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楼的二十层的一间病房内,上官元疾裸着上身躺在那儿,胸口的黑色裂隙看上去愈来愈明显了,经过两天的治疗后,黑色的伤口还是由几寸的大小变成了拳头一样大,看上去似乎还在扩散。
期间,上官元疾没有醒来过,沉睡时安静的就像是死去了。
病房里,很多人都在这儿,莱茵、独孤霸、道安、上官飞狐、北冥伏,还有刚刚从南郡赶来的西门沧月。
“医生,他还要多久才能醒过来?”子炎一脸憔悴,他混身被绷带包裹着,看上去伤势也很不容乐观,但是好在他的伤基本都是外伤,所以他在这里一直陪着元疾。
联盟医疗部的主治大夫波波沙用笔在本子上划着,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上官少主的情况很不稳定,需要长期治疗观察,因为这种病例从来没有见过。”说着他走到子炎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子炎,你也需要休息,去领一个房间睡会去吧,让元疾休息休息。”
“是啊子炎,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留下就可以了。”上官飞狐站了起来,“大家也都回去吧,有我在这里就可以了。”
“不,上官叔叔,还是我留下吧,你也已经很累了。”西门沧月懂事的说。
上官飞狐犹豫了一会儿,摸了摸沧月的头,说道:“好吧,那就拜托你了。”
所有人都出去了,但子炎还坐在那儿,莱茵也一直站在那儿。
“子炎,大叔,你们也回去吧。”沧月说。
东方子炎一脸失落,“都怪我没有看好元疾,现在他成了个副样子我。”他咬着牙,右手抓着白床单,“如果我能更强大一些早些干掉敌人,又怎么会让元疾一个人护送百姓出城遇难。”
“别难过了。”沧月把子炎抱在了怀里,两个人都在哭泣。
就在这一刻,颜薇刚好走到了病房门口,从半敞的门缝里,她看到病房里的场景,身子怔住了,在犹豫了几秒钟后,刚刚赶过来的颜薇转身就走了,几颗泪珠洒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莱茵在房间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极光和五代玄皇洪均特洛伊在废墟般的皇城中走着,沿路尽是忙碌着赤洪重建工程的士兵们,皇城中受损最轻的摘星楼也在修葺着,其他地方则在大面积的重建着。
“老师,战争刚刚结束,天下百废待兴,帝国想要恢复往日的辉煌,恐怕还得由您来主持大局。”特洛伊换上了帝王服饰,披风上是显眼的“洪均。”二字。
“陛下,我眼见帝都被毁的不成样子,心痛如刀绞,但陛下常年未归,登基大典才是重中之重。”极光说。
“我也不是那些虚荣的人,登基大典耗时耗力,还是把资金留下来重建赤洪使用吧,我资历尚浅,一切都由老师来决断吧。”特洛伊说。
“不敢不敢,我老了,这些事情都应该由陛下亲自决断,我只能在背后帮您一把,还有您现在是九五之尊,万万不可在当面叫我老师了。”极光摆了摆手说。
特洛伊伏在极光的耳边小声说道:“老师,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自由惯了,我们单处的时候,就不用在意那些礼节了。”
极光也小声回应道:“你可不是当年的小毛孩子了,要拿出点玄皇的样子来,不然其他人会笑话我们不讲礼数的。”
特洛伊笑了笑,脸上露出了倍感光荣的样子,“我知道了,其实老师也不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吧我知道。话虽然这么说,但在老师面前我们也只是学生,老师我听说这二十多年来,没有您在,人族没有一天是光明的。”
“可惜啊直到现在,黑暗还是无法消除啊而且随时可能会再度袭来的,影噬只是对人族的一个提醒罢了。”极光意味深长的说着。
两个人一路走着,都带着苦闷的表情。
天渐渐黑了,东方子炎一个人趴在病房的床上,房间里就他一个人。大家都回去了,独孤霸离开了赤洪,说是要回北疆去,并且带着一封极光亲笔的信,证明他的弃暗投明;北冥伏受到了家族的召唤,已经回家族那边去了;上官飞狐虽然想留下来照顾他的儿子,但是家族还留下一堆烂摊子要管理,只能先回去了;至于参加过特洛伊计划的本部成员们,都忙着要将铁穹机关城转移到赤洪来,所以都回去准备了。
留下来的人已经不多了。
子炎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走进来的是龙。
东方子炎趴在床上,一直没有睡着,但是却假装在睡觉,龙进来之后,他就死死地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想跟别人说话。
“这是第二次了吧,”龙轻声说道,他知道子炎没有睡着,“第一次是在竹屋时的那次,那一次是因为你的父亲。”
子炎坐了起来,揉了揉发红的眼睛,“不是的,在我十岁之前,我每天都会这样,那时我任人欺辱,受了委屈就会像这样躲在角落偷着哭,不过哭过之后就会好很多。”
“你不能总做个爱逃避的人,”龙坐在了他的身旁,轻声说。
“老师我只是觉得,太对不起元疾这小子了,这小子,每次一遇到危险就奋不顾身的冲过来帮我,连自己的命都不那么在乎。”子炎说。
“五年前,我跟你说过,认得成长之路上,总要遇到这些磨难的,”龙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回熬过这段时间的。那个子炎,我要走了,明天我就会回南郡。”
“老师也要走了么?”子炎背对着龙说。
“恩。”龙淡淡的说:“颜薇刚刚看到你跟月儿在一块,自己偷偷走掉了,她见过我,说是要跟比特亚斯来的人回去了,回他的部族去。”
子炎听了,心一沉,“回比比特亚斯么?”
“这是她自己的决定,原本她是要来跟你道别的。”龙轻声说:“她做出了决定。”
“我只奥,总有一天她会离开的,毕竟这里不是她的家,也没有她的亲人。”子炎笑了出来,透出无奈与伤心,“她要走,我不会挽留,从前我救了她一命,但是她已经报答了很多次了,跟在我身边,她不会好过的。”
龙没有回答。
“我想,如果是元疾的话,也会同意我这么做的。”子炎着,眼圈逐渐红了,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裂开了,酸楚的东西流了出来,“我去上个厕所。”
子炎起身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他又停了下来,背对着龙问道:“老师。”
“恩?”
“你认为我是个失败的人么?”
“失败与否,只有你自己知道。”龙轻声回答。
“知道了。”子炎说完,便开门出去了。
出门后,子炎推开了厕所的门,刚一进去就坐到了地上,埋头失声痛哭了起来,双手在自己的长发中乱抓着。
子炎的思绪变得很混乱,他想起了自己六岁那年,在巷子里被一群孩子殴打,他们都骂他是恶魔是该死的诅咒之子,他打不过那么多人,那帮孩子打累了才离开,当时他被揍得鼻青脸肿,鼻子里不停的淌血,但是他当着那些孩子的面没有哭过一次,他独自承受了十年的痛苦,从来没有埋怨过谁。
可这一次,他真正觉得自己被孤立了,他觉得自己身边没有人了,她想,颜薇在比特亚斯也许会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结棍吧?大家似乎都有未来,但他却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什么地方。
“这么多年只是我一个人。”子炎在地板上蜷缩着,抱着脑袋。
其实他想挽回一切,包括父亲的死,元疾的受伤还有颜薇的离开,但是他没有,可能她真的太逞强了,逞强到连自己最关心的东西也要表现的不屑一顾。过了一会儿,他站了起来,来到了水龙头前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沮丧的眼睛,什么也没说。
门外,龙听到了一切,却没有敲门进去安慰她,在漆黑的走廊上如同一尊黑色的雕像。
“深陷荆棘薇花中,越是挣扎越是痛的永恒,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忍住痛,这是成长所必须经历的,作为老师,我不能留给你什么,就留下这几句话吧。”龙从袖间取出子炎的赤皇魅罔,轻轻的放在了门口,转身便离开了。
赤皇上有一道金色的流光一闪而过。
“子炎恭喜你,挣脱了荆棘的束缚。”
东方子炎在里面似乎听到了什么,但却没有发觉龙已经走了,他一捧水泼在了脸上,耳中满是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