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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登基封后

景承元年华月初一,这新的年号所颁布的一天,亦是丁亥年的第一天。

新君继位前的一切工作都已经落定,梁国受灾的地区也都得到了赈灾粮草与钱财,百姓欢呼雀跃,在迎来新春之际又逢新君登基大典,一时之间,举国欢庆。

这日,月如初早早起来就被众宫婢团团围住,她们端来册封后位所用的牡丹凤凰纹浣花凤尾裙、金累丝镶宝石青玉镂空双鸾牡丹分心、金钑花孔雀纹霞帔坠子等华贵的礼服挂饰,一件一件,当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

整整一个时辰的描妆梳发、穿戴礼服后,宫婢们众星拱月,簇拥着月如初来到登基大典的高台前。

此刻,皇亲国戚、文武百官,早已沿着通往高台的长街而分列左右,按照黄衣、紫衣、红衣、黑衣的序列自上而下,众人礼服上绣着的麒麟、白鹇、鹭鸶、飞鱼、斗牛等纹样喜气洋洋,人人戴着的乌纱冠上绞着的各色宝石璀璨缤纷。

登基高台分三大层台阶,每隔二十层都有一座停留的平台。月如初就立在高台之底,仰头,望向站在最高处那君临天下之人。

视线交错的一刹那,他砰然心跳,她情如泉涌。

他一袭明黄色九龙腾翔锦缎礼服,头戴墨玉十二旒冕冠,穿插的玉笄映得日光湛湛,腰间系着的金貂须墨玉镶和田白玉几乎要晃花她的眼!

她一身正红色牡丹凤凰纹浣花凤尾裙,九只金凤绕于周身,风髻露鬓。领口那朵怒放的牡丹以各色珍珠宝石点缀而成,娇艳绽露着粼粼波光,仿佛要夺了他的魂!

他俊美非凡,凛然霸气,立于众人之巅,接受众人景仰膜拜。

她灿如夏花,沁人心脾,盈盈迈步而上,只为与他并肩而立。

他尽览河山天下,却只愿注视她一人。

她尽望苍天湛蓝,却一心只凝视于他。

他端起高贵的九龙九凤冠,等待她的靠近。

她袅袅跪在他脚下,眉含风情,眼含醉意。

他亲手,将那九龙九凤冠戴上了她的头顶。

她仰脸,倾国一笑,刹那芳华。

他拉住她的手,拉她起身,立在他身侧。

她陪他笑看这世事倥偬,淡看这皇权宦海,醉看那千丈软红。

然后,两只紧紧交缠的手,同时举高。

他高声道:“朕与如初,帝后同心!”

这一刻,朝堂、江湖、盛京、大梁——为这一对深情相许的帝后,欢呼、沸腾……

登基大典过后,东方承昱继续派遣了诸多得力官员去各地确定赈灾的情况。他耐心的处理着每日朝臣们递上来的奏折,接着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在各地重建被战火毁去的城池设施,兴修水利,搭建桥梁,并清洗朝堂,改革官员选拔制度,将大梁的腐朽和冗杂一一洗尽。

这个古老的帝国,逐渐呈现出欣欣向荣的面目,大梁的中兴盛世,已然伊始……

景承元年二月十一日,月如初去了皇陵,立在东方绍云的牌位前,只手抚上那冰冷的石面,痛定思痛。

在皇陵里待了许久,她才出来,当日光照入眼底时,水渍已经干涸,化作崭新的波光……

她回到皇宫之后,在房内的书桌上,看见了一封来自月家的信,写信人竟是她的父亲月兴。

她拆信一看,原是月兴自知已经触碰到东方承昱的逆鳞,不敢再待在盛京,便携着书惠卿告老还乡去了。

月如初一想到爹娘就这样孑然离开,老来只得相依为命,没有子女可以依靠,便觉得伤怀痛心。不管这是不是报应,总归是已经够了啊。希望到那时候,如曦能够事业有成,将爹娘接回盛京,安度晚年……

放下信笺,月如初心中彷徨,独自在空荡的后宫中走着,渐渐的觉得凉意侵体,便差人去请了十几位皇家命妇前来相陪。

那些命妇很快就进了宫,七嘴八舌的热闹了起来。

她们围着月如初,道:“皇后娘娘的命真好,能得到陛下的专宠。哪像臣妾这些倒霉的,家里总有些偏房小妾恃宠而骄,蹬鼻子上眼,真真是恼人的很!”

月如初心知她们的苦,为了安抚她们,便下旨为她们的女儿拟定了册封郡主、翁主、县主的封号和黄道吉日。她笑道:“各位夫人家的宗姬也差不多快到及笄之年,本宫这封号和日子定的,你们可还满意?”

众命妇受宠若惊,连连道:“满意,真的太满意了,多谢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这时有个命妇忽然道:“皇后娘娘可要趁着年轻牢牢抓住皇上的心啊,多为皇上生几位皇子公主。咱们皇上到底是九五之尊,总会有三宫六院的,尤其是待到娘娘人老珠黄的时候,只有膝下子嗣成群才能保得娘娘岿然不动。”这命妇想了一想,又道:“听说,那碧疏县主和她爹明郡王,这些天就在为此事闹着呢,说什么当初碧疏县主是嫁进了苍陵侯府的,说咱们皇上理应封碧疏县主为妃。”

听了这话,月如初的心一阵刺痛,黯然伤神,一时间竟是再不想言语了。

后来送走了这些命妇们,月如初倍感郁结,去李贵妃那里看了孩子后,回到中宫的院落,独自坐在御花园里的竹编秋千上轻悠悠的荡着。

百感交集,无处发泄,她情不自禁唱起了那首流传甚久的《佳人》——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自云良家子,零落依草木。关中昔丧乱,兄弟遭杀戮。官高何足论,不得收骨肉。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侍婢卖珠回,牵萝补茅屋。摘花不插发,采柏动盈掬。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歌声刚落下时,陡然被人从身后抱住,跌进了那霸道温柔的怀抱中。

月如初一怔,回眸,望进那双漆沉而盈.满神情的瞳眸中,痴痴道:“承昱,你下朝了?”

“嗯。”他吻过她瓷般滑腻的脸颊、吻过小巧饱满的耳垂,柔声问道:“为何唱这首歌?‘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如初,你这是在猜疑朕吗?”

“我……”她酸酸道:“臣妾没有。臣妾只是……听闻了东方碧疏的事。”

东方承昱的眸底一暗,薄斥道:“是何人跟你嚼舌根子,害你郁结伤心!东方碧疏不过是无名小卒,朕何需在她身上费心思。与她没拜过堂,便什么都不是,朕已经斥责了明郡王,限他三个月内将东方碧疏嫁出去,否则休怪朕遣他女儿去商国和亲。”

月如初点点头,心知自己是不该疑心承昱,可到底是在意那些命妇说过的话,心中仍然堵塞着一团黯然的乌云。她下了秋千,垂眸也不说话,就那么怔怔的盯着青白相间的石砖,若有所思。

忽然,东方承昱道:“今日早朝,众臣劝我充实后宫。”

月如初心间一阵刺痛划过,纵使心中一万个不愿,却仍旧低喃道:“也是,如今的你身份不同,自然是应该纳妃的。这个情况,我也早该有心理准备了。”

漆沉的眸底倏地燃起两抹明明昭昭的火焰,强大的侵略意味自东方承昱的眸底涌出,紧紧盯着月如初。她不由怔了怔,还没说话,就被东方承昱拦腰抱起。

月如初勾住他的颈子,见他大步流星踏了出去,一路上只如风火般狂放霸气,令途经的宫婢太监们全都大惊着跪了一地。

月如初痴痴的望着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嗅着他惑人的龙涎香,恍惚中只见他抱着她冲入了崇德殿,然后便将她放在了龙床上。

那乌黑的龙床以上等沉香木所制,挂檐、床栏、飞檐上雕镂盘桓着一百零八条青龙,床幔周围的十二盏莲花灯此刻燃着四盏,灯油中添加的龙涎香被薰出淡淡烟雾,弥满满室,惹得月如初不禁战栗,回想起册封当晚与东方承昱缠绵于龙床的旖旎情景,不由的红了脸颊,呢喃:“承昱,你……想和我说什么?”

高大的身躯压在纤柔的娇躯上,线条契合,两颗心蠢蠢欲动。东方承昱啃咬着月如初的耳垂,摩挲她的红唇,低沉的笑道:“朕方才只不过和你说了那些大臣的劝谏,你便疑心了。爱妻,你就那么信不过朕吗?”

“不……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在他挑逗的亲吻中呻吟着回答。

“那是什么意思?”邪恶的大手剥开她的衣襟,滑了进去,享受她诱人的乳线所带来的快感。

“我……我……臣妾……”月如初蠕动着身子,呻吟着说不出话来。

忽然耳畔被吹进一阵灼热的风,她全身都燥热起来,却听得东方承昱在耳畔说:“但凡劝谏朕纳妃之人,都被朕召去御书房痛斥了一番。朕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谁敢再提此事,一律贬出盛京。朕便是要让他们知道,这件事,绝无商量的余地,朕只要月如初一个女人!”

月如初心中一热,眸中水光盈盈,她凑近东方承昱,主动献上一吻。

东方承昱趁机卷住了她的丁香小舌,口中一番纵情缠绵,吸吮着彼此的味道和气息,直到快要窒息了,他才意犹未尽的暧昧低语:“所以,爱妻,你也要毫不怀疑的相信,能乖乖躺在这龙床上承欢的,只有你一个女人。”

月如初顿时感动的无以言表,只觉得无论自己再如何做,也无法回报丈夫的深情纵宠。她想要明媚的笑出来,可滑落嘴角处的却是一滴热泪。

她不知还该怎么办,只得搂紧了东方承昱,献出所有的热情,明着暗着邀请他享用自己的全部。

自这日之后,满朝文武再没人提及纳妃之事,东方承昱也给了月如初特权,命她随时可以上堂听政,抒发己见。

朝臣们都是听闻过月如初传奇之事的,也知晓她在烟华城之战中的神勇表现。只是,虽然对她有些好感,可大梁建国数百年来还从未有过皇后参政的先例,因而众臣们多多少少有些意见,私下里也总议论皇上是不是对皇后宠爱得太过火了。

对此东方承昱从不担心,他相信他心仪的女人,有能力改变文武百官对她的看法。

月如初便日日坚持早起,与东方承昱同时上朝,却只对民生国本的问题抒发己见。各地的贫富差距、是否有灾情或是灾情隐患,她都一件件查得了如指掌,在勤政殿上亲自指派官员督办,因而分担了东方承昱不少工作。

月如初尤为重视对贫苦阶层的照顾。她动用资金,在各地兴建乐善堂、收养院、公益书塾。为了倡导各地商贾能够多投入慈善募捐,月如初以身作则,每日下午都巡视一遍盛京的所有慈善产业,并到善学堂去,陪着孩子们一起做功课。

却说那月如曦已经成了孩子们的班长,他总对孩子们自豪的说:“我姐姐是大梁有史以来最好的皇后,我们都要努力做功课,将来考中举人,入朝为官,为我姐夫和姐姐效力!”

这些贫苦人家的孩子们本性淳朴,志向远大,听了月如曦的话后便各个都勤奋好学,长进得极快。

一日三皇子锦安王跑来善学堂找月如曦玩,顺口出了几道题测试月如曦的学习成果,没想到月如曦不仅对答如流,还反过来出了一题考倒了锦安王。

锦安王仗着自己天资聪颖,素来不好好读书也不曾落得太下风,这次在月如曦一个小孩手里吃了亏,当然不满,于是用了个对联吹嘘自己的天赋——

“万卷编成群玉府,一生修到大罗天!”

月如曦当下嗤笑道:“像锦安王哥哥这样怠惰没恒心,怎么可能编出万卷,又怎么可能一生就修到大罗天呢?只怕修个三生依旧相去甚远!要我说啊,最重要的是——苟有恒,何必三更起五更眠;最无益,莫过一日曝十日寒!”

锦安王吃了个闭门羹,脸色不好看。偏偏钱总管和千桐在一旁跟着起哄笑话,再加之月如初唇角含着莫测的笑意,更使得锦安王想挖个洞藏起来。

钱总管道:“如曦与王爷一般天赋极高,但刻苦的程度却是王爷的百倍,所以年纪尚小,就有赶超王爷的趋势了。”

千桐亦道:“锦安王还是勤加学习吧,不然待落了下风,会后悔的。”

锦安王的脸白一阵绿一阵,顶了千桐一句:“你都认祖归宗了就别管我的闲事了嘛,赶紧和你未婚夫成婚去!”

千桐脸上一羞,不说话了。

却道关于千桐的身世,月如初也是最近才从钱总管口中得知。与她曾猜测的一样,千桐原是盛京中一户孙姓大家的女儿,只因家人得罪权贵,被陷害得满门抄斩,唯有千桐一人阴差阳错苟活了下去,四处流亡。而那孙家的主母与钱总管的母亲原是好友,当初孙家主母怀孕时,钱总管的母亲指腹为婚,定下了千桐与自家儿子的婚事,偏偏钱总管是个极其重承诺的,哪怕孙家被灭,他仍一直未娶。

对此,月如初不得不感叹因缘巧合,没想到钱总管守着一个承诺多年还真等来了自己的未婚妻。原来当初千桐提议来盛京,也是想找自己的未婚夫,却不是想嫁,而只是想说清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希望解除婚约。不料钱总管毫不在意千桐已非完璧之身,反倒因她的遭遇而对她更为怜惜。说起来,这也算是个美满的结局。

月亮升起,盛京华灯初上之际,月如初离开了善学堂,乘着辇车朝着她新资助的一个乐善堂而去。明天,她还要从宫里带些用不着的被褥去那乐善堂,让流浪人们能够睡得香甜……

经过月如初这数个月的努力,各种照顾贫下阶层的慈善场所遍布大梁各地,无数商贾将盈利的钱财捐赠出来,襄助乐善事业。更振奋人心的是,大梁的歌女们因着月如初的表率,也纷纷来到各处善堂、学堂,义务献唱。

一时之间,整个大梁呈现出空前的和乐融融,再也没有大规模的哭声、****。

而盛京的满朝文武,也对月如初完全改观。现在的他们绝口不提当日劝谏纳妃之事,反倒都觉得,陛下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无他人介入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过,大梁毕竟是几个月前才经历了战火,虽然东方承昱和月如初带领大家卯足了劲的修缮重建,却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让一切完好如初。就在重建形势基本已成规模之时,一条噩耗传入勤政殿。

——晋国忽然出动大军,北上攻打大梁,扬言要攻破盛京,掳走皇后。

东方承昱震怒,当堂决定率兵三十万,御驾亲征,点了杜必平为大帅,令韩英、韩勇坐镇大梁,共同迎战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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