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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四季歌(2)

再后来,你老了,牙齿稀落,白发苍苍。呼呼的风开始在你空洞的目光里吹,在你广袤沧桑的胸膛中吹。那时候,你老花了眼,看不清楚那是春天的风,还是夏天的风,是秋天的风,还是冬天的风。后来呀连你的耳朵眼儿里都灌满了风声,满脑子都是风声,像是有无数只嗡嗡嘤嘤的蜜蜂在飞。有时,那风是暖的,有时,那风是寒的,你轻轻嗅嗅鼻子,抖抖胡子,呵呵地笑。你说,吹吧,吹吧,把一切都带走吧。

这便是吹过四季的风——吹过人生四季的风。

有时想想,那吹过四季的风,应是在梦里,是在心中,是在空旷的大路上、陡峭的山峰之巅以及广袤无垠的原野上,轻轻地,轻轻地,毫无声息地吹过。

风,吹过四季,把葱茏的原野变成枯槁的荒原,也把一河坚冰融化成一弯欢快的溪流。可是,你蓦然回头,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你心中只剩下呼呼的风声,在轻轻地吹。

那场雨,叫绵绵

鲁西南

异乡的又一个秋雨天,我习惯于坐在窗前,读那绵绵细雨织窗帘。

“一场秋雨一阵凉,一瓣落花一脉香。一样流年自难忘,一把闲愁无处藏。”不知怎的,嘴边溜出了这么一句。思绪飞向少年时光,记得那块乡村的青草坡,沐浴着春风;那片乡村的白杨林,沐浴着朝阳;那条乡村的青春河,流淌着理想……

翩翩少年美丽那片风景,铮铮誓言响彻那片天空。我深情注视着您,您深情注视着我。青春是追求不止的风景,是您深深对我说。于是,在那青春的田野,我燃起一堆美丽的篝火,燃起一个不落的梦想。

雨帘外,绵绵细雨,细雨绵绵……

我离开了乡村,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开始了青春的追求。告别您,我轻轻地挥一挥手,却不带走一片云彩。

行走在充满风雨霜雪荆棘丛生的路途,我跌倒后站起,反反复复,我向前走,不回头!寂寞地咀嚼着追求的艰辛,孤独地品尝着泪水的滋味。您来信了,深情地叮嘱我:人在旅途,何怕风雨兼程;人在行程,何惧孤单辛苦。

雨帘外,细雨绵绵,绵绵细雨……

回忆往事的起起落落,脑中挥之不去的是曾经的岁月。梦里我低吟着我的诗稿:您在来路尽处/握一束勿忘我/只是想/不让我迷了路……

当生命中产生了一个个欲念,酸甜苦辣咸便随着这欲念产生了。数不尽的缘起缘灭,不可知的前生来世,谁不活在一个故事里?

我深深地知道,我的血液里流淌着身为乡村儿子的深情、思念与呐喊。母亲您可知道,我一直把深爱您的心情流成风,藏在您不再乌黑的发丝,让您感到风的清凉而感觉不到我的忧伤。

雨帘外,绵绵细雨,细雨绵绵……

多少美丽的往事正像一颗晶莹的露珠落在我的心湖上,带着如许的清凉。时光如同一道细流将残留在心上的尘沙完全滤净,只剩下段段温馨的往事,像在荷叶上一颗清圆的露珠在我的心上滚来滚去,闪着那么多可爱的光灿!

雨帘外,细雨绵绵,绵绵细雨……

漂泊异乡,啃噬着咀嚼着吞咽着生活的苦果,争取着收获着品尝着生活的欢乐。我怎能够屈服于自己的命运?

为让每一个日子都亮丽起来,芬芳起来,为昨天的期望和对明天的憧憬,我的心常处于不安之中。活在冷暖人世间,走着风雨人生路,为证明追求着的生命的美丽,我那颗真诚的心始终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

独在异乡为异客,何人不起故园情。我也常想念家乡和亲人。再艰辛、再坎坷的路,是我自己选择的,那么我就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吧。

异乡的又一个秋雨天,我习惯于坐在窗前,读那绵绵细雨织窗帘。

雨帘外,秋雨绵绵;雨帘内,情意绵绵。

孤独它,不喜欢自己孤独时的样子

侯拥华

家里圈养的那只小狗,时常会在空落无人的院子里乱咬一番。母亲说,那不是因为它听到了什么动静,而是它孤独了。

母亲的话语让我有些莫名的忧郁——连一只小狗都会有自己的孤独,何况人呢?

每当父亲拼命地干活时,母亲常常会对我说:

“你父亲孤独了。”透过母亲的话语,我看见父亲在家里忙碌的身影,从修理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到整理摆放有些凌乱的煤球,又到打扫院子里飘落的枯叶……当汗水层层地布满他的额头,汇集成汗珠滴落时,我看见了父亲脸上敞开袒露着的微笑。

那一刻,我知道,孤独刚从父亲心中走过。

而母亲的孤独是默默地哼唱一首首歌曲,从一首革命老歌到一首儿歌,又哼唱到当下耳熟能详的流行歌曲……父亲看了,总是摇摇头,默然而后低沉地说:“瞧!你母亲现在孤独了。”我望了过去,分明看见母亲脸上浮现着的温润的笑,淡淡的,如同一片闲散游动的浮云。渐渐地,母亲的歌声变低了,没有了声响,淡淡的笑也从脸上慢慢收拢,而后,恢复一脸的平静与凝重。那一刻,我明白,孤独从母亲的歌声中飞走了。

我看见,对门邻居家的少女孤独时,拼命地逛街和吃零食。而我的孤独是忘记时间地翻阅一本曾经翻过无数次的旧书,而那本书的封皮早已破损,里面的书页也已泛黄。

此外,我还见过“空巢”老人眼中流露出来的孤独与落寞,亲密恋人分离后独处时眼中溢出的浓情与忧思,以及一棵兀立于墙头的枯草的幽怨与哀愁……

但,我最喜欢,也最欣赏的是弟弟的孤独。他总是百无聊赖地挑逗我们家院子里的那只小狗。每当这个时候,小狗就会在他面前摇摆着尾巴,快乐地转来转去。几声犬吠声从院子里飘出后,我看见弟弟歪斜着脑蛋,正冲小狗一脸嬉笑,而小狗,此时正在地上快乐地打滚儿。那一刻,我发现:弟弟的孤独正满地“翻滚”,和小狗在快乐地撕咬着。孤独在彼此之间忽然变得淡漠了,了无踪迹。

原来,生命的万物都如同那只小狗,都会有他们各自不同的属于自己的孤独。每一种孤独都会有各自不同的样子,而孤独时刻的模样,也会成为一处被人欣赏的风景——那是生命的独特的模样。

幽默时光

回答

语文课上,小强趴在桌子上睡觉,这时老师提问他:“小强,你造一个疑问句。”

小强不知所措:“老师,你是问我吗?”

老师:“很好,再造一个祈使句。”小强:

“老师我没听清,请再说一遍!”“下面,再造一个感叹句。”小强低着头说:“太难了!我不会。”“回答得很好,坐下吧。”

陌生来电

今天接了一个电话,对方说了一堆废话,把我给说蒙了,我发火说:“你是谁啊?

有什么事?是不是打错了?”这位比我火还大,他说:“怎么了,怎么了,我刚刚给你充了100块钱话费,你陪我聊会儿天,怎么了!”

时间账本里的加减法

许冬林

一直被催着,被时间催着,心上发紧。

仿佛还是六七岁,还没有入学,终日在河堤上玩。不厌其烦地捉迷藏,和堂姐,还有弟弟。有一回秋后,躲到河堤旁的石桥底下,忽然听见铃声长长一阵响后,便是人声喧哗杂乱而来,一簇簇的少年背着书包从村庄深处,迤逦向河堤走来。那是河对岸的一所小学放学了。我从桥洞里爬出来,隔河看他们一路说笑雀跃,心上仿佛有钟鼓在紧敲,无端焦急起来。一颗纯净而蒙昧的心,无着无落地就那么悬起来,在铃声的余音里伶仃晃荡。

原来别的孩子都长大了,都上学去了!别人都随着时间去往远方,只有我还在这里!像一枚干瘪的种子被丢进阴暗的瓦砾之间,还没有发芽。我心里好怕呀!

那时不知,这竟是我关于时间的最初的忧伤。

似乎是十四岁的一个初冬,一个人爬到平房的顶上,坐看平野落日。田野尽头,橙红的夕阳滑下去,先是圆的形体隐遁,化作了小半天的云彩,然后云彩也消隐。一颗硕大的橘子糖融化在蓝色的远山和大地之间,骤然,四隅黯淡,暮色惆怅。那一刻,听见我的心啪地裂了细小的口子。仿佛航船被冰山破了个窟窿,冰冷的海水持续涌入,船儿沉重地渐次下沉。一天的时光没了!又没了!也许,我的少女时代也像这个黄昏的夕阳一样,糖化于水中,缓慢消逝,永捞不起。

谁来收拣我呢?在青春的尾巴上。谁有一双巨大无比的手,将我从滔滔的时间之流里捞起来,呈在掌心上端详?我对时间,是这样怀着疼惜忧惧之心。

那天,去“永和豆浆”打发晚餐,一个人,一份客家汤面。吃到半途,遇一旧友。其实也说不上“友”,我和她的过去若有交汇,也不过是我曾在16岁那年托她代买一本当地一诗人的自印诗集。她也来吃面,也是一个人,风尘仆仆的样子。

两个人寒暄后,大约出于礼貌,她夸我道:你呀,还是那么年轻漂亮……。我笑,回她:“我老啦,倒是你,一点样子都没改!”她辩解,皱纹啦……斑点啦……语气沉痛。

其实我们都变了,都不是从前,都不是留在时间里的十多年前的那个小女人了。二十岁之前,亲戚们与自己一年一见,见时总要大赞:大了大了,变了变了,更好看了……那时,时间给我们带来的是一重一重的惊喜。三十岁以后,已经不敢再要改变,再改变,便是悬崖峭壁,便是风里黄花。一点点的痴心,竟是想要墨守十年或五年前的样子,但这是很难的。所以,旧友再见,道一声容颜未改,便成了至高的安慰。

是啊,是安慰,在时间里流淌,委屈之心渐生,时间于这时的自己,多半是冷了心肠的恋人。

在时间的册页里,从前我们是灰姑娘,是白雪公主,情节越走越好。即使暂时曲折,但终点是明朗的,最终都穿上了水晶鞋,都坐上了马车,都住进了城堡里。但三十岁以后,一切都要慢慢变卦,这厢才千方百计用尽心思,那厢已经是黔驴技穷捉襟见肘。手拿魔镜一照,最优秀的女人已经是别人家的女儿。所有的努力,都不过是一个老巫婆的垂死挣扎。是啊,越看自己,越是一个巫婆的角色,有笨拙的小伎俩,有萧瑟寒冷的心,有一不小心就沦为笑柄的情节。

前三十年,时间的账里,我们算的是加法,美丽,宠爱,观众的掌声……

跟着跟着就来了。三十年后,河东换河西,是减法,豪气一日日地短下去,激情的焰也日渐低矮,掌声来得艰难了。

我住的这栋楼里,有一户人家的客厅里坐着一尊落地大钟,每到半夜,万籁俱寂之时,那大钟“当当……”敲响,浑重的声音在夜气里久久回荡,令人如同置身深山老林,听见古寺钟鼓之声撞山而来,实在惊人心魄。

夜半的钟声,在三十岁之后的女人听来,一声声,都是寒碜的。钟声敲打无眠,想起少时老宅墙上的一只挂钟,绛红的外壳之下分明一副冷峻凛然的表情。

枕一段时光与你相望

侯拥华

想起一个故事:天冷了,两只刺猬抱着互相取暖。试探了好久,它们才找到合适的距离。之前,因为靠得太近,彼此都受到了伤害,而隔开的太远又都无法取暖。原来,这世间只有刚刚好的距离,才是温度和爱的距离。

距离真是个怪东西——于是我情不自禁地这样慨叹。

少年时候喜欢隔河相望,总幻想河对岸有自己想见的人与想遇的事。于是在无事的时候,总喜欢站在河边踮脚相望。那不算太宽的河面,因为没有桥梁和渡船,成了我奔向对岸的阻隔。春天的时候,看一河春水在清晨腾起袅袅云烟,模糊不定里是少年猜不透的心思。

曾想过涉水而过,可母亲终究不放心我的水性,只好作罢。也曾在严冬,踩着坚冰向河对岸一步一步走去,走至半途,忽然听到脚下吱吱作响的冰裂声,只好垂头丧气无功而返。那一段不宽的河面,让我对对岸生出无限遐想。许多年后,河间架起一座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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