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顿尔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抬头望了望天空中的太阳,希望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吧。
回去以后还能看到酒鬼大叔,正在抱着酒坛子在那里呼呼大睡,还时不时的骗他从镇上员外家里做长工挣来的金币。
这样的日子虽然艰苦,至少还有一个人为伴。还能听喝醉后的索道尔边哭边回忆着往事,那些往事虽然和格雷顿尔都无关,但是他都听得津津有味。在闲暇之余,他还会把这些从索道尔那里听来的故事,当做与小伙伴们玩耍时的谈资。
格雷顿尔从一段圆木上爬起来,闭上眼睛祈祷。
然后他撒开小腿拼命的往小茅屋的方向跑去,他希望这只是一个梦,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是梦。
没有美丽的精灵,没有帅气的兽灵,没有那柄乌黑冰冷的匕首,也没有那个泛着金光的凤凰金钗。
他只希望索道尔还在茅屋里面的杂草堆上睡觉,怀里抱着早已喝空了的酒壶,睡醒了还能听他讲过去的往事,听他讲格斗家龙鸣,听他讲幻术师丽薇儿……
“大叔,你要在,你要在!这只是一场梦!”
格雷顿尔从小镇的树丛跑到小茅屋用了足足一柱香的时间,在平时也就是憋一口气的时间。
“大叔,大叔!”
格雷顿尔还像往常那般,跑到离茅屋还有一段距离便开始叫了起来。
每次都有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回答他,“臭小子,又跑去哪里过夜了?”
但是这次,他着急了!那个声音没有响起,拼命忍着的泪水,再也不听使唤的流了下来,沿着脸颊,像是珍珠一般大小,颗颗落地。
“大叔,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格雷顿尔边跑边在心中祈祷,他忍住不让泪水掉下来,只是为了让自己天真的以为这就是一场梦。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不是梦。
他跑到离茅屋还有十步远的时候,整个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再也没有勇气和力气往前走一步,他呆呆地坐在了地上。
多么希望大叔这时候打开门,怀里抱着空酒壶,摇摇晃晃的走过来说“臭小子,还不快去给大叔打酒去!”
即使是大叔来骂他几句,他也会开心的听着,他也会抱着他笑。
“不,不要!”
但是那些也只能奢望,他知道索道尔真的不在了,他幻想的无数种可能都是假的,索道尔真的死了。
他看着邻居大伯亲手埋下索道尔的尸体,他抱着冰冷的索道尔哭的死去活来,一向告诉他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大叔,这次没有去擦干他的泪水。
昨天。
“救世主,狗屁救世主!”
格雷顿尔刚跑到茅屋的门外,就听到索道尔醉言醉语不屑一顾的说道。
格雷顿尔回忆起昨天到来的两个奇怪的访客,大叔应该还在为他们的事情生气吧!
“大叔,我回来了!”
格雷顿尔小声的说道,蹑手蹑脚的推开木门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堆被他丢在角落里面的物品,现在乱七八糟的扔的满屋子都是。
“臭小子,还不快点!”
索道尔露出慎重的表情,这样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格雷顿尔一顿,立马会意,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走进茅屋收拾被这个酒鬼大叔扔了一地的东西。
“快点收拾,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
这时候的索道尔根本不像是一个酒鬼,很冷静的说道,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格雷顿尔停下了正在往包裹里面装华丽服饰的手,不敢置信的抬起了清澈的大眼睛。
格雷顿尔的眼睛盯着索道尔的眼睛,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混浊的双眼,这一次异常的清亮。
最后还是唯唯诺诺的问了出来,“大叔,我们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索道尔一惊,他知道格雷顿尔已经不是任何事情都要依靠他的那个孩子了。
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有了自己的主见。
“这里已经不适合我们了,要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是不是因为昨天来的姐姐哥哥?”
格雷顿尔对这片生活了十年的小镇,还是有一定的感情的。
“不,他们已经离开这里了!”
索道尔已经打发精灵族的美少女和兽灵族的拉挞离开了小镇,天还没亮,他们不约而同的出现在茅屋外边,最后二人推门而入。
在经过一番交谈之后,二人同时离开,真的去寻找卖蓑衣给索道尔的那个乞丐。
他们宁愿相信救世主是那个充满生意头脑的乞丐,也不会相信是一个连匕首都拿不动的酒鬼。
格雷顿尔没有多问,他知道大叔离开一定有离开的道理,他只得遵从。
茅屋外边袭来一阵凉风,索道尔打了个冷颤,晃了晃怀里的酒壶,空空如也。
“臭小子,再去给大叔打最后一壶烈酒去!记得要小镇东头那家的,那个老板娘长的很漂亮,酿出来的酒还带着美人味。”
格雷顿尔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接过酒壶,从茅屋的一个角落里面翻出了一枚金币。
“就知道你小子藏私房钱!”
索道尔眼睛发亮,盯着格雷顿尔说道。
“哼,这是最后一枚金币了!以后再喝酒,还是去找那个美丽的老板娘去喝吧!”
格雷顿尔说完这句话,抱着酒壶走出了茅屋。
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被温暖的阳光包裹,感觉到浑身都是舒服的。
格雷顿尔的小茅屋在小镇最西头,索道尔那个酒鬼居然喜欢喝小镇东头的烈酒,他心里一阵腹诽。
格雷顿尔从小镇西头跑到小镇东头,足足用了一柱香的时间,在路上顺便买了一些早餐,有豆浆,油条,还买了大叔最喜欢吃的肉包子。
今天居然还破天荒的给大叔买了一包茴香豆下酒,他自己都为自己有这样的举动而吃惊。
邻居家的大婶看到小小的格雷顿尔抱了满满的东西,还忍不住夸道,“小顿尔真是太能干了,大婶要是有个这么聪明能干的儿子就好了!”
这时候格雷顿尔便会露出一丝羞意,嘿嘿的直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格雷顿尔脖子里面挂着酒壶,怀里抱着豆浆,油条和肉包子走到茅屋外边的时候,便感觉到一丝寒意袭上身体。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太阳高照,刺眼的光线照得眼睛一阵失明。
摇了摇头,张开嗓子叫了起来。
“酒鬼大叔,快来看看,今天我给你买了茴香豆!”
格雷顿尔笑哈哈的看着自己的战利品,得意的说道,想要换来酒鬼大叔的夸奖。
格雷顿尔等了半天,屋子里面没有人回答他,他又叫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回答。
他认为一定是酒鬼大叔睡着了,便走了进去。
首先看到的是一只鞋子,鞋子上面粘着鲜血,格雷顿尔顿时慌了。
扔掉怀里的早餐,跑到倒在地上的索道尔,吃力的把他的脸掰过来,能看到他的眼睛。
“大叔,你怎么了?”
看到索道尔满身的鲜血,格雷顿尔哭了起来,泪水奔流而出。
刚才出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的脑海里面充满了疑问,谁能告诉他?
“咳!”
索道尔睁开了眼睛,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努力的看着格雷顿尔。
“不要哭,大叔的使命无法完成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要为大叔报仇!”
索道尔努力的使自己能够说话顺畅,但是他的声音却越来越低了。
格雷顿尔看着眼前的酒鬼大叔,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就这一会的时间变成了这样?一定是我在路上贪玩,如果我能早点回来,大叔就不会这样了,一定是这样的。
“大叔,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们还要去新家的,我还会去给你打酒,给你打小镇东头那个漂亮的老板娘酿的酒。”
格雷顿尔泪水画脏了小脸,哭着说道。
“酒,酒,我要喝酒!”
格雷顿尔急忙把挂在脖子上的酒壶递给索道尔,索道尔接过酒壶,大口的往肚子里面灌酒。
“咳咳。”
嘴里的酒伴着血水吐出来一大口,吐到了格雷顿尔的衣服上。
“大叔!”
格雷顿尔哭着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只知道哭。
“不要哭,这个你拿好。”
索道尔拿出一个金色的令牌给他,上面刻着一个兽头,像是一头猛虎,又像是一头雄狮。
格雷顿尔接过来,哭声始终没有停止过。
“不要哭了,你听我说完!”
索道尔又喝了一口酒,强打着精神说道。
“这令牌是兽灵族的信物,你凭它可以选择进入兽灵族学习,他们会照顾你的!”
索道尔在兽灵族使者拉挞走之前,得到了他一个承诺,原因是索道尔帮他找到了救世主,算是谢他。
索道尔一向来者不拒,想到缺钱的时候还能拿它换个酒钱,便非常大方的收下了。
“你的身世,只有靠你自己才能查出来,咳咳。”
索道尔拼尽了全力,声音却越来越低,想要把自己该说的都说完,但是每次都是靠一口酒才能说一句话,话语已经含糊不清了。一壶酒已经喝了大半,酒壶的壶嘴沾满了鲜血。
“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就去找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好好生活!”
当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索道尔再次张了张嘴,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格雷顿尔趴在索道尔的胸前,泪水伴着血水,衣服早已哭湿了大片。
“大叔,你告诉我,告诉我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
格雷顿尔摇着头,呜呜的说道。现在他的眼睛里面充满了仇恨。
他的眼睛变得通红,像是要燃烧起来似的,索道尔再也没有能回答他,手中的酒壶还死死的抓着。
为什么?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