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真是讽刺!
曾几何时恶鬼也能对付得了我?
对上他血红的眼,淡然地将拇指和中指微微收拢,一颗凝聚在空中的水滴瞬间形成。
只是这形状却不是一般的圆润,而是一个规则的六角形,遇温反成冰,遇冷渐成汽。
媚然一笑,猛然弹开中指,近似雪花状的“泪滴”刺破空气,呼啸地向他袭去。
那边,一把玄铁长剑傲然出鞘,睥睨似的俯视那颗再平凡不过的空凝,甚至嘴角的那抹冷然还没来得及消逝。
筚拨的箜响声刺破了耳膜,残冷的窒息感参差地从胸膛蔓延至全身,蜘蛛网似的将整个身体狠狠缠住,一丝丝沁出血来,却在下一刹那立刻变成了血色的玛瑙,悬挂于空,就像有什么东西要咆哮而出
终于那颗凝固的,腥臊的血珠被挤了开来,漫撒于地。
那一刻,祈月斋化身成了修罗地狱——静髯,猩红。
纷飞着漫天的血红,嘶啸着惊恐的窒吼,在那空洞着暗角,一股绝望的气息向那一身明黄袭去。
“还不出来吗?”苏白色的粉末飘飞了开来,满意地看着眼前血液失尽后漫漫被那颗“泪滴”侵蚀成灰飞烟灭的尸骨,我欣然望向后庭的繁茂草地,低吟开口。
“什么时候发现的呢?沧紫?”清澈如水,温润如风,爽朗而来,看到那人的容貌,我却绝美地回身。
那一头翻转开来的云鬓,满室回旋的霓裳余角,晕旋了谁的眼?
菏袂蹁谦,羽衣飘舞,娇若春花,魅如秋水。是谁震惊了谁?
又是谁氤氲了天地,令万物失色?
朦胧恍惚中,他的眼流转了迷离,宣泄了肆虐。
“仙袂乍飘兮,闻麝兰之馥郁;荷衣欲动兮,听环佩之铿锵。
靥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蛾眉颦笑,莲步乍移。羡彼之良质兮,冰清玉润。
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文若何,龙游曲沼。其神若何,月射寒江。果何人哉?如斯之美也!”
他润泽的嗓音魔魅地熏染开来,愣愣地看着我,仿佛早已为之痴狂了五万朝夕。
“过誉了,这粗浅容貌不过是表象,怎敌的过你的惊才绝艳,妙计横生?你说是吧,书生?”
的确是好久都没有再想到过他的这张脸了,没有一丝特色,些微的存在感都稀薄得可以忽视。
我以为他至少还会挑上“兰”的那副魅祸姿态,却不知一切都被这脸带回了第一次的相遇——那晚我嫁为人妇,那晚我对这半路杀出的书生满心不确定。
却原来,早已注定了今时今日的恩怨纠缠。
“哦?妙计横生?这该怎么说?不过,在下倒是看到你杀了天子,这又该如何是好?”
磁石似的眼睛慢慢敛出了惊肆的煞气,言语中却依然不减调侃戏谑的味道,仿佛在他面前躺着的并不是一滩骨屑与荫红。
但是,在那重重迷雾似的眼眸里,我终究还是找到了我所期盼的东西——惊骇。
很好!还懂得怕,还知道得罪我,并不是一件可以笑闹敏之的事。
浑身崩满了杀意,我松了松有些紧制的袖口,翻飞着早晨小风为我采摘的最新鲜的“朝阳花”,冷冷地笑望着他。
从来,杀人只是片刻,死亡来临前才是恐惧鬼魇在精神心灵中肆虐的开始。
死亡,不,那太简单了。
对于这个一心把我引诱到皇宫里的主使者,我倒要看看你的神经到底有多坚韧!
“从第一次在婚宴上,你就是有备而来。在雷的府邸里,你又是故意露出马脚,把我和幽辰引到了一起。
又或许,从一开始,你就是和李家串通好了,雷也不过是你另一颗引我进宫的棋子,你说对吗?尊敬的疆羽国国主——冷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