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辉,你,你怎么能犯糊涂啊?你快告诉他们,我们和你没关系,没关系啊——”养父大哭,直哭得老泪纵横。贺子辉抬起手臂,用崭新的婚礼礼服的袖子给养父擦干眼泪,坚决地说:“爹,娘,别说了。我想好了,我就是一辈子不结婚,也不能不认你们!没有你们,我早就冻死了。咱们走——”
“子辉,你走了,我和谁结婚?”蓦地,就在贺子辉即将走出酒店的那一刻,新娘宋小丽穿着洁白的婚纱出现了,大声喊,“傻瓜,你的爹娘是我接来的!”
什么?是你接来的?贺子辉登时愣住了,回转身茫然不解地看着宋小丽。宋小丽笑着问:“你还记得那个叫‘寻爱’的网友吗?”
贺子辉当然记得。一周前,因为要谈一笔生意,贺子辉一个人去了外地。一天晚上,他刚打开电脑,一个叫“寻爱”的陌生网友便一次又一次地要求他加她。贺子辉加了她,并明确告诉她,他很爱自己的女友,不想寻什么爱,还对她说,在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爱——父母之爱就在身边,何必东找西寻?有时间还是多陪陪父母吧。聊着聊着,也想找个人倾诉内心苦衷的贺子辉便给“寻爱”讲起了自己的故事。弃儿,瘸子爹,哑巴娘,清苦的日子,两次无果而终的爱情经历,还有沉重的愧疚——那就是在结婚那天,不能接爹娘来参加婚礼……
“子辉,我就是那个网友。你不在我身边,我就新申请了一个号码,想捉弄你一下,试试你是不是真心爱我,没想到却了解了你的身世。我跟爸妈说了,他们也是从农村出来的,怎么会看不起农村人?我妈便让我接两位老人来参加婚礼,并想看你敢不敢说实话。我也怕失去你,怕你不敢认他们,本想告诉你,可妈不让。妈说,她不能把我嫁给一个不敢面对现实,不认自己爹娘,不懂得感恩的人。子辉,你没让我失望,我没看错人,我爱你!”宋小丽越说越激动,不知不觉中喜悦的泪水流满了脸,“你看,紧挨着我爸妈的那两个空位,就是给爹娘留的!”
贺子辉看到了,上座,的确有两个预留的位子!贺子辉也听到了,在岳母的带领下,贵宾们热烈地鼓掌,掌声如潮水般响起……
谁把领导带坏了
秦德龙
领导才来的时候,两眼一抹黑,不知道哪有山,不知道哪有水,不知道哪有红,不知道哪有绿。领导不知道哪有幸福,领导表现得一派茫然。
有个人冒了出来。是给领导开车的王三。
王三对领导说:“去洗个澡吧,有家温泉,可不错呢。”
也不等领导表态,王三“日”一声,把小车“日”到了温泉。
领导想,洗个澡就洗个澡吧,为这个批评司机,还怎么联系群众呢?
进了温泉,领导看见大厅里坐了两排小姐。领导的脸上就有些发热了。温泉老板凑过来说:“二位,要小姐搓背吗?”
“去去去,俺自己搓背。”王三黑着脸说。
领导对王三很满意。真的,领导就是来洗澡的,不是来找小姐的。
王三给领导搓背的时候,对领导说:“洗澡就是洗澡。”
领导说:“是的,我们不是来搞腐败的。”
洗过澡后,领导对王三有了比较好的印象。
以后,王三就经常带领导去洗澡了。再去洗澡,就不光是洗澡了。先找地方喝酒,再找地方唱歌,然后才去洗澡。洗澡的时候,也不拒绝小姐了。
王三就总是拿着发票,让领导签字报销。当然,拿来的发票,不是酒店的,也不是歌厅的,更不是温泉的。而是修理厂的。先是干掉了两个车轮,后来又干掉了发动机,再后来就是想干哪就干哪。一台小轿车,干了一遍又一遍。
领导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了。目光不再茫然,神色不再坦然。吃喝玩乐的地方,全都知道了。也会吸烟了,也能喝酒了,也爱唱歌了,也更喜欢洗澡了。凡是能幸福的地方,领导都轻车熟路了。有时候,领导亲自开车出去,到想去的地方去搞幸福。领导独自开车出去的时候,王三就郁郁寡欢。王三就盼领导出事,盼领导人仰马翻。
也不知是谁,打电话举报了温泉的公款消费。当天晚上,市纪委和电视台就去了人,拍了录像。停在温泉的车,都录下来了。车头车屁股的号码,一目了然。
电视台曝光后,领导把王三喊了过来:“王三,你看过录像没有?”
王三说:“看了,有咱的车号。”
领导问:“怎么办?”
王三搓着手说:“当然是我做检讨,我不该开车去洗澡。”
领导说:“这就好。领导心里是有数的,不会让你吃亏。”
王三说:“吃亏是福,我知道该怎么做。”王三说完,就去了纪委。
人们都知道了这件事。知道了这件事,总要议论议论。普遍的说法是,王三把领导带坏了,带着领导干坏事,甚至以领导的名义干坏事。领导的跟前,没有个好同志,也不行啊!
人们议论这件事,并没有揪住不放。现在的事情,都这样,顶多议论三天。三天后,就会有新的话题发生。新的话题,会转移人们议论的焦点。
王三并不在乎人们的议论。他心里得意着呢,那个举报电话,就是他打的。
揪出你屋里的男人来
李全
为了省钱,我在城郊结合部租了一间房子。这是一栋老式木楼,楼层虽然很高,隔音效果却极差,墙壁上还有许多小洞,即使有煤气泄露也不会中毒。我住在二楼,楼底则是一位刚搬进来的极为漂亮的女孩子。我天天上夜班,因此我们很少打照面,偶尔在大门口相遇,也只是点点头而已。
一个月后,老板突然通知我上白班。这一下,我还真有点不适应,一到晚上,整个人都很清醒,总是睡不着觉。这天晚上,我照例躺在床上看书。一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便起床倒了一杯清茶。谁知喝了茶越是睡不着,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便在屋里来回走动起来。这时,楼下却有了响动,还伴着一个男人的粗暴的吼声。我有些不解,我的楼下明明是女孩子一个人住的,她的房子里怎么会有男人的粗暴吼声呢?转而一想,突然明白了,现在哪个漂亮女孩子没有男人来追求?
我便静下心来,希望能听到一些关于他们两人的隐私,好在同事们面前吹嘘。突然发现我的茶几边的楼板上有一个小洞,便伏在地上,想看看女孩子屋里来了怎样一个男人。结果令我非常失望,女孩子突然关了灯,屋里黑漆漆的,除了听到那个男人的吼声外,根本不知道她屋里发生了什么事。但觉得那个男人也太不爱惜那么漂亮的女孩子了。
第二天晚上,我刚躺在床上,昨晚的事情又重演了。这次,不但传来了男人的粗暴吼叫声,还传来了那个女孩子的轻微哭声。女孩子的哭声太令我这个年轻帅哥伤感和同情了。于是,我屏住气想听听她们为什么吵架。可是除了那个男人的骂声和女孩子的哭声外,我再也没有听到关于他们吵架的原因。
半个小时过去了,那个男人的粗暴骂声还是时隐时现。我有点看不过去了,决定跑到楼下去看看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竟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子。我来到楼下重重地敲响了门,屋里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门被打开了,开门的是我见过的那个女孩子。我便把头探进屋里,想看看那个男人长得什么样,敢对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动粗。女孩子似乎发现了我的意图,警惕地挡住了我的视钱,然后问道:“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她屋里的男人是谁时,可又觉得说不出口,只得淡淡地说:“没事,只是来看看你。”可等我把话说出口,我有些后悔了,赶紧解释说:“没事。只是想来看看你。”说完话,我又后悔不已,转身飞一样跑回楼上。
一连多天,打骂声和哭喊声都不断,令我无法正常休息。我也多次跑到女孩子屋里,就是没见到那个打她的男人。这天半夜,我再次忍不住了,决定去把那个粗暴男人给揪出来。开门的人仍然是那个女孩子,她仍然用警惕的眼神看着我。这次,我没顾上绅士风度,一扭身就进了女孩子的房间,在屋里开始寻找起来。可屋里除了一张床、一台电视机和一台VCD外,什么都没有。我又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屋里的东西摆得整整齐齐的,别说一个大男人,就是连一只老鼠都藏不住。那个男人到哪里去了?
我一回头,见女孩子正站在我身后,用怪怪的眼色看着我,继而问道:“我说大哥,深更半夜跑到我房间里来做啥?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如果你再不出去,我就要报警了。”说完,她真的掏出手机来了。
我也火了:“把你屋里的男人叫出来。不然,我就不走。”
女孩子的脸一下红了,问道:“你在说什么?”
我劝女孩子说:“小妹妹,我是为你好,别再让那个男人打你了,那是犯法的,你可以到公安局去告他。”
女孩子的脸又一红,然后说道:“你在犯法呢。你每天晚上在楼上偷看我不说,还多次明目张胆地跑到我屋里来,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啊?”
我被女孩子的话弄得莫名其妙,问她:“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什么时间偷看过你?”
女孩子见我不相信,指着屋顶说:“你还不相信,你看看那是什么?”
我抬头一看,天花板的那个小洞正对着女孩子的床。女孩子又说:“我听房东说你是个好男人,又天天上夜班,才住下来。想不到,你为了偷看我,竟改上白班……不得已我才放碟片,希望……”女孩子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的脸已红得像猪肝,飞也似的逃出了她的房间。
小善带来大商机
杨金凤
阿韦在一家公司找到了工作,顶头上司王经理对他这个新人很照顾,一点都不欺生,其他同事也给了他不少帮助。
领了第一个月薪水,阿韦想请王经理和同事吃顿饭,表示感谢。他想,这可是自己人生头一次正正经经请客,应该请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于是就选了个上档次的酒楼,包了个雅间。请客人每人点了个菜,上两瓶好酒,热热闹闹地喝开了。
看看接近尾声了,阿韦知趣地走出去准备结账。一看账单,不禁吓了一跳。他真没想到桌上的菜竟然这么贵,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账单上的数字还是超出了他的心理防线之外,二千三百多块呢。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里的钱包,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把自己的全部家当都带来了,这顿饭钱还是够的。只是吃了这顿饭,下个月他就只能啃方便面慢慢熬了。
阿韦盯着账单上的数字愣了一会,额头冒出了冷汗。咬咬牙,他正要掏钱包,忽然手机响了,一看是老家的,急忙找个僻静的地方听。
电话是妹妹打来的,说老娘病了,可能要住院,家里拿不出钱,问他有没有,马上汇两千回来。阿韦能说没有吗?他不假思索地说:“有,有!我马上就去汇,你先送娘去医院吧,别耽误了。”
挂了电话,阿韦头上又冒了第二层汗。老娘等着钱住院,可这顿饭钱怎么办?想来想去,阿韦找到服务员,脸红红地问她:“小姐,能不能……先记个账?”
服务员一听,瞪大了眼睛盯着他。阿韦忙解释,说自己绝对不是想吃霸王餐,只是有点特殊情况,现在不能买单。
服务员也看出来了,他不像个吃白食的无赖,就说去请示老板。不一会,老板来了,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事情到这地步,阿韦也顾不上面子的问题了,照实把自己的困难说了出来,眼巴巴地望着老板,恳求道:“我把身份证留在这里,下个月一发薪水,我一定立刻拿来结账,行吗?”
老板呵呵一笑:“先生,其实也不必记账,你可以用按揭的呀,交个首付,剩下的每个月分期付就行了,这是我们新推出的服务项目。”
阿韦顿时又惊又喜,从来只听说买房、买车可以分期付款,没想到吃饭也能这样。他忙不迭地对老板说:“那我按揭,我按揭!”
老板笑眯眯地让服务员复印了他的身份证,然后阿韦交了二百元首付,签了个字,居然轻而易举地就摆脱了困境。
下个月一发薪水,阿韦就按照约定拿了五百元去这家酒楼交款。就这样,一个月还五百,连还了三个月,再有一个月就能彻底付清这顿饭钱了。
这天,阿韦拿着钱来到酒楼,进门一看,里面冷冷清清的,服务员无精打采地坐着闲扯。一问,说是今天不营业了,老板可能准备要关门大吉呢。
阿韦吃了一惊,这么好的饭店怎么会开不下去呢?他想亲自把最后这笔账给老板送去,顺便问一问。
那老板见他来付账,笑了笑:“没想到你还真守信用。”阿韦问他,为什么要打算关门?老板苦笑着摇摇头:“同行竞争太激烈了,我的位置也不好,做不下去了啊!”
阿韦不解地说:“你们这里吃饭都可以按揭,这个不是很有创意吗?说真的,下个月我母亲和妹妹来看望我,我还打算带她们来你这里好好吃一顿呢,当然,得按揭的。”
老板呵呵一笑:“按揭什么呀?那是我骗你的,根本就没有的事。”阿韦愣了愣,这才明白,原来老板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而已,既解了他的困境,又让他很体面地走出酒楼。
他猛地一拍大腿:“老板,您何不假戏真做呢?您要是真的搞按揭,我第一个来光顾!”
老板眼睛一亮:“对啊,我应该早就想到!”
几天后,这家酒楼正式推出了可以分期付款的结账形式。这一新鲜的创意立刻吸引了不少顾客,生意一下又红火了起来。电视台还播出了他们的新闻,记者问到老板是怎么想出这个新招的,老板只说了一句:“一个小善带来的灵感!”
给谭局长送点钱
何葆国
陈老板拿起老婆交代买的一袋子东西,正准备离开办公室,那部保密的红色电话响了。知道这部电话的都是有特殊交情的人,他连忙拿起电话,原来是谭局长。
“谭局头啊,有何指示啊?”陈老板笑着问。他跟谭局长的交情不是一天两天了,当面总是逗乐地叫他“谭局头”,背底里却叫他“贪局长”,因为本地方言里“谭”正好跟“贪”谐音。
“我是公仆,哪敢指示你这个大老板?”谭局长咳了一声,立即转入正题,“是这样的,我下午想出去转一转,跟你打个招呼。”
陈老板哦了一声,心里什么都明白了,不由嘀咕着:你真是贪局长啊……但是他不能发作,仍旧和和气气地说:“你是在家里吧?我马上过去,提前跟你送个别。”
陈老板放下电话,叹了一声,还是打开了保险柜,取出两万元现金,找了一只塑料袋装了进去。谭局长每次出门,总会跟他打个“招呼”,他不得不“提钱”送个别。去年6月,谭局长到香港旅游,他送了两万港币;今年8月,谭局长去美国考察,他送了五千美元。谭局长给公司批过不少条子,今后许多事还要靠他关照,该“出血”还是得“出血”。这样,陈老板提着两只袋子,出门上了私家车,往谭局长家开去。
来到谭局长家,他似乎准备出发了,衣着一新,满脸带笑。他的密码箱打开着放在桌上,里面放了衣服、香烟、磁化杯等日用品,满满当当,只剩下一个不大的位置。陈老板把手上那袋子钱放了进去,把密码箱关上,转过头对谭局长说:“你要出门,我没空陪你,送点小钱你路上零花吧。”谭局长爽声笑着,拍了拍陈老板的肩膀,说:“你真是客气!好吧,过几天我回来,咱们再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