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冷的冰寒在冷萧然的眼中酝酿着,仿佛是极地的冰雪,让人不禁瑟瑟发怵。
但细看下去,他眼中显然还包含着其他的什么东西,只是那是什么任谁也不得而知。
但随后,不知为何,那层包裹着东西愈演愈烈,竟慢慢退破了外壳,那是一层炙热的灼烫,嗜人精神,夺人心魂。
鹰準般的眼神在听到空气中传散开来的清冷女声时微微一闪,待转睛一看,却什么又都没有了。
望着着空中逐渐消散的身影,他原本淡定的眼眸中划出一抹幽深的霞光,转瞬即逝,但是嘴边那勾芡的棱角却似乎宣泄了什么。
再望去,他早已回复了平稳,又是那个睥睨天下的君主来了。
云淡风清中,幽冥辗转终不过是他手中的一子棋……
毫无留恋地看了看乌黑密布的军队中再也没有的森冷杀气,肃然对着军下示意:“疆羽国士兵听令:从今尔后,非正义之战,避,非荣辱之战,避,非天下安邦之战,避,如有人违抗军令,杀无赦,株连九族!”
瞬间,所有的军人,无论敌我,心中不知为何都升起来一种可以称之为敬重的感觉来。
这不同与刚刚对神女的崇拜,而是一种对世间强者,对霸主的敬仰。
当天下霸主折损他的霸气,竟可以说出这种几乎是退避三尺的决定时,双方因他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而再也没有冲突关系的时候,这种敬仰就冲破了牢笼,几近嗜破了他们的神经,连先前的厮杀仇视都抛却了大半。
而此刻,那个名扬天下的帝罗却反常地不置一词,仿佛对动摇的军心和他们奇异的崇敬都浑然未觉。
只是沉淀在自己的世界里,良久无语。
再望了一眼天空中她消逝的地方,终还是压抑住即将呼之而出的情绪,慢慢清冷了神思。
遥遥地对上他的对手,眼中翻转着幽然的风暴:
“本帅在此立誓,若非关乎囯命,从今日起,再不与疆羽为敌!”
话音刚落,即看到对方露出若有所思的眼神,仿佛弄不清他这一步的意义。
作为一个弱族,即已得到不战的承诺,为何还要许下这般承诺,这与他们并没有丝毫好处,不是吗?
难道只是上位者的高傲自尊作祟?
不!这在帝罗身上,根本不可能说得过去。
一个可以忍受千夫讥笑说是不自量力挑战强国的羌族将帅!
一个因相貌俊美而被皇族歧视可以隐忍不发的王子!
怎么可能这般意气用事?
可如果不是这样,那又是为何?
略带疑惑地对上帝罗同样深邃惨冷的眼神,却那一刻豁然开朗。
明明是无所谓的事情,可不知为何,冷萧然的心里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和气愤。
那个人分明不是什么自尊心做鬼,而是因为刚刚那个神!
那个天下最美的“凰女”,用她绝世的力量,用她惊世的容颜在这,许下了一个承诺!
一个关乎天下的承诺!
只因为这样,不是出于对疆羽的忌惮,不是出于对军心的稳定和天下的评定,只是出于对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的承诺和应允!
此刻,在冷萧然的心中有一种痛在慢慢沉积……
那是一种食邑的阵痛,一种酸麻的刺骨,仿佛别人窥探着自己最珍贵的宝物一般,憎恶之情油然而生。
原本还存有一点的赏析之情,瞬间瓦解。
任谁也不能对她存有妄想之心!
她的身边只能站着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就是冷萧然,她的背后也只能有一个国家,就是疆羽!
没有理会帝罗眼中隐隐的张狂和势在必得,冷然转身的片刻,冷萧然的嘴边弯下来宛如地域邀请似的诡异。
一声振聋发聩的军令随之惊魂:“退!班师回朝!”
流水般的战士再次割裂成两股,慢慢地在一片荒凉的土地上消退了下去……
遥远的谷间,一座座隆起的帐篷间间相连,仿佛是连起的朵朵云彩。
其中,却有一抹金阳似的的辉煌隐现其中。
那是灿若骄阳的炙热,那是灼心灼眼的盛气凌人,那是主帅才能进驻的帅营!
待所有疆羽的军队都回到营地,星子已布满天际,漆黑的夜色便得更加神秘莫测。
在边防这片千篇一律的风光中,所有人不禁开始有些遐想,遥想家中的妻儿,年迈的父母,常年的朋友……
而当冷萧然走进自己的帅营的那一瞬,他宛如被什么缚住了心神,痴住了,癫狂了。
连他国国君都不敢轻易挑战的冷峻在翻开帘帐的霎那间正式宣告土崩瓦解。
甚至是在以后,他尊贵至极的生涯里,他依旧忘不了那晚他抬首的那一幕——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