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没有准备好。”
“父母与孩子的缘分,有时也跟这世间男女的缘分一样,越强求越得不来,反而常在无意中开花结果。”医生以过来人的姿态劝她,“别想太多,没事的,现在年轻人就是太小心翼翼,其实喝过点酒什么的,都无大碍。虽然准备充分最好,但既然来了,就是与你们有缘,不妨顺其自然吧。”
“我是否可以不要这个孩子?”
“唉,我该说的都说了。如果你坚持,也随便你,回家跟你丈夫商量商量。”大约见多了她这样不在状态的准妈妈,医生也无奈,直摇头,“不过如果你打算留着它,就小心一点。你太瘦,体质和精神都不太好,这样容易自然流产。”
沈安若恍恍惚惚去停车场,觉得大脑白茫茫一片。已是快到冬天,阳光有点冷,但她还是觉得太强烈,刺得她晕眩。沈安若在车里坐了一会儿,觉得全身无力,连手都有点抖。她趴在方向盘上等着晕眩感过去,感到有人在敲车窗。原来是保安,见到她后松口气:“我还以为……女士,您不要紧吧?”他神色带着几分怜悯地离开,沈安若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流泪。医院这种地方,生离死别天天上演,眼泪比新鲜的空气更廉价,谁也见怪不怪。
她的泪水少,从记事起,哭的次数用两只手都数得过,看书看电影,再虐的情节也不哭。但如今,她只觉得生活如此可笑,好像真的有冥冥神迹,每天用手指随意操纵着,轻率地一指,那个角落便会上演恶俗的肥皂剧情节。这一次,恰好落到她身上。
她决定去做手术。她已经那么恐婴,而这个胎儿,来得太意外,药物,酒精,抑郁,狂躁,嫉妒,愤怒,恐惧……与它联系在一起的,没有一个美好的字眼,她不确定因为这些因素而到来的孩子能够健康与幸福,她也没有勇气去面对。让这个意外事件的意外后果,无声无息地消失掉好了。这样的后果她独自便能够承担,没有别人会知道,不会伤害到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