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格像做梦一般被簇拥着登上宴席的首座,他想离开,但看着贝拉恳切的目光,洛舍又极力地挽留,便稀里糊涂地坐下来。坐下来之后,他反而没那么紧张了。兰格虽然缺乏一些阅历,但他并不笨,他也懂得天下没有免费午餐的道理。只不过,他不知道图莫家族到时候会提什么条件,这个条件是不是自己可以答允的范围内了。
“你小子倒是好口福啊,害我们在家等你,你跑到这里来嚼吃了啊!”大家正兴高采烈开吃,突然三个身影出现在大厅外,兰格一听这声音,顿时心头一松,他知道是拉雷尔他们到了。
拉雷尔直接奔到兰格的桌前,一看,嘴里啧啧有声,“凤翅、麒麟掌、拉米雪芝、露锦团花……看得老人家我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不知道有没有我们的份啊?”拉雷尔乜斜着眼睛看着洛舍。洛舍一愣,马上露出一副热情的笑容,说道:“怎么会没有?本来应该恭请三位的大驾的,奈何敝族寒酸,办不出像样的东西,怕入不了几位的法眼。”他这头说着,那头已经有人将位子摆好了。
鲍尔斯面无表情地说:“这都叫寒酸,我们伊南地亚族简直就是乞丐了。”洛舍尴尬一笑,正不知如何接话,贝拉微微一笑,说道:“鲍尔斯族长大人真是说笑了,像您三位这样德高望重的长老,什么世面没见过?”鲍尔斯转向贝拉,上下打量了一下,又看了兰格一眼,说道:“小女娃是会说话。”说罢也不再理其他人,直接坐上去开吃,但等他举筷的时候才发现,就在他说话的空当中,拉雷尔和一直没说话的布里佩斯居然已经风卷残云般将一桌子的菜去了一大半了。
兰格低着头数着饭粒,那边洛舍和贝拉也是吃得食不知味,不时地偷看一下这边,见三个老家伙光顾着大吃大喝,洛舍有点坐不住了,他眉头一皱,对着贝拉使了一个眼色,贝拉心领神会,马上展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端着图莫族纯正精酿的帕米谷子酒,就往兰格这桌上来了。
她刚走近,一直埋头苦吃的布里佩斯忽地抬起头,闭上眼睛,对着空气深深呼吸一口:“好酒!”贝拉笑得更甜了,她说:“布里佩斯先生不愧是大炼药师,什么原料都逃不过你那个灵敏的鼻子。来点可好?”布里佩斯睁开眼睛,也笑道:“既有好酒,何不早点端上来啊?”贝拉朝兰格呶了呶嘴,说道:“兰格先生说不喝,所以这桌没有准备。这不,您三位大驾光临了,贝拉就给送上来了啊。”说着,将手中的酒瓶打开,一旁的侍者早就将放了三个酒盅的托盘递上,贝拉用非常优美的姿势斟了三杯酒,又一一亲自递给布里佩斯三位。
布里佩斯喝了一口,细细品味,果然是齿颊留芳,“不愧是图莫族的佳酿。”他赞叹地转着手中的酒杯,仿佛深深陶醉其中了。
鲍尔斯看了他一眼,也抿了一口酒,不紧不慢地说:“酒是好酒,可见确实很用心了。”贝拉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接着马上恢复,接话道:“多谢鲍尔斯大人的谬赞了。据说能得到鲍尔斯大人称赞的,可是少之又少的呢。要不要再来一杯?”鲍尔斯哈哈一笑,不理贝拉的殷勤,而是转头对着一直观望的洛舍喊道:“洛舍大人,你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那里,不是很寂寞吗?过来吧!”
洛舍见鲍尔斯呼唤,也只好往这边过来,刚刚坐定,鲍尔斯就说:“洛舍大人下的本钱也是够大了,说吧,你想从兰格身上得到什么?”洛舍一惊,马上掩饰道:“鲍尔斯大人何出此言?兰格先生是小女贝拉的朋友,我款待一下,也没什么问题吧?”鲍尔斯拈须一笑:“还是我来替你说吧,你想让贝拉最终入选十二勇士,但她很难保证实力能够提升到那种程度,于是绞尽脑汁想办法。兰格的表现和他涉世不深的性格,就成为了你们计划的前提。至于安弗纳的阻挠,则是你为了保险起见,特意安排来试验兰格的实力的。我猜,接下来就是通过贝拉和兰格之间的日益加深的友情——”鲍尔斯顿了顿,特意加重了“友情”这一词的分量,意味深长地说:“让贝拉找机会要兰格输送魔法力量给她,有了兰格这个保障,贝拉要晋级十二勇士,起码要多百分之八十的机会了。我说的对吗,洛舍族长?”
洛舍额头的汗珠慢慢渗出,他脸如死灰,但依然强笑道:“鲍尔斯族长,您看您说到哪里去了,这真是单纯的款待——”“爹,别说了!”一声含着哽咽的叫声打断了洛舍的话,正是贝拉。她脸上的笑容不见了,紧紧咬着嘴唇,避免眼中的泪水滚落下来。兰格望着鲍尔斯三位,又看看梨花带雨的贝拉,不知所措。但他好歹知道自己应该是个关键,便试探着开口说:“贝拉郡主,您是有什么苦衷吗?”
贝拉恨恨地瞪了兰格一眼,扭头到一边,不说话了。洛舍见贝拉已经开始啜泣了,便收起笑容,沉重地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不要怪贝拉,这都是我小老儿的错,是我太急于重振家族了……”
“图莫家族以前主要以开荒种田为主要职责,因此最擅长的便是与之息息相关的土魔法,但到了这里之后,由于生活安定,大家过着太平日子,没有了练习魔法的热情和冲劲,因此一代代下来,能够将土魔法练到高级境界的人越来越少了,家族的声望也一日不如一日,贝拉看到我每天愁眉苦脸,便暗下决心,一定要练好魔法,正是她的勤奋努力,所以成功入选了三十六勇士。但我们都知道,很可能下一关就过不去了,毕竟单一魔法的基础太薄弱,我们又一直没有好的炼药师来炼出强力提升魔法的药丸,因此不得不打起了别的主意……”
“你们要怪,就怪我吧!我们对兰格真的没有恶意,就是希望能够让贝拉多点晋级的机会……”
“爹,不要说了,这都是图莫家族的命……”
“咳咳,我说,这有什么,值得老洛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兰格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心地最善良不过了,你会帮助贝拉的对吧,兰格?”老占卜师拉雷尔首先就扛不住这眼泪炸弹了,马上对着兰格说道。
兰格使劲地点点头,这确实没有什么啊,贝拉大可不必铺垫这么多。不过当他回头想到贝拉对自己的亲热只是因为对自己有所求而不是真正的意愿时,心里也掠过一丝淡淡的难受,不过他是个心胸开阔的人,也就丢过不提了。
鲍尔斯瞪了拉雷尔一眼:“好人都是你做啊?”拉雷尔嘿嘿一笑,夹起一筷子雪芝塞过去,说道:“吃人嘴短啊!”
洛舍终于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心情一舒畅,马上叫人搬来更多的帕米谷子酒,要来个大醉方休。
正在大家觥筹交错时,突然大厅的门又被打开,负责通知的神殿使者苏曼出现在门口,他将目光投向贝拉,说道:“三天后,第二重神殿就会开启,请贝拉郡主做好准备。”他眼光一掠,说道:“兰格先生,您也在这里?那我就不另外通知了。务必请三天之后,准时到达第二重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