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大风,吹的这街道上起了黄烟。
一小客栈的一房屋内,一少年虚弱的躺在床上,被窗外风声扰醒,缓缓睁开了双眼。准确的说应该是几天前就醒了一次。
第一次苏醒,只觉眼皮好重,只是微微的睁开了一个缝隙,看到一模糊的脸庞,努力想看清楚,是他。忽的就被头部和胸口传来的巨大疼痛,感觉胸口被人刨开,有人在触碰自己的心脏,痛晕了过去.
第二次苏醒,是三天以后,好像有人在自己嘴里喂稀稠的东西,还是很虚弱,这次眼睛睁的没有上次那么艰难,瞧了瞧身旁之人,不是他。头和胸口还是剧痛,心脏还在,顷刻间痛出了一身汗水,又晕了过去.。。
今儿是第三次苏醒,第十天。
他是谁。我记得我要死了。
我记得我在骑马,哦对,忽然头部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我坠马了。我想起来了,我骑的是一匹炽烈马。没错是炽烈马,这马是父皇的最爱。父皇,对。父亲是夏政皇,那么我,我是夏伤。我记起来了,我是炎国太子夏伤。那****在做什么?。。只记得,我在和四弟比赛狩猎。。我想我想起来了.之后我坠马了。。
我看到了自己眉心中间冒出了一只箭头,鲜血染满了我的脸,头痛欲裂,我已经没有喊出痛得力气。
红阳似血。我看到有两个士兵将我台进了深林深处,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走。我的意识慢慢的变得模糊,我的体温开始下降,我觉得好冷。他们扔下了我,他们走远了,我看不到他们了,他们哪去了。我还没有死,你们快回来,不要丢下我。我想呐喊,可我开不了口.。我不甘心,父皇病逝,大哥战场未归,二哥远在他国不知过的怎么样,我知道四弟和我没有血缘关系,我早就发现了夏野和柳丫的奸情只因那时父皇已经是病重我怎忍心提起。父皇,真是孩儿不孝啊,无奈出师未捷身先死。。你辛苦打下的江山,就要拱手送人了.
我感觉我即将要去见我的父亲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我不知道要给他说什么,我不知道我怎么死的,起码,此刻我不能死,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我看到走来了一个人,是个陌生人。他看了看我又要走开了。不,不要留下我,不要走开,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只能微微动一下我的手指。他也要走了。是啊我们彼此都不认识,他为什么救我,也许是来杀我的.我流下了不甘而绝望的泪。
他没走,他回来了,他背起了我,他背我进了城,背我进了一家客栈,把我在了一张床上。他拿刀对着我,他还是要杀我么。。他却说要救我,我感觉我应该相信他,我用尽全力终于闭上了眼睛。我失去了知觉,我死了,我解脱了.
我不该相信他的。毕竟我们只是第一次见面。他说要救我,我就相信了他能救我,在闭上双眼的一刹那我感觉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我好像睡了很久很久。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得梦,我梦到了自己的父亲。
我想父亲应该出生生在一个绝少浪漫的灰色年代,一个黯淡而不见生动的枯槁岁,一摇曳都可以带来许多惊喜与闪光。
父亲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父亲是我心中的巨人。父亲没有出众的军士才能,打仗也是全凭一腔热血,父亲总是冲在最前面,父亲的本是都是在战场学的。父亲说自己不是一个爱打仗的人,只是,被逼无奈迫不得已。他说他要打下一个很大很大的地方,他要成立一个国都,他要让他的子民永远无仗可打。可惜父亲只做了个开头,他说要把结尾留给我。
父皇对我的期望很高,真的很高,他给了我一对沉重的翅膀,让我像一只孤独的雄鹰,在空中逆流飞翔。我没有自己的童年,我是在训练中度过的,虽然如今我也没有十岁,可是八岁的我就骑马练习打仗了。
我很努力,可是我达不到父亲的要求,总是达不到他想要得那样。其实,我一直也未曾搞清楚父皇想要得那样是什么样。我每天挥汗如雨的练习,我基本上忘了自己,忘了日子。我一直想要成为他想的那样。
他没有夸奖过我,即使我觉得到达了他想的那样。他总是说:“日子是一去不复返的,你要抓住日子”。
平日里我是不敢犯一点错误的,他训人很凶,他总说你和别人不一样,别看眼下不打仗,若是在战场这一点错误,死的不只是你。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我也要忍着。他总说你是男人。
我一直认为父皇要把我培养成一个战争机器。
直至那日,我训练不小心受了重伤,昏迷不醒。父皇为了我亲自拜访名医,他拖着那他那残年的身子守护照看我三月之余。
如此,我知道父亲是爱我的。我记起了我第一次骑马是骑得他的肩上。我懂得了那些教训是浓浓的爱。父皇忽然病重,直接立我为太子。我依稀记得他说,你要自己走下去了,做好准备了么。我清楚的记得我说,我会做一个好结尾的。
以前,我总觉得我面前有一条无法逾越的河,我不会游泳,父亲总是向河里推我。如今,我才知道,父亲是摆渡我过河的那人。
可是此时我也死了。
突然,我感觉有人在叫我,他没有叫我的名字,只是叫我醒来。
突然,我感觉有人在有节奏触碰我的心脏,我觉得眼皮好重,我只能微微的睁开一点缝隙,我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脸庞,是他,我见过他。好痛,这撕心裂肺的痛楚我无法忍受。但这痛楚告诉我这不是梦,这是真的。他真的救活了我。我很想和他说些什么,可是,来不及开口,我晕睡了过去。
直到又一次醒来,我满心欢喜的想要对他说些什么,可是看到的不是他。
今儿,我第三次苏醒。
我听得到外面刮起了大风,我感受得到身体的疼痛。我体力还是很差,我找来了店小二。我想从店小二那儿打听些什么,和我想的一样,关于他,我毫无结果。
小二哥给了我一些碎银子,小二说这本来就是我的,是他留给我的。
我很庆幸那日那两个士兵将我抬到了森林的那处。我很庆幸遇到了他。我很庆幸自己死前努力闭上了双眼。
我有很多话想要问他,我是一个感恩的人。我不想亏欠别人什么,虽然我也知道我这债我可能永远也偿还不了。
我让小二打了一盆水过来,我看到了水中自己的脸,眉心处一个伤疤的痕迹,刚长出来的头发掩盖不了头顶的刀痕。我很喜欢自己现在的形象。以前的我已经死了不是么。
我看了看自己胸口前的伤疤,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我想父皇见到了,一定会很喜欢的。我想他看了我的脸和头上的伤疤,一定会更喜欢的。一定会说,这才是男人。
只有死过一次,才遗憾这事未干,那事未干。如今我最大的遗憾是我竟然和他没有说过一句话。我应该在第一次次醒来时,用尽全力问下他的名字。如今人家走了,如今成了更大的遗憾。
我仔细又想了想,他是理性的,我们本来就是彼此一过客。
就算是知道了他的名字我能如何,我又能如何。
不过,如若我机会我还是想给他当面道一声谢谢,当面问他一下为何救我。其实在我心中,他也成为了我的摆渡者,他也渡我跨过了那条河。只是我只会向他道一句感谢,这些自然不会对他说。
轻手抚摸着胸口的刀痕,我很想问他,就算是再着急救我,起码动刀前用点麻药的时间还是有的吧。幸亏是我,如若换做他人就算不被别人所杀死,也会被他这粗鲁的救人方式所救死。不过,他救我,我放心。
自父皇去世后,看惯了一些恶心嘴脸,人情冷暖,失落与收获皆有。经历过一朝死活,果真世事难测。
我相信我应该搞清楚我是怎么死的。我相信他们也应该相信我已经死了。我相信我应该趁着他们相信我已经死了做些事情。我相信我应该这么做。
别了我的童年,别了我的脸,别了夏伤。
奇珍异宝任我挑,不及劈我一菜刀。
兄台,多谢你对我所做的一切。对于你的不辞而别,我想,我懂你。但我是真的很想见上你一面。
有缘,就留给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