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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找到让你温暖的理由,陪你到世界尽头(1)

我能想到的最好时光,是阳光没那么刺眼,但足以温暖自己。

安静的位置

月鸣如歌

三月的风不紧不慢,吹拂着清晨被浸润的三叶草,独自摇曳。这里是南方,一座走在时代前沿的城市。

薇愔来到这座城市才三个月,渐渐在大学的课业中读懂了它的步伐。永远没有冰冷的冬天,秋天的树叶春天落。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这儿的季节变化和她的第六感一样迟缓。薇愔习惯在清晨的时候倚着栏杆看那些装点在春闱里湿漉漉的秋叶。那天,她看到一片树叶,带着深秋的棕色,翩跹一如戈壁滩吉卜赛女人优雅旋动,可它却是多么的落寞、孤独又勇气可嘉、坚毅果敢,偷袭着整片春色。

薇愔快步跑下宿舍楼,找到了那片叶子,从头到尾,薇愔都没有注意到有什么怪异之处。这是一片南方大叶蓉落叶,叶宽而厚,仿佛电影里英雄宽阔而温热的手。

“扔了吧,没有人会出版我的诗。”

就在薇愔走神时候,头顶忽然传来一个带着点嘶哑的声音。她吓了一跳,赶紧向后退去,等缓过神来才开始四处搜寻那声音的来源。晨曦被稀稀疏疏的树叶缠绕着,构成了一个绝美的空间,就在那里,住着一个精灵般的人。

他写诗。

他遇到薇愔之后,开始写情诗。薇愔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初恋竟是这样一发不可收拾。她喜欢一边发呆一边仰望他,看着他坚毅的下巴和轮廓姣好的嘴唇。

他们的爱恋亦如所有感情,彼此牵手走遍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即使那些如小石潭般料峭而幽静地方,两人依旧会被把对方的双手暖热。

大学一年级,憧憬美好。

大学二年级,获得美好。

大学三年级的时候,薇愔的记忆中已经留下了如夕阳残红般深深的刻痕。

那天,还是春天,落叶缤纷,他问薇愔:“是否还记得那片宽大的枯叶?”

薇愔怔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那么,还记得上面的那首诗吗?”他继续说着,目光变得迷离,不再聚焦于薇愔娇美的脸庞上。薇愔仔细回忆:

深爱

请让我为你写诗

为你画向日葵

为你开屏

为你枯

他对薇愔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已经枯萎了。这句话代表着,在这一刻,他离开了薇愔。她不懂,却没有追问缘由。遇到他的那天起,薇愔就知道,他是一片自由叶子,漂泊不定。

薇愔明白,心痛只是一时的折磨,于是,她将这一天定为自己的微笑日。

又回到之前的轨迹,阔别三年,薇愔再次回到一个人的生活,她带着勉强挤出的微笑看校园里恋人成对行走,毕业将至,没有人知道,这些此刻还沉迷于幸福中的情侣会经历怎样的分离之痛。

薇愔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开始为毕业后的工作奔波。已经修改了五次的会微设计稿还是没有通过。

“这是第五次吧,可是怎么越改越差,还不如上一次呢!”

薇愔的神情落寞,一种孤独无助的失落感涌了出来,她想起他离开那一日。离开班导办公室后,薇愔找了一个无人的墙角,拿出手机,盯着那个曾经再熟悉不过的号码发呆。思考了很久,她才决意拨通。嘟嘟嘟,响了几声之后,对方传来一句冷冷的话:“我们已经分手了,不要再打来。”

一瞬间的泪如雨下,顷刻间的骤然心碎。

又是一年秋末,树叶摇曳在风中显得异常明亮。薇愔静静地坐在清凉而宽阔的墩子上,丝毫没有注意头顶这副绝美的景象。突然,薇愔的眼角闪过一抹白光,像相机镜头闪过。她觉得应该是某位摄影爱好者吧,于是不想打扰,起身离开了。

可是第二天,那个摄影爱好者再次出现了,薇愔没有一点感觉地坐着,没有发现他偷偷尝试着靠近,一次次地坚持不懈。你的表几点了?他问。薇愔没有回答,他自圆其说:“呀,真巧了,我的也是十点。”

薇愔轻蔑地笑了一声,“老土。”除了在微笑日傻笑了一天后,她几乎没有再笑过了。但两人开始聊了起来,薇愔这才知道他也是大三面临就业压力的学生,但他喜欢摄影,不肯放弃自己的梦想,因此决定开自己的摄影馆。

他邀请薇愔来看他的摄影工作,薇愔很兴奋,原本文字描绘的画面很好地切合了真实画面的取景,他手把手教她单反、聚焦、透视,一个一个慢慢地来。很快工作室迎来了第一个单子,薇愔和他一起奋斗,常常穿梭于小城古镇,西关大屋,骑楼长廊。不说,别人都以为是一对快乐出游的恋人。

薇愔没有刻意地隐藏什么,她觉得有这样的朋友很惬意,她想,很美好的婚姻也该是这样的吧。薇愔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恍然间有种叫幸福的东西,虽然没有半点的爱的表达。爱情原本也是生活。

“怎么了?”他转身盯着薇愔,薇愔第一次发觉他似乎随时都离自己只有一个转身的距离,薇愔回忆起当年唱着情诗的他,心里十分的落寞。因此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他直接把书包扔了给薇愔,带着点霸道的命令口吻:“开干了,这次将会是我们梦的起点——我们人生的第一桶金。”

薇愔愣了一下,原本阴霾的心情像是被什么捅开了小小缺口,但却豁然开朗。

是的,爱情也和梦想一样,享有同样的地位,同时,物质也跟梦想一样的重要。

在薇愔的心里,爱情重新回到了原本安静的位置,原本困扰着自己第一次的爱恋问题在第二次中得到解决。

嗨,巧克力女孩

败笔

那一年,田小暖刚刚升上高中。

同学们熟识后,互相起着外号,她也得到了一个很调皮的称谓——“巧克力女孩儿”。因为她开学的第一天,手上拿着一块巧克力。

田小暖喜欢巧克力,近乎于偏执,她的小抽屉是她的小天堂,开学的第一天,她便在里面摆满了巧克力,她不是喜欢巧克力的味道,而是喜欢巧克力代表的爱情。

“巧克力的爱情?没听说过。”

和她一起转来的女孩儿在闲聊的时候,摇摇头,听着她讲些茫然却又不知味的故事。

“就是纯真、苦涩,以及苦尽甘甜,这就是巧克力的爱情。”田小暖解释着,这种苦涩而又交织着甜蜜的爱情,是她梦想中的朦胧,也是她对于生命的执着。

那是一个下雨的黄昏,她忘记带伞,窗外下着磅礴的大雨。

雨幕中,被浓雾遮掩的阳光,早已不知道去了哪里,空气中弥漫着整片整片的纯白,这是青春的颜色。

在教室外面,她发现自己并不是孤单的,有一个男孩子从教室里走出,他穿着蓝得耀眼的格子衬衣,像极了蓝天的颜色,上面装饰了满满的柔软花瓣,仿佛散发着刺鼻的幽香。

“嗨,巧克力女孩儿。”他笑着打招呼。

“你忘记带伞了?”出于礼貌,她也和他打了个招呼。

“嗯,和傻乎乎的巧克力女孩一样。”他的眼中充斥着狡黠的笑意。

“你才是傻乎乎的!”田小暖气愤极了,瞪起了圆圆的眼珠。

“看,这是什么?”他扬起手中的巧克力,笑嘻嘻地说。

“还给我!”田小暖愣了愣,脸色由青转黑,那是她私藏的最珍贵的巧克力,上面还有偶像的签名。

“不给不给,巧克力女孩儿,想要的话就自己来抢!”

她追逐着他,他们在教室外的走廊里如同风一般,她的焦急与他的笑声,勾勒出了一幅青春的油彩画。

追逐中,他不小心把巧克力掉在了地上,巧克力如同摇曳在狂风暴雨里的小船儿,渐渐融化,消逝。

田小暖望着湿透的大地,眼眶红了,对着他怒吼:“这下你满意了吧!”

“我……”他也惊呆了,支支吾吾的,不知说什么好。

田小暖走进雨中,雨水很快地淋湿了她的秀发,她抱着巧克力的纸屑,像是失去了最珍贵的记忆,巧克力的无情粉碎,让她的心在滴血。

之后的日子里,田小暖像是失了魂,失去了执念,麻木地生活着。那天发生的事情让她绝望,因为那块巧克力是独一无二、无法替代的。

这一切,他始终都看在眼里。

某一天放学后,他拦住了她,脸上满是自责。

“怎么?”田小暖木讷地看着他。

“你知道这世上存在着一个只有巧克力的世界吗?”他问。

“知道又怎么样?”田小暖觉得心弦触动了一下,她是第二次听到有人说巧克力的世界,第一次,是初恋男友告诉她的。

“这样,只要你不再继续伤心了,我以后帮你找到一个只有巧克力的世界好不好?”他拍打着自己的胸脯,自信满满地说。

“真的?那可能吗?”田小暖一脸的质疑。

“你认为是真的,就是真的。”他张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微笑地看着她,“记着,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田小暖点点头,期待化成了笑容,她信了他的话,她憧憬着,他口中的那个巧克力的世界。

从这一天起,他开始搜集巧克力,同学们打趣地说,班里有了巧克力女孩儿还不够,又多了一个巧克力男孩儿。

巧克力的价值是昂贵的,田小暖看着他省下了所有的零花钱,常常饿肚子,游走在这个城市的任何地方,收集着不同牌子的巧克力。

因为营养不良,在一次自习课后,在教室里的惊叫声中,他倒在了地上。

她和他此时已经很熟了,或许算得上是朋友,在医务室里,她担忧地望着躺在洁白的小床上的他,此时他很安静,安静得有些苍白。

“要嘛,算了吧?”心地善良的她,对他劝道。

“不行,我说了会给你巧克力的世界,我就会给你!”他摇摇头,墨色的眼瞳中,洋溢着满满的执着。

“可是,那很难。”田小暖轻轻地说。

“那就哭好了,巧克力女孩儿的眼泪听说都是牛奶,我想喝牛奶了。”

“你就不能正经一些?”田小暖无奈地摇摇头,眼中,却有着一陪你到世界尽头抹笑意。

她给了他一个吻,嘴唇与皮肤簇拥到一起,绽放着活力,田小暖笑着说:“这是给你的奖励。”

他久久的不再言语,当田小暖起身告辞的时候,他比画着双手说:“巧克力女孩儿的吻,真的很甜,我充满了动力。”

田小暖望着他坚毅的面庞,黝黑的,算不上好看的皮肤。那里,有着她的吻痕,她忘记告诉他,其实那是她的初吻。

巧克力的世界,是他们共同的,想要实现的愿望。只是最无情的时间,终究还是来了,一直到毕业那年,都没有实现。

毕业之后,他们分开,各自踏上了大学所在的城市。

他们并没有各自的联系方式,大学三年,也没有任何联系。

在田小暖的大学里,情人节的巧克力异常流行,她也收到了一位男同学送来的巧克力,很巧,是那年葬送在雨中的巧克力。

她想起了他,那道模糊而又真切的身影,交织在心田。

或许他已经忘记了,巧克力的世界,田小暖想着。

大四这一年,她在学校里过生日,来的同学很多,他们占据了高数教室,为她开着生日晚会。

“会有一个大惊喜!”同学告诉她。

她被众人簇拥着,用篮彩的头饰遮住双眼,眼前一片漆黑,她感觉不到空间的存在,只能知道这里是高数的辅导教室。

“放下吧,可以了!”耳畔传来一个莫名的,很是熟悉的声音,紧接着,她的眼前恢复了光明。

突然的,她捂住了嫣红的小嘴,因为她看到了,巧克力的世界。

弥漫在视线中的巧克力,如同花一般的海洋,充斥在教室里的每一个角落。那个三年未见的他,脸上洋溢着柔软细碎的笑容,在她的心尖,滴下了一滴暖流。

“嗨,巧克力女孩儿。”许久未曾听到的称呼,在她耳畔响起,有同学撕开喷彩,瑰丽而又璀璨的线条在他们身上勾勒。

“你为什么这么固执?一定要给我一个巧克力的世界?”田小暖忍不住问。

“因为我们的承诺啊!”他笑了起来。

“你好傻。”田小暖笑着,却流出了滚烫的泪水,她知道,自己会永远记住这一刻,这是流年里最深刻的烙印。

她冲上前抱住了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她很想告诉他,这不仅仅只是巧克力的世界,还是巧克力的爱情。

那时的陪伴

稀饭

在高考的前夕,她的双眼失去了光明,以至于错过了高考,错过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机会。

她流着泪着问医生,“我的眼睛还可以治好吗?”

医生给了肯定地回答,“治得好,不过手术费用比较昂贵,等你凑够了钱,就可以进行手术了。”

医生的话,给了徘徊在黑暗中的她一点希望。

她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去熟悉失明,她成功了,她开始用另外一种方式去生活在这座城市。她想到了一个赚钱的方法,那就是卖花。

因为妈妈告诉她,家里负担不起这么昂贵的手术费用,那五十万元,只能靠她自己去赚,家里能够付出的,只有很少一部分而已。

为了光明与学校,她在妈妈的帮助下,在某个公园的门口,赚着每一笔微不足道的卖花钱,积攒着那高昂的手术费。

卖花的第一天,她遇到了很多困难,比如找钱,比如包花。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再简单不过的事,对于双眼失去了作用的她来的说,却是如此的艰难。

当一个客人等得不耐烦而离去之后,她伤心地哭了起来。

“姑娘,怎么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男孩儿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她是从声音里听出来的,他的声音很温柔,充满了磁性,有点像周杰伦的声线,说话模糊但是好听。

“我动作太慢,不能让顾客满意。”其实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和陌生人说话的女孩子,尤其是失明以后,她像只刺猬,蜷缩着身体躲避着每一个人。

这位突然出现的男孩儿不同,虽然她看不到,但她可以感觉得到,他身上亲切而又温和的气质,很阳光,让她的心暖洋洋的。

“只是这样吗?那我帮助你吧,以后做你的小花匠,不要钱的那种。”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

“啊?”她惊讶着,想要看清楚眼前的男孩,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眼前的的时光。

一片黑暗。

“怎么,不愿意?”男孩儿笑了笑。

“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她慌忙点头,嘴角勾勒起一丝斜斜的弧度,“谢谢你。”

从此以后,卖花的人,变成了两个。

她教会男孩儿如何去整理与辨识鲜花,或者由她挑选出来,由小男孩儿制作成好看的花篮与花束。

他们的生意渐渐好起来,她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可是奇怪的是,他从不告诉她关于他的任何事,他像一个神秘人,悄然出现在了她的世界里,他们做着完美的配合,为她赚着每一份或许可以成为手术费的纸币。

他会在每个早晨固定的时间来到这里,然后再去上课。等到放学的时候,他又会重新过来,她的生活,因为他的出现,而方便了许多。

“你这样一边上课一边来这帮我,不累吗?我从来没有给过你一分钱的报酬。”在某一个早晨,她忍不住问道。

“和天使在一起就不累。”他说。

“天使?”

“没错呀,上帝说每一个失去光明的女孩都是天使,我陪伴的是天使,该感觉幸福的是我,怎么会累呢?”他说。

她笑了,虽然知道男孩是用这些话来安慰她,打消她心中的顾虑,而他成功了,她觉得,原本灰暗的生命里,多了他的点缀,多了他带来的阳光。

他叫何松,生命和松树一样顽强,这是他父母对他的期望。

她总是感觉他的名字很可爱,这时候,何松会头疼地说:“我这么霸气的名字,怎么会觉得可爱?唉,你们女生,除了可爱这个词汇,真的找不到一个可以好好形容男士的词吗?”

“嗯……”她掰着手指,笑嘻嘻地说:“那就是蒙面超人。”

在她的眼里,他是看不到的存在,像是有一块黑幕,把他阻隔在那头,像蒙面超人,这个形容是那样的贴切。

“笨蛋。”他摇头晃脑,无奈地说。

这段美好的时光,持续了一年多,某一天,政府了解到了她的困难,找到了她的父母,要负担她的全部手术费用。

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她兴奋得小脸通红,她对他说:自己的梦想就要实现了,可以重新恢复光明,回到美好的学校生活中去了。

只是,在得知这个消息以后,他却有些沉默。

“你怎么了?”她奇怪地问。

“哦,没什么,是好事,我为你开心!”他的笑声在她的耳畔响起。

“等我能够看到了,我第一个就要看到你,好不好?”她期待地说。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她心想,他是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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