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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巨魔荒原

太阳升起又落下,大家在只有冷风的荒原上行进了两天时间。每一个夜晚,来自温带的旅行者们都要拼尽全力在割肉浸骨的寒风和择人而噬的野兽中保存自己的生命,在下午,他们来到了荒原之旅的最后一站,荒原沼泽。

这是一块有着焦黑土地,以及被薄雾笼罩的沼泽的地方,腐败和巨大的危机感甚至支配了最晴朗时的天空。地形起起伏伏,而每一次旅行者怀着能看到这地方尽头的希望登上山丘,得到的却只有失望,和更多相似不变的景象。

如果要绕过这片沼泽,那么他们必须又得花上超过一周的时间。李斯特开始觉得永恒的时间王子兰多才是最大的恶魔,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缘故,他们的旅途可以舒适和安全很多。并不是因为李斯特畏难惧险,他的血管中天生就流动着冒险的血液,只是在这里需要恒常的警醒。

穆罕的神官骑士们在每年春天冒险进入荒原,沿着很长的一线放火,以将这块怀有敌意土地上的怪物驱赶到远离他们城镇边境之处。现在已经是晚春,从上一次焚烧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个礼拜,但即使是现在,在低谷中大火所造成的烟气和热浪,依然在烧成焦炭的木头堆得最密之处的四周散发着。

于是每一棵烧尽树木的残骸都逼得他们停下来,这些黑而无叶的树桩以及倒下的树干看来都跟沼泽怪很相像,让人很不舒服。不只一次,他们脚下松软的泥土突然变成烂泥的深坑,只有身旁反应敏锐的伙伴能让他们免于发现这些坑洞确实的深度。

微风持续吹过荒原,它的动力是来自于一块块灼热土地和冰凉沼泽的对比,而且带来了一种比烟更糟的气味与悬浮的颗粒,一种令人作呕的甜味对伊贝克而言简直是令他困扰地熟悉——巨魔的气味。

这里是它们的领域,克莱利克一行人所听过的关于这里的一切传言,都不能让他们在进来此地时,对突如其来的现实作好准备。

伊贝克曾经估计,如果他们不断疾走,那么可以在一天多的时间走完整个沼泽。他们真的走了该走的长度,但是他却没有预见到,他们将会持续不断地为了避开沼泽而由原路退回。那一天下午他们走了二十多哩,然而最后他们离进来的地方还不到十哩。他已经在营帐中呆的太久,久到不知道新生的沼泽比他所知道的扩张了很多。

黑暗突如其来完全地笼罩了,伊贝克只要把手移开脸几寸,就不见五指。随着黑暗而来的是让人惊醒的梦魇之声。陷进泥地里的脚印从四面八方接近他们。夜雾混和着烟气吹向无叶的树干四周。风并没有增强,然而难闻气味的浓度却增强了,它带来荒原居民怨灵悲惨的呻吟。

“收拾你们的装备。”伊贝克对大家低声说。

“你看到了什么?”李斯特轻轻地问。

“没有直接看到什么。”老萨满回答说。“但是我感觉到它们就在附近,就像你们一样。我们不能坐在这里等它们发现我们。我们必须在他们中间移动,以免它们一拥而上。”

黑暗太过浓重,连精灵们也不能清楚地看见聚集在他们四周的一大群怪物。但他们都能感受到黑色的形体在他们四周移动,闻到恶心巨魔的难闻气味,因而了解到他们的处境有多危险,于是大家尽可能快速地前进着。

他们很幸运,因为之后月亮出来了,将雾气转变成幽灵般的银毡,而且将迫近的危险显露给每个人看。现在由于每一个方向的动静都可以很明显地看到,这群旅者们开始跑。

瘦长而蹒跚的身形从他们身边的雾中阴森森地接近,当他们狂奔经过时就伸出爪形的手来阻挠他们。李斯特跑到伊贝克的身边,用亡魔剑将巨魔拨向旁边,而老萨满则专心让他们维持跑向正确的方向。

他们跑了好几小时,而巨魔依然继续围上来。他们的肢体开始疲累、疼痛继而麻痹,他们知道只要踌躇一秒,死亡就可能降临在他们的身上,所以不停地跑,他们的恐惧压倒了他们身体对挫败的呐喊。

伊贝克了解他们的逃跑是徒劳的。李斯特的挥舞必然地减慢了,每一分钟他们都越绊跌越多次。夜晚还有更多个小时要过,而即使是黎明也无法保证这次的追杀告一段落。他们能跑几哩呢?在他们走上一条尽头是无底沼泽的小路,而后头有一百来只巨魔的时候?

伊贝克改变了他的策略。他不再只是跑,他开始寻找一个能自保的地点。他看见了一座小丘,也许有十尺高,从他的角度看来有三面很陡峭甚至近乎垂直。朝他们这一面长着一株孤单的小树,他对大家指出了这个地方,克莱利克立刻了解了这个计划并且改变了方向。两只巨魔围上来要拦住他们的去路,但是李斯特和克莱利克冲着迎了上去。

顽固的巨魔继续追近,现在它们已经排成一长串了。

伊贝克现在的身体并不适于这样攀爬,他每爬一寸都要继续挣扎。

“帮他!”李斯特背靠着树,剑刃在手,对其他人大喊。“然后你们也上去!我来抵挡它们!”

克莱利克的呼吸变为沉重的喘息,额头上被划出了一道血光。他跌向树,之后开始向上爬。树根由于他们加起来的重量而松动了,似乎他们每爬一寸,树也往下沉一寸。最后一个精灵抓住伊贝克的手,让他上到高地,而克莱利克在路清出来之后,也上去加入他们。他们自己暂时的安全获得保障之后,就回头关心他们的朋友。

李斯特正在跟三只怪物战斗,而后面还排着更多巨魔。克莱利克爬到一半,开始考虑跳下去死在半精灵的身边。但是李斯特每过一阵子,就会回头看看他朋友们的进度,他注意到了精灵的迟疑,并读出了他的心中在想些什么。

“上去!”他叫道。“你的迟疑并没有帮助!”

克莱利克对于李斯特的信任与尊敬压倒了他想要冲回去加入战端的欲望,尽管李斯特只有十六岁,即便是在人类中这也应该是被保护的年龄,更何况长寿的精灵。但他知道李斯特的天赋和能力,于是他不情愿地强迫自己上去,加入了小小高地上的精灵队伍。

巨魔移动到半精灵的侧边,他们污秽的指爪从每个方向伸向他。他听到了精灵朋友们高喊让自己也脱身去加入他们,但是他知道这些怪物已经从后方截断他的退路了。

他脸上泛起了微笑。他眼中的光芒闪耀。

他冲进了主要的一群巨魔,离开了让怪物无法抓到他们一行人的小丘,以及大吃一惊的朋友们。

然而这群伙伴没有时间去细想半精灵的命运,因为他们马上就发现自己从各方向遭受到巨魔毫不放松的袭击,乱抓着要攫取到他们。

他们每个人都各防守一边。幸运地,小丘的背后更是陡峭;有些地方的崖壁甚至截面朝下,使得巨魔不能从后方有效地抓到他们。

他们知道自己只要有一击没成功,他们就会发现有一只巨魔站在小丘顶上他们的身边,准备好要攻击他们。

灾难几分钟以后就发生了。当另一个怪物将手掌攀到丘顶之上时,一个精灵转身去帮助老萨满。长剑干净利落地砍了下去。

太干净利落了,长剑砍上了巨魔的脖子并穿了过去,将巨魔的头斩断。但是虽然它的头滚了下去,它的身体还是继续往上爬。伊贝克向后一跌,惊吓到无法反应。

克莱利克转身,并没有慢下来到足以看清楚无头敌人的程度,长剑甩进这个家伙的胸部,将它从小丘顶上砍飞了出去。

又有两只手抓住了小丘边缘。在克莱利克那一边,有另一只巨魔已经爬了超过坡的一半了。在他们后面,原来拯救萨满的那个精灵所在之处,第三只已经爬了上来,并且跨立在无助的萨满上头。

他们不知道要从哪开始攻击起,小丘被攻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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