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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福兮祸兮

百余人登临渡仙桥,正一步步迈向他们向往已久、却完全陌生的彼岸世界。周宏远行在人群前方,似是一个领袖般,带领着众人前行。韩宁则与他完全相反,跟在人群末后,心念一直在那位神秘老者身上。

那人究竟是谁?

赠他葫芦,意欲为何?

这个葫芦,又有何不同之处?

一个个疑惑在他心中升起,百思而不得其解,良久他深深一叹。

“相信我与他还有相见的一日,届时这些疑惑终会解开。”韩宁心中暗忖,望着周边激动的众少年,皱起了眉头,“只是,他所言的危机,又在何处?”

这些人登上渡仙桥,则以为已是成仙在望,而那老者的临行之言,一直回响在韩宁心中,随着距离渡仙镇越来越远,他心神更加不宁。

就在此时,湖面上忽然掀起一阵狂风。

“不好,是狂风!”

为首的周宏远猝不及防,身形趔趄了几下,面色大变,“大家抓紧,不要分散!”

“刚才还风和日丽,这狂风从何而来?”

“不好,有人被卷走了!”

“快抓紧!”

众人慌忙之下,抓在一起,韩宁也是进入人群之中,以众人之力稳住身形。

此处天空昏暗,乌云翻滚,强风席卷,这一切仿佛天地在震怒、咆哮。

“吼!”

一声似是龙吟般啸叫,突兀地响在众人耳边,震人心魄。

众人顺势看去,只见远处那翻腾的湖水中,钻出一条数丈的蛇身,全身青色的鳞甲散发着夺目亮光,而那硕大的蛇首上,一双赤红的大眼流露着远古的凶戾。它的出现,给予众人强烈的视觉冲击与心灵震撼。

那凶物出现瞬间,张口便吞噬了十余人,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蛇妖!”

“快跑!”

众人面色惨变,周宏远吓得也是面色煞白,嘶吼一声,转身就跑。

然而,他们却发现,身后却是一望无际的湖泊,那原本驮负他们渡湖的老龟,已不见踪影,百余人齐齐落入水中。

“救、救命!”

“我不识水性。”

“那蛇妖过来了!我不想死,救命!”

“我不要成仙了,不要了,我要回家,我想回家!”

“我周宏远弃一世荣华,难道换来的仅是葬身妖物之腹?可笑,可叹,哈哈哈……”

韩宁虽是熟识水性,落水的瞬间猛呛了几口湖水,一阵天旋地转之下,意识渐渐昏沉。就在他意识消散的前一刻,听见了众人的不甘以及周宏远的自嘲。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韩宁只觉灵魂离体般飘荡了很久,这是一个白茫的地方,四周不见任何一物,仿佛置身梦境。

“这是哪里?莫非我已经死了?”

韩宁看不见东西,甚至连自己都感觉不到,心中充满了慌乱。

“此处乃是公子意识深处,老朽未经允可擅自以这种方式与公子见面,冒昧之下,还请勿怪。”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韩宁耳边响起。

这声音蕴含着长者般的慈祥,令韩宁的慌乱略有平复,心境渐渐柔和。

“老人家是谁?”

“公子何必明知故问?”那苍老声音道,“以公子的聪慧,想必已经洞彻了老朽身份。”

韩宁心中涌起一阵怒火,苍老声音叹道:“公子不必动怒,渡湖成仙的传说,是那青蛟逼迫老朽所为,也如同公子所料,这是一个流传数百年的美好骗局罢了。这也是公子等人的劫难,倘若你们破茧成蝶,他日必然都能得到机缘。”

“我相信他们似乎并不在意这个机缘。”韩宁心中怒火难平,却也有些自嘲,如同周宏远般,放弃世俗所有,追逐仙缘大道,岂料最终是一个骗局,身在局中,生死难料。

“老朽在这湖中千年修行,千年磨难,你们与老朽相比,又算的了什么?仙途大道,本就凶险难料,就好比人生,哪有一帆风顺?”老龟叹息道,“公子可愿听老朽讲一个故事?”

“我有选择的余地吗?”韩宁冷笑一声,没有应承,也没有反驳。

老龟自顾自地说道:“当年此处还是一处深潭,烂泥垢水,我本是深潭中一只幼龟,有幸得天地造化,百年成灵,千年成精,向往着那万年大妖之道,一心想与那辽阔北海相通。只可惜,数百年前,此处来了一个天敌,便是那头青蛟。”

“青蛟占我洞府,兴风作浪,老朽与其几番鏖战最终落败,失去自由之身,为了保住这千年道果,老朽不得已与虎谋皮。那青蛟让我每隔甲子之年,渡来百名凡人供其修炼,如若不然,便要以我为替代,老朽想请问公子,若是公子,该如何抉择?”

面对老龟的询问,韩宁一滞,对于老龟而言,它没有错,一切只为了生存。世俗间有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老龟只是为了它自己罢了。

韩宁并不能找到反驳的借口与理由。

“老朽与虎谋皮,只在此处静待有缘人。如今,算是等到了。”老龟的话,让韩宁一阵迷惑不解。

“莫非老人家静待的有缘人是晚生?”

“或许吧。”

老龟声音有着些许不确定,尔后问道:“敢问公子,你腰间所配之物,从何而来?”

韩宁闻言,虽不明对方用意,却还是如实回答:“一位无名长者所赠。”

“想来此物也只有被人赠予……”老龟语气停顿了些许,叹息道:“老朽在此请求公子一件事,公子若是应允,老朽也会赠你一场机缘。”

“能否送晚生离开?”韩宁问道。

“不能!”老龟语气决然,“公子与同那些人一样,踏上了这条路,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

“那我只能答应你了。”韩宁自嘲一笑。

老龟笑道:“其实局势未必像公子料想那般险峻,实不相瞒,这些年来老朽有意宣传渡湖成仙的传说,那青蛟修为不俗,却凶戾蒙智,全然不知它已经引起了人类修士的注意。只要公子答应老朽,若有朝一日你修为有成,前来相助老朽,老朽现在便赠你机缘。”

韩宁苦笑一声,道:“在下仅是大禹王朝一介无用书生,生死尚是未知,又有何能力相助神龟?”

“公子福缘深厚,气运加身,又何必妄自菲薄?不过,依公子所言,似是在心中应承了老朽?”老龟笑声中有着不加掩饰的欣慰,后道:“那青蛟劫数已至,老朽时间不多,请公子记住自己的承诺,勿要食言!”

老龟不知出了何等变故,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带着一声叹息,渐渐散去。

当韩宁醒来,发现自己已被湖水推至岸边,身后是一片荒林,沿岸边还见到几个与他一样被湖水推至而来的随行少年,其中便有周宏远。

不过周宏远醒来较早,此时他坐在岸边望着千年湖面,惊恐、余悸未散的目光中,却有着一抹难以掩饰的狂热与敬畏。

韩宁惊讶之下顺势看去,只见那千年湖上空,有着五人,四男一女,凌空而立。

这些人穿着一身黑衣,就连那名三旬年纪的女子,也是一袭黑色裙衫,带给人一种超凡的感觉。这五人似是以其中一名面容粗犷的中年男子为首,他们的目光落在千年湖面上,似在交谈着。

“他们是谁?”

韩宁喃喃自语,心中一动,或许,这就是老龟先前所说的那头青蛟的劫数。

而周宏远此时的目光,愈加炙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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