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触摸上棉袍,布料粗糙,穿在身上并不怎么舒服。不过里面却加了厚厚的棉絮,很暖和。想必她将前日发的棉絮全都用上了。
“替我谢谢李嫂子,我很喜欢。”
安平点了点头,“那我先回了,大统领记得到蛮子哥家吃年夜饭啊。”
“嗯。”
刚刚才走了两步,安平突然停了下来,他缓缓转身,看着有些心不在焉的金之南。静默良久之后,安平沉沉开口:“大统领,那人已经在山下待了两天了,你真的不打算见见吗?”
话音一落,金之南一愣,瞬间便恢复如常。
“不见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安平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走了出去,站在凌云山边,隐隐可见驻扎在山下的一顶顶帐篷。
回头又看了看紧闭的木屋,脑海中一直回荡着那个人的话:“如果她不愿意见我,我会一直等下去。”
随着这句话,脑海中显现出男人坚定不移又暗含心伤的眼神,最终定格在屋内女子的彷徨与无助中。
已经离开的安平突然转身,向着小木屋走去。他有些失礼的径自推开木门,道:“大统领,去见见他吧!”
有些意外安平突然折返回来,金之南诧异的看着他,最终摇了摇头,“你先回去。”
“大统领,去见见吧!虽然我们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关系。但是我却知道,现在的你们都在煎熬啊!”
“逃避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安平静静的站了半响,最终在女子的沉默中重重的叹了口气,他缓缓转身,在快要走出木门时,沉沉说:“他说,他会一直等下去。”
整个室内一片压抑的寂静,金之南只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
夜如浓墨般漆黑,一轮弯月悬挂天际,银白的月光犹如精致绝美的丝绸,从天的那一方倾斜而下,光华万千,氤氲着苍茫大地。
此时,蛮子家的年夜饭早已准备妥当。
狭窄的木屋内人声鼎沸,热闹喧天。石桌上摆了几道菜肴,冒着腾腾热气。菜肴并不丰盛,却胜在可口,浓郁的食物香气诱人的飘散在空气之中,让人食指大动。
安平见时候差不多了,对着蛮子说了一句,“我去请大统领。”说完,便走了出去。
当安平来到金之南的小木屋时,敲了半天的门,里面都没有回应。
心中疑惑顿起,安平径自推开木门,走了进去。屋内漆黑一片,他掏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亮烛火一看,整个屋内空无一人,哪里有大统领的身影。
走出木屋之后,安平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山下的方向。
遥遥可见那一抹渐行渐远的身影,她的步伐缓慢且迟疑,安平静静的看了好久好久,直到最终那道身影消失在眼帘时,他才离去。
她,终于还是去了!
安平稍稍松了口气,如果大统领能够解开心结或许就不会如现在一般郁郁寡欢。
这样,也好。
凌云山下驻扎着上百顶军用帐篷。夜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此时营地内篝火燎旺,那样暖热的火光让金之南觉得眼睛有些莫名的发热。
一步一步向着不远处的营地走去,刚刚才进入营地时,数十名黑衣人登时围了上来。
金之南知道,这些人均是武艺超群之辈。他们警惕的看着这个不速之客,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的佩刀。似乎只要证实这人意图不轨之际,他们会登时拔剑出鞘。
置身于几十人的包围圈中,金之南神色淡然,声音浅浅,甚至有些细小,“告诉你们的主子,说我来找他了。”
为首的黑衣人闻言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递给其余的黑衣人一个眼神,便向着主帐的方向奔去。
不出小片刻的时间,金之南只觉得一道异常炙热的目光紧紧的锁住自己。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转身,不远处几十人迎面而来。然而,她却只看见为首之人那双犹如日月星辰般明亮的眼睛。
当看到那张刻印在灵魂里的容颜时,成玄奕不受控制的停下了急切的脚步。
这几年来,每一次的梦境里,他都会看见眼前这一幕。
他与她隔得如此之近,只要稍稍上前几步就能将对方涌入怀中。但是,每一次的他满怀欣喜的跑过去之际,那道身影顷刻消失不见,徒留下日复一日的绝望与心伤。
男人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他忐忑的,畏惧的走向有可能是镜花水月的幻境。
男人胸膛一如既往的宽阔坚硬,带着冬季时节的冰冷。然而,靠在他怀中的金之南却觉得这是世间能够温暖她的一方天地。
当拥住面前的女子之际,当感受到那温热的体温时,成玄奕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梦境。
她真的还活着,而且此刻就在自己的怀中。
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与欢呼,成玄奕只是越发用力的抱紧怀中的人儿,如若珍宝。男人的脸紧紧的贴在金之南的脖子处,贪恋般的辗转摩擦。
脖子上突然一冷,一滴微凉的液体落在肌肤之上。金之南的心倏地一疼,如同烈火焚烧。
男人的声音很轻很轻,“还活着,就好!”
是啊!还活着,就好!
此时,整个营地内只有他们二人紧紧拥抱,其余人早已退了下去,护在四周。
就这样静静拥抱良久后,男人轻轻松开了怀中的女子,抬起她的脸,湿热的眼眸紧紧的锁住这张容颜,“为什么不来找我?”
金之南难受的垂下头去,声音有些低沉闷小,让人听得心里一痛,“我,对不起你。”
稍稍思索一番,成玄奕便知她话里的意思。
怜惜的抱住她,轻轻的靠在她的耳边,低声说:“父王和母妃的死与你无关,不要愧疚。你这样,我难受。”
“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也不会死,燕皇也不会用他们的性命来牵制你。”一行清泪顺着金之南的脸颊缓缓流下,每一滴都流到成玄奕的心中,“都是我不好,都怪我,我就是个祸害。我没用,我该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