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兴二婶劝慰说:“愁啥呀,别愁,迟饭是好饭,过两天我让人给可玲说说!快吃!”大家都笑了。
有人问中兴妈:“芳菲奶奶,菜做这么咸,不想让俺吃了呀?”中兴妈放下筷子到厨房给厨师交待少放盐,顺便给可玲说起悄悄话:“玲子,你妈惦记着你的事儿呢,大娘赶明儿找人给你说说吧,你自个儿有中意的没有?”
“有!俺不说。甭替俺操心了,回头领来让大娘看啊!下一盘不会咸的啊。”可玲笑嘻嘻地把中兴妈扶出厨房,然后扭过头,擦去两滴泪。
宴席散罢,可玲回到家中,避开了母亲的目光,躲到自己的床头不动了。等母亲过来找时,她手里拿着最近做好的一对香包发愣。
“玲子。”母亲喊她。
“妈,过些日子我想出去打工。不想在家里了。”可玲低着头说。
可玲妈点头说:“也好。你出去散散心吧。这么长时间了,你这丫头,可别再死心眼了啊。今天中兴他二婶还说要托人……”
“妈!”可玲打断了母亲的话。可玲妈出去了,意识到自己犯了女儿的忌讳。这孩子明明喜欢她老兴哥,却偏偏不让人在面前提起他。
在可玲看来,有的痛只能默默忍受,只能用时间去慢慢淡化,千万不能再提,别人要是稍微触碰,即使是毫不经意地,也会让自己感到伤得很深,很疼。
人会有一处伤,是总想小心避开的,为的是怕再次感觉到痛。因为痛过,所以怕再痛。像旧伤疤,不见痊愈,看一眼或者想一下都怕痛,怎么忍心再碰?只有等有一天,一觉醒来,突然发现不知何时竟连痂都掉了,记忆都模糊了,才不会再感觉到痛。
可玲的两行泪很不争气地流下来,她抹一下眼泪躲进被窝里,闭上眼睛。可是心里还在想:老兴哥!我好想回到从前!你背着我!
她的老兴哥现在正抱着小芳菲开心地笑呢。他用嘴轻含芳菲的手指,吹着气和她玩。小芳菲在棉被中蹬着腿,也很开心。赵娅茹趁这个时间上厕所,然后吃点厨房里剩下的菜。
承包宴席的人把东西都撤完了,打扫好院子,来见李中兴。李中兴付了钱,中兴妈还赠送两大块肉,让人走了。
中兴妈悄悄问:“兴子,你最近有看过可玲没有?你凤英婶子着急她的事儿呢,这么大闺女了。”
李中兴说:“在土沟乡见过多次的,她在学校做饭,精神头还是挺大的。我要是碰见合适的青年,就介绍给她吧。”中兴妈点点头:“你凤英婶子不容易。”
回到屋里,小芳菲已经睡了,小眼睛安静地闭着,小嘴巴却还略微向前努着,一副贪嘴的模样。李中兴觉得,可玲还像过去一样有活力,只是目光有些飘忽,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她给人说话总是特热心、特高兴的样子,甚至有时候并不知道为什么。
一丝内疚的感觉从心头飘过。李中兴晃晃脑袋,去里屋看父亲。
老父亲坐起来,喝口水说:“兴子,你房子后边的小区还在拆迁吧,你二叔说了,让你们仨还住他那儿!另外,明天你们临走前,去看一下杨德正老师吧,听说他最近身体不大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