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半天不见,你就到酒吧里兼职公主了?”慕礼的目光淬了冰,看的余娆心凉。
季子庭发觉不对,傻乎乎地问,“你们认识?”
余娆毫不客气地还击,“我倒是不知道有名的建筑师还有拉皮条的朋友!”
慕礼看向季子庭,“她说你拉皮条。”
季子庭愣了一下,笑得灿烂,“别说的那么难听嘛,这叫交个朋友,就跟陌陌,微信摇一摇一样,相逢就是缘分,看对眼了,来一发?”
余娆气笑了,低骂一句,“王八看绿豆,才会对眼。”作势要走,却被慕礼伸手挡住去路。
她仰头看他,语气很冲,“滚开!”大半夜的不睡觉被吵醒到这个乌七八糟的地方来,她的好脾气已经消耗殆尽了。
“贴身管家,这就是你的服务态度?”
慕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她投降了。脸色几度变化,她终于还是平静了下来,“威廉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
“帮我开车回家。”
季子庭一听慕礼要走,自然不肯,虽然说是已经深夜两点,可对泡吧一族来说夜生活不过刚刚开始。
“别啊,再喝两杯,反正司机都在这儿现成的了。”
慕礼勉强点点头,正要跟着进去,却发现余娆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忽然间想起来,这个时间点余娆出现在这里十分蹊跷。
余娆轻咬下唇,犹豫再三还是提了出来,“威廉先生,我想跟你请会假。我想去找个人,我一个亲戚,年纪小,不懂事,这么晚还在酒吧玩。我担心她出事。”
慕礼看了她一眼,“去吧。给你十分钟时间。”
一楼的酒吧里人潮涌动。要在闪烁的灯光了找到一张熟悉的面孔确实不容易。冷气十足的空间里,她生生挤出了一身的汗,终于在一个吧台里找到了余夭。
余夭正在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帅哥攀谈,手举着酒杯,眼角眉梢都溢着股妖气,她在诱惑那个男人。
余娆朝着她走过去,余夭显然也看见了她,猛然间笑容一收,转身就要走。
“跟我回去!”余娆拉住她的胳膊,“不要你管!”余夭愤怒地掰她的手,可她哪儿是余娆的对手。
“余娆你能不能别那么多管闲事啊!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这样子!你抢走我那么多东西,又要辛辛苦苦装好人,你累不累啊?我刚抢走你一个男朋友呢,你能不能不装?”
到底什么时候开始余夭就这样尖锐了呢?余娆不知道,这样叛逆的话,落在耳朵里,疼在心里。
余娆盯着余夭的眼睛,两姐妹的眼睛长得十分相似,都是水灵灵的,“我要是恨你,我就不会来这儿找你。夭夭,我那些男朋友你要是喜欢,你就都抢走。我,无所谓。”
余夭脸上的冷漠忽然间变成了委屈,晶莹的泪水婉转地在眼底里流动,“姐……我错了……你别这样抓着我,好疼啊。”
余娆没有好气,“知道错了?早干嘛去了?”
身后忽然间响起慕礼的声音,“只是逛酒吧而已,你有必要骂哭她?”
余娆的背脊一僵,慕礼的人已经到了她的身边。
“慕礼哥。”余夭瓮声瓮气地喊了一声,眼泪啪嗒往下掉,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余娆冷眼旁观,余夭竟是在对着慕礼撒娇,眼睫毛上垂着泪,不胜娇羞的美。
再看慕礼,从口袋里面递出一方随身携带的手帕,让余夭擦拭干净,温和的态度,比对她的的时候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出酒吧的那一刻,凌晨的夜风一吹,余娆居然冷的颤了一下,觉得那风堪比寒冬腊月的朔风,冷到人骨子里去。
“威廉先生,我先送你回去。”余娆坐在驾驶座上,透过后视镜看着后排的余夭紧挨着慕礼,几乎整个人都要靠上去。对上她的眼光的时候,余夭的眼角眉梢里都是挑衅。
“先送你妹妹。”慕礼看着车窗外,漫不经心。
余娆沉了声音,凌厉的目光盯了余夭一眼,“不用,您是客人,怎么能耽误你休息?我到时候直接带她去我那儿休息。”
她语调低沉,没有感情,明显是不怎么高兴。换做从前,慕礼肯定是想着法子挑刺,只是今天,他没有说什么,嘴角却是不动声色地轻勾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威廉先生,晚安。”
送走了慕礼,余娆反身回到车里。余夭整个人躺在车后座上,懒洋洋地,早没有刚才淑女的坐姿。
“我才不住你的宿舍,你给我在附近酒店开间房。”
余夭的要求,余娆充耳不闻,油门越踩越近。到了冷清的江边上,停了车,余娆将余夭拉了下来。
“这里什么都没有,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余夭抱怨着要回到车上,却被余娆拖着往沿江风光带上走。
啪地一声,余娆反手就给了余夭一巴掌,打的余夭整个人偏过头去,脑后的直发在空中划出飘逸的弧度。
“你凭什么打我?”震惊过后,便是滔天的愤怒,余夭气得胸口一起一伏,这么多年欺负余娆习惯了,还真没有想到这个姐姐会突然间不声不响地打她一巴掌。余夭扬手就要打回去,却被余娆牢牢地握住,猛地往后一推。余夭连退了两步才站稳,眼里顿时冒出了委屈的泪。
“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妹妹看,就因为我和慕礼哥关系好,他对我好,你就生气了,你就打我了?你刚才不是说只要我喜欢的,哪怕是你男朋友,我都可以抢走吗?口是心非!不要脸!虚伪!”
她的控诉总是这么理直气壮,仿佛她这个姐姐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欠着她余夭的。
一个箭步上前去,扬手又是一巴掌甩到余夭的脸上。果然那张脸上巴掌印对称了看上去才比较顺眼。余娆歪头看着这个妹妹,她的声音和着江边的疾风变了音色,萧瑟冷清,“余夭,不准你再接近慕礼。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凭什么?就因为你想和他重归于好,就出手打我?余娆,你还是不是人?”余夭再也受不了,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我要告诉妈,让她看看她最引以为傲的大女儿是怎么对付她小女儿的!你为了一个男人就亲手打我!”
“凭什么?余夭,五年前你做过的事情,需要我帮你回忆一次吗?”
余夭心里咯噔一跳,看余娆嘴角噙着冷笑的模样好像知道了什么。但是她又立马否定了这个想法!那件事她做得那么隐蔽,事后又没有被追责,所以余娆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不然照这个姐姐的作风,这些年还会搭理她?
“你别发神经!”余夭从包里拿手机,“我现在就打电话告诉妈!”
“你打啊,我也想告诉她,她的小女儿五年前把人撞成重伤,肇事逃逸。”余夭的脸色一变,余娆继续往下说,“现在,还恬不知耻地往被害者身边靠。”
余夭一脸懵了的表情,眼睛瞪大了,像是不可思议她怎么会知道?
“余夭,我这个肇事者的姐姐都觉得愧对慕礼,你当年的任性差点毁了他一辈子!你居然还有脸往他身边去?”言尽于此,余娆只打算提醒她这一次。转过身去,准备回到车上,身后传来余夭尖锐的声音,“你有证据吗?”
余娆脸上浮出嘲讽,这一次却是在笑自己,笑自己天真,怎么会奢望三言两语打消她的念头。余娆没有回头,“慕礼的母亲知道是你做的。”
回到总统套的时候,已经快要凌晨三点。房间里面亮着灯,沈澜依靠在书桌边,正在翻阅着她的工作日记。
“沈小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沈澜将本子随手一放,双手环抱在胸前,“余管家的服务做得不错。”
这一句夸奖的话配上她面无表情的脸,余娆有种不祥的预感。
“早休息。”沈澜迈着猫步,眼眸里含了深意,冷傲地走出了房间。
第二天中午,沈澜和慕母一起要去慈善募捐会,余娆负责开车送他们过去。
车行到一半,沈澜又突然喊换个目的地,改为去福利院。余娆心里咯噔一跳,怎么偏偏是要去那儿?
去了很多次的福利院今天看上去倒是很不一样,园子门口摆上了鲜花,红地毯一直延伸到内里的操场。那儿已经摆上了一个临时的主席台。
沈澜一下车就挽着慕礼母亲朝着站在一群中国人中间的外国人走去,亲热地攀谈起来。
余娆停好车,一个人往二楼的教室走去。嘉乔那个小家伙不知道看到她会不会原谅她,应该会的吧,那孩子就是个嘴硬心软的。可是教室里面压根就没有看到人,她将二楼所有的教室都看了一遍,又跑到三楼的院长办公室。张阿姨却不在那儿,说是有事出差去了。
余娆郁闷地往楼下走,迎面碰上了一个老师,笑吟吟地问她,“余小姐又来看嘉乔吗?”
这个福利院的老师几乎都知道余娆,因为她来福利院很勤快,经常给很多孩子送上一些小礼品。大家都觉得余娆是个善心人,只有余娆知道,自己是在感激福利院的收留自己儿子的嘉乔。
“是啊。我找半天都没有找到他,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嘉乔在那儿呢,今天来的那对外国夫妇,一看到嘉乔就很喜欢,说是要收养嘉乔,带他去国外呢。”老师注意到余娆唰地一下变了脸色,以为她是不舍,便安慰着她,“那对外国夫妇是从法国来的,男的是有名的服装设计师,女的是有名的模特,嘉乔如果能跟着去了,应该会过的更好的。”
余娆寒着脸飞速又走向三楼的副院长办公室,却没有看到人。往楼下一看,副院长正在和那对外国夫妇握手。那个金发碧眼的女人手里还抱着一个攥着一只彩虹棒棒糖的孩子,可不就是她许久没有见到的孩子,嘉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