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活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就到方伟毕业时候。
方伟和程非一样读的是专科,由于沉迷于拍拖、玩游戏,方伟的专业课挂了三科。别人在找工作时,他忙着补考,否则就拿不到毕业证。等拿到毕业证时,毕业的时间也快到了。方伟匆匆忙忙地制作简历、赶赴招聘会,由于专业成绩不优异、学历不高、院校知名度一般,加上竞争激烈,已经毕业了,他仍然未找到工作,只好呆在一个师兄租的宿舍里,继续找工作。他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三年,早已经习惯这里的繁华和热闹,再也不愿意回家,尽管他父母在家乡通过关系帮他找到一份工作。
几经艰难,方伟终于在广州天河一家私人网络资讯公司找到一份工作,负责网络维护,有时要处理客户数据、设计网页等,工作量不算大,但薪水也少得可怜,2200大洋,不包吃不包住,至于国家规定的社保医保,这个只有三个人的公司,别指它会依足政策规定办事。能在这个城市有安身的地方,不用回去家乡,方伟已经谢天谢地了,他压根没仔细算过一笔帐,这2200元,刨去吃饭、住宿、交通、通讯外,他还剩多少呢?
大多数小型公司的当月工资都会压到下个月初发,方伟月底进去,第二月根本没工资,而此时他已经把父母给他找工作用的一千多块找花个精光。山穷水尽的时候,还雪上加霜:房东催交租、手机费用余额不足。
方伟焦头烂额,狼狈窘困。他第一次深深感受到,钱是如此的重要,赚钱是如此的艰难。没有钱,在这个城市,他连门都出不了!
程非知道他困境后,马上带着一千块过来找他。
方伟住天河棠下村。据称,这里小小的地方聚居了15万人左右。由于租金便宜,汇集了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有在天河、岗顶一带上班的白领一族、有在附近工作的打工仔、有学生情侣、有每晚在街上摆摊的小贩、有清洁工、有发廊妹、有生意人、有**、有拾荒者等等。
与那些高大气派、干净整洁的城区相比,这里显得脏乱拥挤,大量杂乱无章的握手楼随处可见。这儿有商铺、饭店、工厂、无牌诊所、美容院、仓库、出租屋、民居、宗祠,但没有规范的管理。暴雨来袭时,夹杂着垃圾的泛黒的雨水浸泡着街道和建筑;正常时,也会间或停停水或者电。
当程非第一次站在这里时,傻了。谁也没有想到,光鲜繁华的大都市居然也有这样杂乱阴暗的地方。她跟在方伟身后,小心翼翼地在横七竖八的阴暗潮湿的巷道穿行。地下黑色污水横流,大量垃圾堆在墙边,发出难闻的气味,有时会看见一只老鼠从面前窜过。
程非来不及尖叫,方伟就已经在一栋楼的铁门前停下。程非仰头往上望,只见电线纵横交错,上面还挂着几袋垃圾,渗出的液体一滴滴往下掉,几乎掉到她脸上,而天空,被密密麻麻连在一起的楼层分割得只有那么一点点,可以称为“一线天”。
方伟开门后,示意程非进去。说:“我在四楼。”
楼梯昏暗逼仄,两人得一前一后走上去。在方伟掏出钥匙开门时,程非打量一下周围环境。这层楼有六间房门,门上正中用黑笔写着房号,几乎每间房门前都摆放着鞋,从鞋子来看,有的房间住着单身男,有的住着单身女,有的则住着情侣。走廊光线很暗,大白天都要开着楼梯灯才能看清。
进去以后,方伟把灯打开,程非一眼就看到对面楼的灰白色楼墙,因为,房子的窗口几乎跟对面楼贴在一起。房子很小,一张木床把房间占了一大半。墙角堆满了矿泉水的空瓶子和方便面废弃包装袋,一个空八宝粥罐装了大半瓶烟头。有一个洗手间和厨房,但是很窄,转个身都困难。这样的房子,只需250元/月,足够便宜。
把房子看了一圈后,程非心里很难受,但她没有表露出来,说:“租金很便宜,要是在市区,这么大的地方没七八百块租不到。”她掏出一千元,放在方伟的手里,说:“记得哦,收利息的。等你赚到一百万了,要连本带利还给我。”
方伟给她的话逗笑了,说:“好啊,等我赚到一百万,我送你一枚钻石戒指。”
程非作出双眼放光的样子:“钻石戒指,我喜欢。”她抚摩手指,说:“戴着这么贵重的戒指,怎么洗碗筷呢?”
方伟一把抱住她,说:“放心,有我呢。”
程非给他弄得痒痒的,咯咯地笑起来。
斜对面窗口突然有女人不耐烦地说:“对面的,做这事情能不能小声点?别扰人清梦!”
两人吓了一跳,继而相视而笑,程非将头埋在方伟胸口,说:“我们都没做那事,被人误会,好丢人呀。”
方伟说:“怕什么,就让他们以为我们动作大,就让他们妒忌去吧。”
两人嘻嘻一笑,相拥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