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兰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一副画面,她将信将疑地走上神台,走向石座。
剑柄安静地插在石座内,仿佛亘古寂寞的在等待着谁。
欢宁已经下了神台,回到洗礼的地方,回身望着世兰的背影。
看得出来世兰有些紧张,想必刚才自己也跟她差不多吧。
原以为如哥哥那般同样的景象可以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欢宁想错了,由此可见并非血缘的关系,而是个人的命数。
世兰站定在石座前,望着盈盈水间的石色剑柄,咽了咽,深吸一气,将手缓缓地伸过去。
那一瞬间,空气都好像安静了。
当世兰的手轻轻握住剑柄时却什么也没发生。
欢宁释然地松了口气,想着她跟世兰都没有成功,大概今天出生的人都没有这种缘分吧。
突然!
“来了!”李重脱口而道。
然而掺杂在他那沙哑的声音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声音。
欢宁很快找到那个声音的发出者,正是站在离大门不远的睿王妃!
欢宁不明白哥哥和王妃为何都有一样的反应,而他们口中的‘来了’是什么意思?是有人来了还是有什么东西就要来了?
遍寻四下无果后,欢宁又将视线回归到世兰的身上。
此刻,世兰正握着剑柄一动不动,或许在外人看来她并无异常,单单只有她自己清楚,剑柄内传来的气劲已让她的五脏六腑惊涛骇浪,但是这个过程却是极为舒服,没有一点痛苦。
世兰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与此同时,她手中的剑柄周围刮起了一圈小型的有形旋风,像是某种枷锁被拧开了。
世兰瞪大眼睛,很想将手抽离开,但手已经被剑柄吸得死死的,而且浑身都动弹不了,就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睿王妃和李重一看不好,纷纷跃上神台准备帮她。
谁知,神台上的图腾骤然间发光并迅速形成一个巨型光阵,瞬间拔地而起,直冲庙顶。
缥缈的云雾正随风慵懒地移动着,一道显眼的光束瞬间刺破它固有的姿态,带动云雾的步伐在上空卷起重云漩涡,而光束仿佛御神之剑扶摇九天。
这一瑰丽磅礴的奇观,不仅仅是京城、整个大盛王朝,甚至遥远国度里的黑暗势力都被惊动了……
世兰的发冠已被吹飞,衣服也紧贴在身上,剑柄发出剧烈的强光,欢宁已经吓得躲到了角落里,她曾试图去李重那边,可是怎么也过不去,反观她哥哥李重和睿王妃却像脚底钉钉般稳稳地站在光阵外。
睿王妃心急如焚,她从没料想过一个祝福礼竟会有如此大的玄机,眼看自己的心头肉被困阵中,她却只能束手无策。
李重原是不会在人前使用自己的本事,但见世兰情况危急,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再发生什么,说不定会殃及自己,更殃及欢宁,于是他不得已地伸出二指,端于胸前,集中精神,垂目默念口诀。
不一会儿,当他睁开眼眸时,浑身已布满银色光纹,只见他伸手再次探向堪比墙壁般坚韧的光阵却如空无一物,整个身体顺利地进入了阵中。
睿王妃见状,心下一惊:仙术?
她没有过多的时间用来惊讶,既然有人已经进入阵中,那么只要找到阵眼就可以破除此阵。
李重进来后便用灵魂力探知阵眼的所在,他闭上双眼,整个布阵图瞬间在脚下张开,他一寸寸地搜索着,发现地面上的那些图腾其实是一个传递信号的阵法,一般来说将阵布置得如此巨大就要有相对巨大的能量供应。
这个阵并不复杂,难就难在要找对地方,而且是一击必中,不然阵法极有可能会演变成致命的属性。
在哪儿呢?阵眼究竟在哪儿?
李重看向世兰的方向,通过能量流他看见正有大量的能量进入了世兰的身体里。
难道世兰就是那个阵眼?
李重一步步靠近世兰,准备将她打晕,一般以人体发动的阵法,只要作为阵眼的宿主失去意识就能解除。
他高高的抬起一只手,眼看就要落掌时,身后传来了一记极快的喝声。
“不是那里!”
李重在距离世兰后劲处一寸的地方停住了手,微愣,他显然有些吃惊,在阵中还能听到有人声传进来。
回头,睿王妃正表情肃然得站在光阵外,她身上的衣裙已被气流吹出层层波浪,精致的宫廷妆细绘出惊艳的五官,似乎岁月并没有无情剥夺她得天独厚的美丽。
素闻睿王妃容姿绝艳,而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重闪了闪神之后,就听见睿王妃伸手指向世兰的位置道,“是那个剑柄。”
李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相信一个普通人的话,他竟都不确认一下,直接抬掌劈向世兰依然紧握的剑柄头。
咔的一声。
剑柄裂开了一条极细的缝,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裂缝蔓延开来。
巨大的光柱消失了,气流逐渐恢复平静,阵法随之破除,一切又都恢复了原样。
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情况下,剑柄在碎裂的那一刻,最后一丝能量全部进入到世兰的掌心中。
世兰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失去了依托,两眼一翻白,直直地晕倒在身后李重的臂腕里。
睿王妃和欢宁焦急上前。
祖神庙的上空,一直默默注视着一切发生的白衣男子凌空而立,“定数。”他只说了两个字,转身消失。
◇
遥远的异国他乡。
黑暗之中的烛火摇摆不定。
一个人正拿着一只刚刚点燃的蜡烛慢慢走向密室的门口。
他穿着黑色的斗篷,身上不时发出金属撞击的叮铃声。
帽檐下的阴影盖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只能看到他弧度完美的尖下巴和一张噙满笑意的嘴唇。
他将手里的蜡烛放在了门边一个空格内,很快大门就开启了。
门的另一边,豁然开朗。
如镜面般光洁的地面映出了他的身影,他徐步向前,恍若一正一反的两个人在这个空间里游弋,他的脚步极轻,几乎听不到踩踏声。
无数根巨柱如密林般耸立在他的周围,却丝毫不影响他对方向的辨别,他翛然来到目的地,对着一张空的华贵宝座单膝而跪。
“好大人。”
三个字恍若咒语一样凭空唤出了一个人。
那人静静地坐卧在宝座里,不羁地撑着下颚,食指的指腹在面具上来回感受,不怒自威的气场,几乎没有人可以在他面前抬起头来。
事实上,大多数能见到他的人只能卑微地看到他的鞋子,然而黑蓬人却可以在得到允许后,肆无忌惮地来到他身边。
“摩诃,过来。”好道,苍劲有力的声音似乎是在传达不容抗拒的旨意。
黑蓬男受宠若惊地抖了抖双唇,也好似惧怕般地起身走过去。
好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也是我最得力的部下。中原有句古话,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是该报答我的时候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