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窗外时,天已经大白了,青色的云层叠在一起,缱绻着,道不尽的缠绵。只是看看依旧在床上纹丝不动的雷,我不觉地叹出声。
夜匆匆从我手中溜走,为他,也为离落。终究我还是没有逃开吗?
为什么还是追了过来呢?离落,你该明白的啊!有些事,发生了就再也不会当作只是一场梦。
雷,是因为你才会变成这样的啊!这到底是孽缘还是巧合呢?
走到窗边,倚着窗沿,我郁结地吐了一口气,突然感觉到一种说不尽的沉重。不想,却发现我昨晚遍找不着的奴仆竟然全在离门二尺的地方候着。整齐地立着,表情统一没什么特别的,但僵硬的姿势还是说明了他们在那站着已经许久了。
心底不禁飘过一朵疑团,为什么他们不在屋伺候着?
“没经我的同意谁也不能进来,这是府里的规定。”雷温润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没有刚醒来该有的沙哑,却说不清的让我心酸。
看我眉宇间的不认同,他却是淡淡一笑,“追忆楼不是他们能进的地方。”
我突然没有任何说话的兴致了。弄不清他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蒙庄周。何苦?为了另一个魂灵爱上一个不可能属于自己的女人?
但是有些事终究是要解决的,比如说离落,也比如说附体。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就知道有我了?”坐到离他不远的椅子上,我平静地开口,没有什么羞涩,也没有什么太多的顾虑,或许,谜底揭开了,对他,我反是多了一层隔膜。
“很久很久吧,或许从出生开始,我就记着你了。”他的眼一丝伤痛很快地隐去。多了几许寂寥,几许无奈,却也依旧清晰坚定。
“你常常不能自已吗?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感觉到身体上有他的存在吗?”他的身体真的可以支持得住这么久?这本就是很伤神的事,少说十年下来也会经络郁结,可他仿佛还过得去,是不是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我狐疑地看着他。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他掀起一个凉凉的笑,可是眼底却已是冰霜聚集。
我突然明白过来,他也不是愿意的,离落对于他,终究是太残酷的存在,虽然,“他”之于我,也不是多美好的存在。
“让他们进来服侍你梳洗吧,我在外面等着你!”我没法接他的话,只得找另一个话题来搪塞,我们之间不知为什么,突然少了刚见面时的心平气和,又或许那次的平静温馨也不过是我的自以为是?
逃跑似的冲出了屋子,对着门外的人叫了声,便也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那个扫地的女孩想来是早走了,房子里一丝人气都没有,被子饿没有展开,整个物资一尘不染,出去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拿着桌上的茶壶就着灌了一大口,才歇停下来。看看身上皱得像咸菜的衣服,我着实无奈。
唤了声,立马两个丫头就进来问我有什么吩咐。身体的每一寸都疲倦僵硬的想要解脱,不多时看到她们照我吩咐弄来的水桶和新衣,打发了她们出去,才好好地坐在桶里清洗身体。
脑子里却纷乱地停不下来,一会是几百年前,一会有晃到和凌在一起的日子,这些个场景走马串花似的在那放映着,纠结着,把我弄地疲惫不堪。
是否当时决定下山就意味着会有今日的一切,水波涟漪,映着我素净的面庞,我一时沉默无语。
直至耳边的脚步声把我惊醒,才发现水已经透凉。迅速地擦干身体换上衣服,门就被打开,丝毫不差,心底无奈地摇头,要是再发会愣,估计就要春光乍泻了。
湿潮的头发散落在肩,没有去理会它,看着雷有些惊慌初定的模样,我没说什么,看来,他是以为我背着他离开了。
散散地梳着头,屋子里就是剩下他呼吸的声音,由原来的急促到现在的平缓。看他冷静得差不多了,我终于笑了,拉着他到园子里,对着满眼的花草深吸了口气,笑着问他:“有什么打算?一直就把我锁在身边?”
“不知道!可能的话,或许!”没有什么遮掩,他亦像我一样望着满圆的珍奇花木,平静地说。
“可能吗?离落出现了呢?你知道他不会让你一个人呆着的。”本来就知道他会说这样的话,只是好心地提醒一下,有时他的算盘漏了一个必不可少的因素。
“那么晚上我便把自己锁起来,不让他见你!”他还是很平静地说,仿佛他口中要锁的人根本是无关紧要的人,至少我听起来是这样。
“你锁不起来,即使可以,也维持不了多久。”我只是就事论事,编造谎言更本是自欺欺人,更何况这甚至连谎言都够不上,离落会被锁起来?那还真是笑话了!
“他还能怎样,也不过是晚上可以出来。”那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我,仿佛要把我的一丝一毫的反映都给放大了。
“你知道我多少?又知道他多少?”我不禁叹气地望着他的眼苦笑。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这般的天真。我真的是他口中想留便留的住的?
有太多时候,我可以离开这里,只不过心里始终是放不下罢了。
正在我两都无语时,一个飘逸的身影同时吸引了我们的注意阳光下,一袭白,一身雅致,仿佛所有的瑰丽都在刹那间绽放,很远的就看见那抹闪亮飘过水面,向我的小榭行来,却辩不清模样,直到眼前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