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放肆地在白瑞般的绸缎上渲染开来,一朵朵桀骜孤愤至极,却又引人哀怜。
白蔹,那原本葳蕤的女子,在森冷的土地上尽情绽放着她最后的一抹绚烂,绝艳,忧伤。
入眼的是她的烟波流转,嘴角微勾,说不尽的妩媚,道不尽的漫漫情愁:
“玲,不要怪我,我们终究都走上了同样一条路,如今,真真是解脱了……入了地狱,还有我做伴!他,怕是很快就会忘了我们吧!但是,我不后悔,只是为什么,我们没有早一点认识他呢?为什么呢?”
情人似的呢喃从她鲜红的嘴边缓缓漫了开来,执着地望着天边的一片蓝间或的一朵白,眸子反是幽深了下去,渐渐失了神采,空彤,忧郁,仿佛再也溅不起一丝微谰。
呱呱涌出的粘稠血腥慢慢阻了她的声音,由原来的愁残绝望细细掩了下来,终究轨迹于幽怨无声。
温湿的气息一点点冷了下来,再看去,红粉娇蛾此时也化做了一滩淤泥,轻贱可怜。
旁边的凌终究是叹了一口气,望着在青翠中侧目的猩红,神色微凉。
迎着冰凉的风,我瞬间移动了身形,雪花飘落似的摇曳到了白蔹的身边,刚一伸手,便被一支有力的胳膊截住:“人都死了,你还想要干嘛?”
他的眼被丝丝的红娟秀出一种奇异的深沉,没有了往日的勾魂摄魄,也没有了开始的从容淡定,那目光仿佛不再是看一个人,而是在盯着一个魔,凶险,诡异,吃人的魔。
挣开他的手,心却不觉还是被攥了一下,不禁涩涩一笑,终究还是撕裂着最后的尊严,没有了刚才的骄傲,轻一拂袖,甩开了他的桎梏,把他抛开了数尺,右手毫不犹豫地袭向白蔹的面容。
“沧紫!你还是不是人?”
凌的声音愤怒压抑,但是那种鄙夷的味道却没有丝毫掩盖,几尽暴躁地想要撕扯了我一般。
“人?”是说我吗?何曾为人过?玲从来都说我不是人啊!你现在才知吗?
讽刺的笑靥渲染了开来,指间却还是为这一声怒吼僵直了,须臾的工夫却又恢复了力道,向她的颈项探去。
不过微一挑指,那白皙的脖子下的一切便置于眼前。
望着,这个和玲一样位置的月牙形记号静谧妩媚地端刻在那,我终于开怀笑了。豁然,忧伤。
放开了禁锢着这红颜的手指,揭开了心中的谜,却也燃起了从没有过的冥火。
这便是答案吗?真是个出人意料的局啊?
可为什么,如今知道了一切的真相的自己,会觉得这么冷?
为什么,知道了方向,还会这么迷惘?
低头看向那抹深蓝,他依旧还不可置信于我的“慈悲”,竟愣愣得出神,痴痴地看着我,眸子里似乎还闪耀着什么,诧异,悲伤,还有,后悔。
后悔吗?又如何?为何刚刚不选择相信我?
漠然转身,仰视着天边交接的那一润浩瀚,满眼的酸涩被圈禁了起来,终还是丝丝地被消退了,退出了眼,流进了心……
“凌,不要再见了吧!从此行同陌路,也不枉从前的交情了!”
心都已经被那股肿胀的情绪包裹得透不过气了,可说出来的话依稀间仍是那般清冷,不含任何情感,堪堪把北国的冰寒都比了下去……
背后却没有了任何动静,窒息的寂静流窜其中。
无奈一笑,我迈开步子,终于还是走了出去。
阳光下,相去的距离愈加遥远,仿佛昭告着我未来的路是何等孤单凄凉!
但,也罢,一切,都由我一手了结吧!
幽辰的痛,玲的辗转,白蔹的抑郁,雷的落寞,所有的一切,都由我来亲手结束吧!
三步的距离,三世的恍惚,忽然,背后传来了熟悉的体温,终还是被身后的温热包裹了下来。
喷薄的气息撒满了我的颈项,暧昧却熟悉:“对不起,不该怀疑你的!”
声音是沙哑的,语调却是再缓慢不过的,似乎是每一个字都在嘴里咀嚼了数遍,才敢脱出唇齿之间。
回首,看到那个高傲不逊的男人悲哀地屈下灵魂,向我请求卑微的谅解。
这一刻,心竟出奇地松了一口气,终归,我的身边还是有可以信赖的人。
“那么,和我一道去染上罂粟的毒吧!
我要让那个人生死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