两个半小时,而且在学校的状态很好,不想让他早退。于是4月份开始频度变更。

第8次

昊昊正玩着人形玩偶过家家游戏,突然说了一句:我要上厕所。

五六分钟后回来。回来后问道:红色机器人呢?

治疗师:最上面的棚架的中间。

取下来之后把他全摆在大桌子上,一个人玩着。好像在玩着情景剧呢。气氛有些沉闷。治疗师并不介入,只是在隔着一点距离的桌子边上静静地看着。手上揉搓着一团纸浆,并把它弄成一个白色的小雪人儿形状。

昊昊向治疗师要“塑料铁道”玩具。取下篮子回来后,治疗师发现昊昊把他刚刚弄的小雪人儿跟机器人一起摆到了桌子上。

母亲:测试的时候能够得分了。劲头好的时候能够得到高分。

不好的时候却只是随便应付。

母亲:邻居有个孩子要搬家了,昊昊他们兄弟俩一起折纸送给他当礼物。但是昊昊最后送的却不是自己折的,而是哥哥的,哥哥折的比他的要好。也不知是临时改变主意的,还是一开始就打算这样的。

母亲:变得很善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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