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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康熙皇帝的景陵(1)

生前建陵的无奈

康熙八岁登基,康熙十三年平定三藩国事繁忙。然而,康熙的原配孝诚皇后病故,二十一岁的皇帝不得不考虑建陵寝之事。他沿袭《周礼》之说:“先王之葬居中,以昭穆为左右。”所以在孝陵附近相度万年吉地。康熙十五年正月谕礼部:“仁孝皇后陵寝,已卜定于孝陵附近之山,理应备依典制营建,但今军需浩繁,民力维艰,著将地宫先行修造;其余一应工程,侯国用充足之日,次第举行,着即选择吉期并应行事宜,详议以闻。”于是康熙开帝王生前建自己寿宫的先例。

康熙十六年九月初十,皇帝亲自阅视仁孝皇后陵,康熙二十年三月“仁孝皇后、孝昭皇后梓宫奉移龙车盾,由隧道入地宫,奉安宝床”。康熙又开先葬皇后不关地宫门后葬皇帝的先例。清代先皇均为火化,将骨灰放入宝宫(骨灰坛)再入葬,康熙朝学习汉人习俗始用棺椁土葬,亦属开先河,并为后世定下了陵寝规制。

景陵位于孝陵东南昌瑞山五花岭,五花岭上两峰对口,曾有石墙于乾隆三十七年拆去。景陵建筑规制依孝陵模式,因地制宜做了调整,独成体系。

景陵环形宝城中建宝顶,宝顶下为地宫。宝城前为方城,上建明楼,下设石五供、二柱门,再为陵寝门。出陵寝门正中为隆恩殿,两侧为东西配殿,东西燎炉。再前为隆恩门,环以红墙。隆恩门月台下左右各设三间班房,迎面一道马槽沟上面有三孔石拱桥三座,桥南东西朝房各五间。正南为神道碑亭,碑亭向南为牌楼门,出牌楼门神道两侧设五对像生。石象生以东为神厨库,东西各设下马牌,石象生尽头为一对望柱,南为一座五孔石桥。桥南为圣德神功碑亭,亭外海墁四角各竖一华表。神道向西与孝陵神道相接,各单体建筑形制似孝陵,又有其独特的造型。

景陵宝城为圆形而孝陵为长圆形。景陵方城与石五供之间,陵寝门与隆恩殿之间均不设水沟及石桥。景陵神道碑亭建神路桥南,孝陵则设神路桥北。景陵设五间六柱五楼冲天式牌楼门,不同于孝陵的五间六柱十一楼石牌坊,也不同于孝陵三门六柱四段琉璃壁组成的龙凤门。这种牌楼门在明清陵寝建设中为首创,并沿袭至清朝末年。

景陵五对石象生从数量上不如孝陵。唐宋时期各陵分散,故每座陵均设石象生。北京明十三陵较集中,只有明成祖长陵设十八对石象生,其余各陵均不设。景陵紧依孝陵本来没有设石象生,是后来乾隆年间添建的,数量少是用以表示对孝陵的尊崇。五对石象生是文武大臣各一对,立马、象、狮各一对,在形态装饰、风格技法上都与孝陵石象生迥然不同。一改孝陵那种浑厚朴实强健的风格,着重精雕细刻和纹饰的细腻。如凶猛的狮子已雕刻成小巧玲珑佩有绶带鸾铃的宠物。大象头带笼头,腰间搭着雕饰云龙的鞍鞫,背上驮着宝瓶,寓意太平有象。文臣武士衣冠雕得入微入细,形体神态不如孝陵文臣武士那么魁梧矫健。

景陵双碑之规制

景陵建筑许多是沿袭孝陵而来,唯独圣德神功碑亭(大碑楼)里树立双碑超越了孝陵。这并非康熙帝本意,而是雍正皇帝的意思。明十三陵只有主陵建圣德神功碑亭,统驭着整个陵区,其他十二座陵均不建圣德神功碑亭。因为圣德神功碑是由后人所树立,所以康熙景陵双碑是雍正所立。雍正三年,帝谕礼部:“钦惟皇考圣祖仁皇帝德秉生安,功隆参赞,光被四表,协和万邦,集千圣之大成,超百王而首出,鸿猷骏业,史不胜书。今景陵大礼告成,应择吉日恭建圣德神功碑,备纪耿光大烈,以昭垂万世,永永无极。著内阁礼部敬仅会议具奏。”奉旨:“世祖章皇帝碑文字迹似小,圣祖仁皇帝在位六十余年,功德隆盛,文章字数甚多,一碑不能尽载。建立二碑,一刻清文,一刻汉文。其碑若比世祖章皇帝碑亭宽展,恐有未安,即或加宽,必不可加高,尔等详议,务期合宜,饮此。遵旨议准,照依孝陵碑亭样式,建立二碑。详加相度方位,绘图进呈御览,镌刻告成,择吉建立。”“雍正五年阅三月丁丑(二十一日)恭建圣祖仁皇帝圣德神功碑于景陵。”

雍正帝为景陵树立了两统石碑为后世效仿,故雍正、乾隆、嘉庆陵均立双碑。雍正皇帝开了御书碑匾及碑匾上用宝之先例,雍正元年召见翰林说:“景陵碑匾事关重大,诚亲王淳亲王素工书法,朕已令其书写。”又说:“朕早蒙皇考庭训,仿学御书,常荷嘉奖。今景陵碑匾,联亦敬书写。非欲自耀已长,但以大礼所在,不亲写于心不安。尔诸臣可公同细看,不必用朕书,须择书法极好者用之,方惬朕心。”众大臣听出雍正本意故意恭维称:“御笔之妙,天短自然,而仁孝诚敬之意流溢于笔墨之间,正与陵寝大事相称。对圣祖仁皇帝在天之灵实欣慰。”景陵碑匾上所刻之字都出于雍正亲笔,并刻“雍正尊亲之宝”的印文。后来帝陵碑匾均由嗣皇帝书写并加刻宝文。

景陵双功德碑文

皇天眷佑我国家,显谟盛烈,世世相承。太祖、太宗肇基东土,缔构宏图。世祖统一寰宇,克成骏业。笃生我皇考皇帝,神圣之姿,立君师之极,大德广运,健行不息。至明如日,至仁如天,集皇王之大成,亘古今而首出。书契以来,罕有伦比。以扬列圣之耿光,以裕我无疆大历。服予小子,缵承基绪,既奉册宝恭上尊谥。山陵礼毕,宜建穹碑,颂扬功德。钦唯我皇考,临御六十余年,厚德崇功,布宇宙,盈溢简牒,巍巍乎,荡荡乎不可殚述。谨掇大概,镌诸贞珉,用昭垂于亿万祀。

叙曰:圣祖合天弘运文武睿哲恭俭宽裕孝敬诚信功德大成仁皇帝,讳玄烨。世祖体天隆运定统建极英睿钦文大德弘功至仁纯孝章皇帝第三子也。母孝康慈和庄懿恭惠温穆崇天育圣章皇后在妊时,孝庄文皇后见孝康章皇后衣裾间若有龙绕,知为毓圣之祥。逮降诞之辰,异香盈室,经日不散。五色华光与日并耀,宫人、内侍,咸所瞻仰。天表奇伟,耳大声洪,双瞳日悬,隆准岳耸,肤理莹白,皎然玉质。举止严重,性度恢宏。敦敏聪明,出言中理。辛丑正月,嗣登大宝,时甫八龄。孝庄文皇后问所欲。对曰:“唯愿天下安,兆民乐业,共享太平之福。”孝庄文皇后动容嘉叹,知能荷神器,为生民主也。

自幼读书十行俱下略不遗忘,讲幄既开日与儒臣论难往复。虽烈暑洹寒未尝暂掇,焚膏继晷常至中宵。逊志覃思好古敏求,勤笃甚于儒素谭经讲史,发挥道奥流览之功,遍于七略爰及纬象声律算数,百家之书莫不触类洞彻得其精要。故知性知天察人伦而明庶物,虽一名一物皆研究精微而一以贯之。

敬天尊祖,祀必亲齐明圣服率礼无怠。至年逾六十颇艰起拜,冬至上辛袷祭群臣恳请遣官恭代,犹必亲诣郊庙省视陈设行迎神之礼,退居斋幄默致精诚俟礼毕然后旋辂。

天性纯孝,事孝庄文皇后垂三十年,致爱尽诚委曲周至。从幸时乘马不离左右,道路少仄即下马扶辇,逾岭则扶掖升降弥加恭谨。康熙二十六年冬,孝庄文皇后圣体不豫,皇考亲尝汤药席地而坐,目不交睫衣不解带者三十五昼夜。逮疾大渐自撰祝词,步礻寿南郊请减己算以延慈寿,伏地诚恳涕泗交颐。至居庐时哀瘠过甚,不盥沐者数十日。释服后仍处偏殿,衣布素恭送龙车盾。每日必步随数里朝夕恸戚如初丧。终身思慕每一言及声泪俱发。

事孝惠章皇后垂六十年备极孝养。省方江南,避暑塞外必奉舆以行。康熙四十九年,孝惠章皇后寿跻七旬,皇考亦年近六旬矣。正月元夕宫中张灯设宴,躬亲起舞称万寿觞,中外传为天家盛事。友爱裕亲王等同问安慈宁宫,每叙家人之礼,亲亲之谊久而弥笃。其疾也,屡亲视之;其薨也,屡亲临之。宗室中用其才俊而礼其高年,无爵位者亦有常廪。自康熙六年始亲政事,未明求衣日昃忘食。数御衙门延见公卿,详论得失综理万机,日有常程靡所稽滞。尝于巡幸之次章奏未至,秉烛以俟或于四鼓披览达旦,遂忘寝息孜孜求治,不自暇逸历六十年始终唯一。

虚己求言以广视听,片词之善必蒙采录。或星象示异水旱为,即命群下直陈休咎所起无所隐讳,又命督抚诸臣密奏地方利弊所宜兴罢者。虽在万里之外,周悉情状视若目前,审官班禄必唯其当。内自六卿之属外自县令以上,临轩召见观其可否然后命之。其以清修苦节著闻者,立行甄擢以劝有位。介胄之士无大小必亲试其能,开霁天颜从容询问寸长微绩并加奖励,从皆感激自奋。圣性天授一经觐谒历久不忘,故文武之选程材使器,官得其人人称其职。

皇考智勇天锡庙算如神,三逆未叛之前即烛其终为悖乱,宜早定大计遣大臣趣召之。吴三桂果反,耿精忠继之乃宣睿略,简禁兵出荆州、安庆、镇江为声势,命诸王大臣为大将军分道并进。三桂自出至衡州湖南皆陷,王师扼之于岳州,用战舰据江湖断贼饷道,三桂忧怖死遂拔岳州尽收湖南之地。由陕西取汉兴定四川,明年定贵州,又明年定云南,逆孽自焚余党悉平。精忠兵出仙霞旁扰温台,大兵遏之衢州屡挫其锋。遂北入仙霞顺流而下,精忠自缚军前温台贼悉破散。尚之信最后反,王师北自韶州东自朝州蹙之之信束身乞降。其间孙延龄跳梁于桂林,王辅臣溃乱于宁羌,戈铤所指不久被俘。当贼势之炽,大江以西,五岭以南悉为贼据烽火几半海内。皇考默运神谟不动声色,八载之间再定寰宇廓清氛翳。耿精忠之乱郑经自厦门盗据下游三府。耿精忠败大兵乘胜复三府经遁归厦门。越二年克厦门经遁归台湾,以海舟守澎湖为门户。

皇考决策命帅治艨艟,以六月乘北风攻澎湖再战破之,台湾震慑乞降遂以其地为郡县。海氛起于明季,自郑成功巢穴兹岛传子经及其孙历三世,出没为闽南患至是悉靖。察哈尔部布尔尼者元之遗裔,其先世纳献传国玺故荷特恩,尚主封王父阿布奈渐为狂恣,皇考不忍置诸法羁诸盛京。俾布尔尼袭封召之不至,遂以所部叛遣将率禁旅讨之。两月之内歼厥渠魁招抚其众北藩以宁。

俄罗斯夙慕德化奉职贡,乃其边人罗刹踞雅克萨城,纳我逋逃以扰索伦。兴师徂征,拔其城纵其俘振旅而还。会俄罗斯之国王遣使上疏谢罪,命大臣往定边界,东北数千里延及海边胥隶版图。厄鲁特者元这牧牲人也,其头目噶尔丹枭桀习战斗,劫服诸番残回子数百余城,复与喀尔喀构难潜劫其众,故喀尔喀七旗数十万众皆称臣内附。皇考亲巡塞外受其朝谒,锡之名爵颁谕两部落息兵宁人。噶尔丹顾顽梗弗率以追喀尔喀为名阑入边界,皇考计安藩服躬申天讨。以康熙三十五年春亲统六师由中路直抵克鲁伦,料贼必逸而西别遣大将由西路进兵土剌。噶尔丹闻天兵至弃其辎重连夜西奔,恰遇西师于昭莫多大破之。噶尔丹收合余众窜伏穷荒,其冬车驾再出至鄂尔多斯遣使招附。明年春又出宁夏循贺兰山哈密擒其子以献,其族类丹济拉等潜输诚款。师次狼居胥山天兵四布,噶尔丹势孤援绝仰药自尽。丹济拉携其遗骸及子女人口来归朔漠荡定。

其兄子策妄阿拉布坦素与噶尔丹有隙,乘其南发潜据其地诱致逋逃,种类渐滋。因图青海诸部及西域诸番,暗遣人攻拉藏杀之掠据藏地。皇考以太宗文皇帝时班禅额尔德尼、达赖喇嘛知东土有圣人,遣使归命追念厥诚不可以勿救。于是分遣诸将率西宁诸路之兵自青海入四川,云南之兵自拉里人整旅前驱不遗一矢遂定藏地。复达赖喇嘛之位安西域之众。其他西番诸国无不欣喜感戴委贽恐后。

轸念东南火水患屡勤翠华。躬视河淮每步长堤,或驾小舟周回观览,高下险易了若指掌,授策河臣罔不奏效。开中河以避黄河百八十里之险,治下河则疏人字芒稻河注之江。浚虾须诸沟注之海,治清河则培高堰塞六坝以蓄其势,开张福口、裴家场以畅其流。治黄河则浚云梯关以通海口,筑挑水坝开陶庄引河以导其北向,筑减水坝修盐河以泄其旁溢。于是淮不东漫而北敌黄,黄不南灌而东趋海。下河七州县化浸为沃农桑遍野,漕艘商舶上下数千里安若衽席。其在畿辅之内堤子牙而漳、滏、滹沱无泛滥,开柳岔口而芦沟不横决。皆皇考频年巡省面授经画用迄于成绩。

勤求民瘼凡所在雨之期,封疆大吏随时奏闻。偶有旱涝无不周知赈恤之恩不稽旬日,筹划详尽溥遍优沃,故虽有愆伏而民忘其灾。远至蒙古诸藩并廑圣虑,分遣使臣教以网罟耒耜之利俾知鲜食艰难,每闻积雪荒歉即赐之牲畜米粮咸获赡给。

康熙三十六年朝鲜以大饥告,截河南漕米由登州泛海发盛京仓储,合水陆运至数万石平粜赐赉凋瘵尽起,举国忭庆。蠲租之诏无岁不下,所在灾伤见告即与减除积年逋负辄免追征,积算无虑亿万计人用底于殷阜。

四十八年特敕递免天下地丁钱粮,三岁而遍八埏之内,次第沾被宽仁之泽浃于黎蒸。隆冬停流遣之期,盛夏解囹圄之禁。法司奏谳多所矜释,和气熏陶万方康泰。

至于三藩之乱所全宥不可胜纪。明降敕谕尚之信、耿精忠罪大恶极法应及族,但念尚可喜、耿仲明航海归诚著有劳绩,其兄弟俱从宽免罪,属下人有父兄子弟在贼中者一无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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