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谁敬酒了?继续吧。”有人提议。
正好轮到沈安若,她端了几乎全满的红酒杯子,也没多说话,一口气灌了下去。
“你这酒敬得没头没脑,师出无名,喝了也白喝啊。”李副总还不打算放过她。
“喝酒首先要诚心,形式在其次。这不是您教我的吗?”沈安若回敬他,自己又添满了杯子,向程少臣举一举,“敬程总。我干了,您随意。”这是今天每个人的固定项目。
今晚没有人好意思灌程少臣酒,他喝得并不多。此刻大概大家等了一晚终于等到可以提神的戏码,都睁大了眼睛准备看戏。
“女士不要喝那么多酒,点到为止就可以了。”程少臣淡淡地说完,看了看自己杯子里的酒,一口喝了下去。
其实他早先就强调过,女士可以不必喝酒,不过华奥一向最主张酒桌之上男女要平等,所以他的好心没有完全得到回应,但崔经理与孙经理在他的关照下,也没有喝太多。沈安若见他先喝下,看了看自己的杯子,又用余光瞥见他正在看着她,倒不知道该如何喝了,全喝了固然不给他面子,喝一点也不好看。大家都在看她。
“喝一半吧,意思表达到就成。”张总替她作出选择。
其他人一脸失望,这好不容易等到的伪**戏码就这么偃旗息鼓。
再磨人的宴席也有散场的时候。沈安若站在庭院里,觉得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
受程少臣的拜托,饭店招了出租车将喝了酒的客人们送回家,开车过来的也坚持请代驾司机替他们将车开回家。他们把醉意朦胧的酒友们一一送走,张总也顺路带走了两个人,程少臣作为东道主,一直礼貌地陪着,没有先离开。后来只剩了沈安若与人事部的周经理。
程少臣在自己的车子开过来时很温和地说:“我往东走,有人跟我顺路吗?”
素来沉默寡言、一整晚都没怎么说话的周经理于是说了一句与他一向沉稳谨慎风格甚是不搭的话:“我跟沈助理都顺路,谢谢您。”并且主动地开了车门,坐到副驾位上。
司机还是小陈,见了沈安若十分高兴,看见还有外人,机灵地收回即将脱口而出的那一声称呼,只冲她笑笑。路程并不远,但小陈开得非常慢,没有人说话。沈安若此刻比来时及先前的饭局更烦闷,将车窗开到最低,把胳膊搭上去,用手支着脸。
“把手拿下来,这样危险。”程少臣说。
这种场面倒是似曾相识,什么时候的呢?沈安若觉得头又开始隐隐地痛,不过眼下她不该关注这个。十多分钟前大家互相告别时,那群平时你谦我让的家伙们,都抢着先行一步,结果把她跟向来忠厚的周经理甩在后面。而忠厚的周经理,她记起来了,他今天明明是开着车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