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陈焉追上去的时候,面前的情景则是他万万想不到的。
王越手持长剑,浑身上下仍像个雕塑一般并未发出任何杀气,此时山雨欲来,风声凌厉,王越却在风中纹丝不动,甚至连他身上的袍子都并未因风吹而晃动,如此神功,简直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境界!
而王越对面,却站着一个陈焉再熟悉不过的人:这人锦绣长袍,金丝短甲,身形高大,威武不可一世,手中焚天戟正暗暗燃着三昧真火,不正是吕布吕奉先么?
“这俩人怎么打起来了?”陈焉暗暗纳闷,“刚才躲在此处悄悄说话的那两个人中肯定没有吕布啊,难道王越不知道么?”
果然王越猛地收剑回鞘,向吕布赔礼道:“王某行事冲动,冒犯了将军,还望将军海涵。”
陈焉心想:“吕布这家伙想来爱面子,这莫名其妙被王越砍了一剑,怎么能善罢甘休。”
没想到吕布的回答却出人意料,只见吕布微微一笑,颇有些谦谦君子的味道,回答道:“王先生客气了,保卫太师,那是咱们的职责,先生忠心耿耿,末将佩服还来不及,又怎敢抱怨呢?”
陈焉吓一大跳,心想:“这吕布,难道改行吃素了?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话。”
只听王越又说道:“方才似乎有两人在这附近窃窃私语,不知道将军是否见过?”
吕布摇头道:“我也是刚刚过来,并未看见有人。”
王越眉头一皱,忽然又说道:“而且我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可却又感觉不到这双眼睛的气息……实在是奇怪……”
陈焉听罢又是吓了一大跳,心想:“这厮好强大的感觉啊!我可要留点神了!”
吕布笑道:“以先生的能力如果都不能发现的话,恐怕这人并未存在吧?”
王越点了点头,又问道:“不过吕将军理应在晚上过来替太师守卫,为何还未到傍晚,您就已经来了呢?”
吕布连忙道:“因最近龙脉被损,国都混乱,如今又眼看就要下起雨来,我总有些不祥预感,因此早些过来。”
王越却并不放心,又问道:“那将军何故来这凤仪亭中呢?”
陈焉听了这话,忽然回过神来,四下张望,只见此处正是连绵不绝的假山尽头,四面围绕的皆是高大茂盛的树木,偶尔其间点缀着零零落落的牡丹,中间一方亭子隽永清秀,正是那鼎鼎大名的凤仪亭。
此时陈焉一个人藏身于假山之中,身前正好有浓密的树荫做遮挡。而王越和吕布则站在凤仪亭前曲折的小路上。想必王越是从假山之中的小径中冲出来的,因此一时间没能看清楚吕布,导致了误会的发生。
面对着王越的质疑,吕布刚欲回应,忽然假山中的小径上又传出了清脆的脚步声。
“嗒、嗒、嗒……”
这脚步声清脆而又富有节奏感,甚至有一种奇妙的魔力,让人心生敬仰。
“这到底是谁来了?”陈焉有些纳闷,但又不敢探出头去看,只好在心中琢磨。
王越和吕布听见了这脚步声之后,忽然都换上了一幅谦卑的面孔,两人齐刷刷的转向那假山中的小径,头颅低垂,齐声说道:“恭迎太师!”
话音未落,董卓那威武雄壮的身躯便出现在了这条小径的尽头。
董卓一身蟒袍,头戴七星珠宝高冠,脚上一双高靴不知是何材质而成,虬髯飞舞,面目如同青铜铸就,简直像极了陈焉经常玩的游戏中的宙斯!
陈焉这是第二次见到董卓了,但是仍是克制不住自己想要赞叹董卓的冲动。以往陈焉看《三国演义》时总觉得董卓是个肥猪形象,没想到真正的董卓竟是如此铮铮铁汉的军人外表!
董卓看着王越和吕布,慢悠悠说道:“王越,怎么我一出门你就没影了,有什么异常么?”
王越连忙低头答道:“回太师,并无什么异常。”
董卓点了点头,又望向了吕布,神态忽然变得有些严厉,语气也转冷了许多,问道:“奉先,怎么来的这么早?”
吕布连忙答道:“是关于龙脉一事。”
董卓果然被勾起了兴趣,美貌一扬,道:“哦?龙脉?有何进展?”
吕布答道:“据传说……这次龙脉被毁一事,似乎有丹鼎教的人参与……”
董卓却冷笑了一声,说道:“丹鼎教……丹鼎教,那不正是你的自家事吗,你岂能不知道?”
吕布连忙屈膝跪下道:“布已被丹鼎教逐出师门多年,怎会再与他们有所勾结,且家师已然仙逝,如今丹鼎教乃是左慈主持大局,我与他素来不和,望父亲大人明察!”
陈焉越听越心惊,心中悄悄思索:“果然之前华雄说吕布和南方的丹鼎教有什么渊源是真的,看来吕布果然是这个教派的人,但是此时吕布显然已经被逐出师门了。左慈也看起来并不是吕布的师父,莫非是吕布的师叔么?或是师兄?信息量太大了。”
董卓听了吕布的辩白,点了点头,说道:“那现在有什么端倪么?摧毁龙脉,何其浩瀚繁琐的工程,难道区区一个丹鼎教就能完成么?”
吕布点头道:“自然不可能,只是如今的丹鼎教和以往不同,已不只在南方发展。黄巾教失败之后,丹鼎教在左慈的带领下迅速向北扩张,此时已经吞并了不少北方的黄巾余党,势力壮大了不少。而且这次丹鼎教在摧毁龙脉一事上恐怕也只是做先头部队罢了。”
董卓眼中光华流转,问道:“你是说,这件事情幕后别有主谋?”
吕布点头道:“不错。”
董卓猛地一咬牙,怒喝道:“查!给我彻彻底底地查!”之后转身四顾,就像宣誓一般怒吼道:“谁要想动这天下,先问问我董卓同不同意!”
吕布连忙躬身答道:“布赴汤蹈火,定要将这幕后黑手为父亲大人揪出来!”
董卓似乎十分满意,点了点头,带着王越和吕布,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凤仪亭。
陈焉此时仍然躲在假山的缝隙之中,身上出了不少冷汗,显然是十分担心自己被发现。虽然这三个重量级人物此时已经走了,陈焉仍是不敢立刻献身。
乌云渐渐压了下来,阳光完全被遮挡住了,整个长安城此时如同陷入了深沉的黑夜。陈焉缩在假山之中,慢慢消化着刚才得到的消息,等待着董卓他们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