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乔是我儿子,我自然会费心。”未等余娆往下说完,慕礼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
余娆被堵得难受,低头去看自己的脚尖,说不出的沮丧。
慕礼本来是想刺余娆难受,可真要看到她闷头不说话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心疼。自己先选择退让,“你还是顾好你自己。”话虽然说得硬邦邦的没有感情,可是声音却比刚才柔和了许多。
电梯门阖上,余娆立在那儿看着电梯在下面一层稍作停留,然后一路顺畅地降到了一楼。
“怎么站在这儿?”另外一边电梯打开,苏城从里面走出来。
“你今天回来得巧。刚好我准备做一顿好吃的。连菜都买好了。”
“好。”
苏城一回家就倒在沙发上,余娆在厨房里面问他想吃清蒸还是红烧没有听见回应,出来一看,那人已经呼吸悠长,睡得很熟了。
余娆忙完,见苏城睡得正好,于是将盘子扣在饭菜上,自己去到卧室里面补觉。
她睡得浅,听见外面有动静就起来看,苏城边拿着电话边穿鞋,站在玄关那儿准备往外走。
“不吃点再走吗?”
“不吃了,来不及了。”苏城匆匆回答完这一句,就像是一阵风似的出了门。余娆立在门口,听着他的脚步声越走越远。
余娆只好自己一个人吃饭,晚上看了一会书之后,坐在沙发上给嘉乔织毛衣。
苏城在这个时候回来。
他脸色不大好,眼脸下是青黑一片,倚靠在沙发上闭着眼休息。余娆看他几眼,敏感地感觉得到苏城心情恐怕不大好。
“给嘉乔织的?”冷不丁听见苏城的说话声,余娆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捂着胸口愣了愣,点了点头。
“你吃过了吗?餐桌上还有饭菜。”余娆指向餐厅,“需要我帮你热一下吗?”
苏城无力地摆摆手,他一点儿吃东西的胃口都没有。
“你想见嘉乔吗?”
“想。”
“现在结婚的人是你,慕礼结婚的事情已经证实是假的了。你完全可以把孩子要回来。”
这是余娆第一次听到苏城谈论这些。她并没有主动给苏城坦诚过跟慕礼的往事,但也没有掩饰。
“我想,可是当初我已经签过了一份协议。嘉乔的抚养权归他。甚至是……我肚子里的这个都是他的。”余娆没有打算瞒着苏城,“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个孩子跟他有关系。我担心,他也会把孩子要走。”
“不会的。有我在。”苏城走到余娆的面前,半跪在余娆的身边,轻抚了她柔软的发顶。“我觉得有些事总是要试试,不试怎么会知道孩子要不要的回来?”
听苏城这话,似乎是打算帮着余娆要回孩子了。
作为母亲,余娆自然是十分希望陪着孩子成长。
“试试吧。”余娆点点头,她说这话的时候只是单纯的能够多见见孩子,压根没有想到苏城会为她这一句有些随意的话做了多么大的事情。
周五的时候,余娆正一个人在家看书,手机忽然间响起,一看号码,是婆婆苏城母亲打来的。
平常苏母待她还不错,十分和蔼的一个人。再加上她一直在外省,并不跟她们一起住,所以天涯论坛上面讨论的那些各种关于婆媳相处不好的情况完全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陶思那丫遗憾地说她空学了一身斗婆婆的武艺,结果完全没有地方可以使。
能不斗就不斗,毕竟家和万事兴。
苏城母亲如往常一样问起了余娆跟苏城的生活,又问余娆肚子里面有没有消息。
余娆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苏城母亲自己怀孕的事情,那边苏城母亲自个儿将问题给接了回去:“你们年纪也不小了,早点生孩子,趁着我们年轻,也能够帮你们带是不是?孕妇高龄生产对孩子对孕妇都不好。”
挂了电话,余娆叹口气,关于孩子这事儿,苏城是默认过,愿意当做是自己的。虽说他们俩是夫妻,可是彼此心里都十分明白,他不会碰她,她也不会愿意。所以这个孩子,着实是促成这桩婚事的很大一个原因。
结婚着实牵涉的方面很多,余娆坐在沙发上越想越觉得烦,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算作欺骗了苏城的母亲,毕竟她待她还算不错。
想来想去觉得很烦,她站起来来回走了一小段,又觉得房间里面太过安静,于是打开了电视。
地方新闻正在播放一则新闻,本市刚修建的一座桥居然在竣工三个月之后就突然间垮塌了。这一次事故造成的影响不小,报道说有三十多人当场死亡。
因为事关建筑行业,余娆正在看这方面的书籍准备参加资格证考试就多看了几眼新闻画面几眼。
那座桥的施工方余娆并不清楚,并不是本市数得上名字的大公司。
这件事出来,恐怕多得是遭殃。尤其是某局的一把手。
余娆想起来现在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似乎是苏灵的父亲。
只能够感叹一句,世事难料。
下一秒,手机响起,是陌生的号码。
“余娆,当初签的合约你都忘记了?需要我提醒你?”
慕礼声音的冷冽透过话筒,让余娆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你说什么,我不大明白。”
“你会不明白?那律师函发到我公司是什么意思?想走法律途径解决这事儿?我倒是不怕绯闻,这些年往我身上泼的脏水还少吗?合约在手里,有理的是我。我劝你最好不要妄想这样抢回嘉乔。孩子的父亲,只能是我。”
慕礼的声音冷静里透着冷酷,没有一丝感情。
余娆被这一通话砸下来,脑子里全是混乱一片。
“还有,我提醒你一句,没有男人会大方到这种程度去帮自己老婆要回跟别人生的孩子。这种人,要么活雷锋,要么就是有所图。”慕礼顿了顿,轻笑声里包含着讽刺,“可是余娆,除了你这个人,还有什么可以值得他图的?”
余娆气得手脚直颤,“就是我让他做得怎么样?你当初让我签的合约就是不平等的!你骗我在先,凭什么就不让我把孩子要回来了!”
“余娆……”慕礼那头的声音低落下去,“你难道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
余娆冷笑连连,“为什么要明白?难道说被抢的人知道了抢劫犯的犯罪动机就要原谅他了?”
“抢?这难道不是属于我的?”慕礼咄咄逼人地紧追反问。
“属于你?你就当初贡献了一个蝌蚪,凭什么我十月怀胎辛苦养大的儿子,就变成属于你的了?你怎么有资格说是你的了?”
“你当初没有从中获得快乐?难道我先前就没有出过力气取悦你?再说了,儿子生下来,你给我养育他的机会了吗?我为人父的机会被剥夺,我连我儿子什么时候生下来,生下来的时候多大,几斤几两,什么时候长出第一颗牙,什么时候开始会走路,什么时候开口喊出第一个字,等等全部都不知道!我失去的,谁又来补偿我?”
慕礼声声有力地指控,竟然余娆一时之间无言以对,无法反驳。这些年她独自吞下这些辛苦,以为他无法再为她分担,却从来没有问过他愿意不愿意。
造成这一切的究竟是为什么,他们终于为了孩子要公开撕破那层回忆掩盖着假象吗?还是说他们其实从未真正地了解彼此。象牙塔里的爱情,只是单纯的属于她和他两个人,没有双方父母,没有孩子。
“已经错过了就错过了。嘉乔也不可能再变小,再让你体验一次。有些事情,这一辈子就那么一次,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余娆顿了顿,终于说出心底里的话。“慕礼,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慕礼在电话的另外一头保持着沉默,余娆说的话都对,他也无法反驳。他和余娆分离的那几年,像是生生被人剪断,留出一段空白。也是短短几年,月亮还是当年的月亮,人却不再是当年的人。
“你再娶一个,你会再有孩子的……嘉乔还是……”
“休想。”慕礼声音冷酷地严肃打断。
余娆刚才才低沉下去的声音立刻扬高,“为什么?”
“生一个多麻烦。嘉乔就挺好了。”
“你说实话,你就是想要白捡这么一大儿子是吧!”
“你都知道,你还和我说这么多干什么。”
慕礼的语气很让人觉得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余娆气得直接摔挂了电话。
正在平复的当中,被砸落在地毯上的手机顽强地嗡嗡震动。
看都没有看,余娆坐在地毯上拿起来就放到耳边。
“其实你想要回嘉乔也不是没有办法。”
慕礼低沉清冽的声音从听筒里面传来,余娆警觉地眯起双眸,狐疑地问:“什么办法。”
“离婚,和我结婚。”
余娆愣在那儿,半天没有言语。四周一切都很安静,听筒那边的慕礼似乎也在耐心地等着答案。
“别闹。”她皱着眉头,寒着声音道,像是在警告那些调皮的孩子不要胡闹一样。
“一直在闹的人,难道不是你?”慕礼的声音里面暗含了一丝火气,“余娆,我结过一次婚,你也结过一次婚了。我们扯平了,行不行?”
余娆觉得又是好笑又是生气,“敢情婚姻在你眼里是用来报复的工具?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样随心所欲,随便结婚了没有多久就随便离婚了吗?”
慕礼的火气更大,“那你是在告诉我,你和那个死基佬结婚是玩真的!”
“不是!”余娆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们压根不是在玩,是真的结婚了。谢谢你关心。这事儿,我们还是交给律师去处理,我丈夫会全权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