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肃等人看见陈焉将徐荣带回来的时候,脸上露出了难以言喻的喜悦神色,毕竟徐荣这些兵力对陈焉等人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了。
而徐荣的粮食更是解决了陈焉等人现在的头等难题:吃。
众人商量已罢,因为害怕吕布随时追杀过来,只得趁夜拔寨,继续行军。
未来的道路一片迷茫,甚至连落脚之地都不知道该选在哪里。
众人一路奔走,直走得东方隐隐泛出鱼肚白。
夜风和清晨的露水将每一位将士的精神都折磨到了极点,每个人都想立刻躺下睡觉,可是危急时刻,睡下去也许就再也醒不了。
陈焉望着胡车儿,忽然脑子一动,问道:“胡车儿,你之前是张绣的部下,他还有没有其他根据地?”
胡车儿想了想,说道:“张绣将军的叔叔张济将军在宛城一代很有势力。”
陈焉忽然想了起来:“对啊,张绣后来不就是盘踞着宛城吗?此时张绣应该统领着李傕剩下的余兵,恐怕就是向宛城而去了。宛城在长安城的东南,我若是避开这个方向,应该就能躲过张绣的士兵了吧?”
想到这里,陈焉刚欲下令大军避开通往宛城的道路,忽然听见不远处的树林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陈焉耳朵如同狼一般敏锐,眼睛如同鹰一般犀利,当即便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树林中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这身影并不算高大,却有种难以言说的气势,似乎令人看了就心服口服。
此时天色依然阴沉,四处阴风四起,若是陈焉一个人看到树林中忽然冒出个人影的话,一定会吓死。但好在此时周围还有别人,也能帮陈焉壮壮胆子。
宋忠最为胆小,看见了树林中的身影之后,猛地一声暴喝道:“谁!谁在那!”
胡车儿则微微一愣,似乎已经认出了这个身影。
渐渐的树林中的树枝被拨开,一名高瘦的文士走了出来,这文士面色苍白,一双眸子却犀利而深邃,竟然就是贾诩!
陈焉见到了贾诩,不光是有些惊喜,甚至有一种踏实的感觉,毕竟自己一直受到贾诩的帮助,贾诩是自己人啊!在这个落荒而逃的夜晚,难道贾诩是来帮助陈焉的吗?
李肃见到贾诩,十分惊讶,大声问道:“怎么回事?贾诩,你为何要在这?”
贾诩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了十分诚恳的表情,只见他对着陈焉缓缓跪下,说道:“不才贾诩,代表张绣将军,恭迎陈焉将军的大驾!”
众人没想到贾诩竟然是来投降的,一时间都惊讶起来,甚至怀疑这只是贾诩的计谋。
陈焉也有些错愕,连忙下马扶起贾诩,说道:“使不得啊贾诩先生,我陈焉只是区区越骑校尉,怎能受得起您这一跪呢?”
贾诩连忙说道:“将军太过客气,您对大汉的功绩天子看在眼里,加官进爵只是时间问题,若不是吕布忘恩负义将将军赶出了长安,此时将军早已权倾朝野了。”
陈焉连连摇头,忽然问道:“先生刚才说张绣将军有意结纳我,不知道什么意思?”
贾诩回头看着胡车儿,说道:“其实胡车儿将军进城,为的并不是烧毁粮仓,而是去找您,将军。”
陈焉闻言大惊,望着胡车儿,说道:“什么?莫非他是故意投降于我的?”
贾诩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道:“将军切莫生气,且听我讲:李傕和张济将军素来有仇,因此他战阵上派遣张济将军和吕布对战,借吕布的手杀了张济,此事已经被我看穿了。”
陈焉微一错愕,说道:“那么说来,张济的侄子张绣对李傕的仇恨应该很深了?”
贾诩道:“不错,因此张绣将军早就想从李傕手下脱身,另投明主,且张绣将军素来忠于大汉朝,报效天子乃是他的毕生理想。此时长安城中除了吕布之外,就只有陈焉将军您有勇有谋,有胆有识,试问张绣将军不选择将军您,难道应该选择杀了他叔叔的吕布么?”
陈焉眉头紧锁,疑惑说道:“那么你们又怎么会知道吕布和我一定会翻脸呢?若是我们俩始终一条心,你们又该如何?”
贾诩笑道:“吕布为人忘恩负义,将军在守卫长安一役上表现出色,早就引起了吕布的妒忌,他对你下毒手只是早晚的事。更何况我们已经将胡车儿送到了将军您的身边,实不相瞒,就算吕布未和你翻脸,胡车儿也会逼得吕布和您翻脸的。”说到这里,贾诩忽然冷笑了一声,让陈焉觉得浑身不自在。毕竟自己竟然被贾诩算计的死死的,身边还被安插了胡车儿这么一个假投降的奸细,陈焉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贾诩见陈焉不爽,连忙解释道:“将军不要生气,胡车儿虽然是故意投降,但是对您的为人和能力也是十分钦佩,否则也不会主动要求要去投降的。更何况我和张绣将军对您佩服得五体投地,我对您的忠心,您不会不知道吧?”
陈焉想起贾诩对自己好几次暗中相助,这才稳住了情绪,勉强点了点头。
说到这里,贾诩忽然说道:“将军,别忘了,你们追击李傕的时候,轻而易举便将他杀了。”
贾诩话音未落,陈焉、李肃、徐荣都是惊呼了出来,难怪那天李傕竟然亲自断后,还只带了一小支部队,部队中还都是些歪瓜裂枣,原来这也是贾诩的阴谋!
贾诩笑道:“李傕害死了张济将军,如今却也赔上了性命,这也怪不得我了。而且李傕的人头,便是我和张绣将军表达忠心的投名状。”
陈焉听到这里,只觉得贾诩十分可怕,似乎一切都在他的算计当中,他悄悄上前,低声问贾诩道:“先生,你和张绣的兵力至少十倍于我,大可自立为王,为何要向我投降呢?”
贾诩悄悄笑道:“天师大人(贾诩之前误认为陈焉就是张角),我对您忠心耿耿,自然要将北地枪王这般级数的高手送到你的麾下啊。”
陈焉点了点头,继续小声问道:“那张绣就甘心被我统领?”
贾诩道:“张绣还年轻,武功确实不凡,见识就差了点,我对他说您是天子的宠臣,深受天子的器重,将来夺下长安之后便可以位极人臣的。而他张绣只是个无名无分的军官罢了,就算他自立为王,没有皇帝的支持,他也无法击败吕布,打下长安。更何况他匹夫之勇,怎懂得统领三军呢?”
陈焉听罢,终于放下了心,拍了拍贾诩的肩膀,只觉得自己离开长安之后,竟接二连三地得到意想不到的惊喜,实在是出乎意料。
贾诩静静站着,脸上分辨不出是喜是忧,果然这三国第一毒士,大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