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租界,三益成粮店。
妙广坐在院子里的凉椅上,仰头望着天空,“不知道大哥能不能成功。”
“一定会成功的。”妙华和他并排坐着,中间稍微留了一点空隙。
只是妙成确实坐立不安,眉头紧皱,在院子中间来回走动,一会看看外面,一会低着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二哥,你就别走来走去了,本来天气就热,我看见你老晃来晃去的就更热了。”妙广手拿一把大蒲扇,呼哧呼哧的扇着风,旁边的妙华催着,“用点力啊,今天看你也吃的不少,咋就没力气呢。”
“要不,三哥你来?”妙广停下手中摇着的大蒲扇,递给妙华。
“算了,还是你来吧,我太累了。”妙华扭过头,根本不接妙广手中的扇子。
听到妙广的话后,妙成不在院中继续走动,他穿好上衣,想要出去看看。
“二哥,你干啥?”一看妙成想要出去,妙广站了起来。
“我想去石友三那里看看大哥的情况。”
“现在去,不是把大哥暴露了吗,等一会吧!我相信大哥。”
但是妙成的心却在扑通扑通的乱跳,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在围绕着自己。
石友三五姨太的住所里,灯火亮如白昼,一张四四方方的八仙桌摆在正中间,右边有一堵屏风遮挡,上面绘着雪夜秦良玉千里勤王,没有风花雪月,一股肃杀之气从上面传来。
石友三坐在桌子的正上方,偏座的是五姨太婷婷,浓妆艳抹,脸上擦的全部都是粉。两边分别站着一个日本宪兵,身上背着枪,双手贴紧裤子的中分线上。
妙兴端着热气腾腾的火锅低着头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端着食材的老褚。
“站住。”站在两边的日本宪兵说着生硬的汉语,指着端着锅的妙兴和老褚。
妙兴端着锅,头抬了起来,很是镇定的站在那。倒是身后的老褚有些紧张,脸上的汗直流,眼神也有些躲躲闪闪不敢看向大马金刀坐着的石友三。
“这个人,有些眼生。”石友三看着端着锅的妙兴,充满了警惕,手已经暗暗伸向了自己腰间放着的短枪上。
“他是我的徒弟,今日第一次来上菜,所以看着眼生了。”老褚哈着腰,低眉顺眼的说着,脸上的汗流的更多了,端着食材的手都有些轻微的颤抖着。
石友三拔出了枪,站了起来,低着头看着老褚,大喝一声,“说,他到底是谁?”
老褚吓得手中端着的筐直接掉在了地上,话音里都带着一丝哭腔,“老爷,他真的是我徒弟呀。”
石友三一看这个样子,心里顿时明白这里面有鬼,他直接对着老褚腿部开了一枪,打的老褚是哇哇大叫。
一直打起十二分精神防备着的妙兴看到石友三站起来拔枪的那一刻,就知道事情可能暴露了,所以在石友三只关注老褚的时候,妙兴端着火锅直接扔了过去,在五姨太的尖叫声和椅子撞击声中弯着腰想要扑到桌子下面找那把藏好的枪。但是他左面站着的日本士兵更快,一个枪托直接砸在了他的后腰处,另外一个士兵直接开枪打中了他伸出去的手,一个血洞炸开,骨头碴子飞起。
在日本宪兵枪声想起的那一刻,石友三住所里的十多个佣人都是手持长枪跑了上来,只见地面上有一摊血迹,一个人性的生物在热气布满的地上扭动着。
“大帅,你没事吧?”一个佣人扶起了靠在墙角的石友三和脸上满是油腻的五姨太。
“快把他抓起来。”石友三指着躺在地上蜷曲着身体的妙兴和吓得屎尿尽出的老褚。
外面守在门口的史大川和先鸿霞一听枪声响起,就知道事情败露了。先鸿霞对着不知所措的史大川说,“你先去三益成粮店通知老板刘兆南,到时他会安排你走的。”
“那你呢?”史大川紧张的看着先鸿霞。
“我,没事,不要担心,我看看能不能救出妙兴,你快走吧,枪声响起,估计就是事情败露了。”先鸿霞镇定自若的走了进去。
史大川看着走进去的先鸿霞,趁着夜色没人看见,咬咬牙跑开了。
“刘老板呢?”史大川满身是汗的跑到了三益成粮店门口,使劲的拍着门。
“怎么啦?大呼小叫的。”刘兆南搭着上衣走了出来。
“石友三没有死。”史大川拉着刘兆南走了进去,咽了一口唾沫,说话不着篇章的。
“你仔细说一下到底是怎么啦?”刘兆南拉着史大川走到后院,喊醒了王文。
“什么,事情败露了,那妙兴他们回来了没有。”王文神情焦急,汗如雨下,脑子里面想的是,“完了完了,我的大功没了。”
“没有,枪声的想的那一刻,鸿霞闯了进去,只有我先跑了过来通知你们。”
“什么,大哥没有回来。”声若狮子吼,势如吞天狼的妙广跑了出来,一把拽着王文的衣服,“你是怎么办事的,不行,我要去找我大哥。”说完他就要跑出去。
妙华一把抱住了妙广,“你别冲动,大哥一定会没事的。”
王文一拍脑门,才想起来要把这件事告诉区长陈恭澍,“我们需要连夜走,不然等石友三反应过来,肯定会查到这的。”
妙成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王文,又看看两个弟弟,光着膀子的上半身肌肉隆起,青筋如龙攀爬在身上。
“今晚赶紧走。”妙成没有问半点妙兴的事,只是催促王文赶紧走。
已经快没有主见的王文心里想着也是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听到妙成的话后似乎找到了一个主心骨,“对对,今晚就走,老刘,赶紧去安排车,安排好后我们就离开。”
妙兴被石友三的佣人架了起来,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地上汤水里面掉落的还有几颗牙齿。石友三手里拿着军用皮带,对着妙兴脸上抽着,有些尖着嗓子扯叫道,“说谁让你们来的?同谋是谁?”边说着抬起一脚踹在了垂着头的妙兴身上,“妈的,竟敢装晕?”
石友三一枪打在了妙兴的右耳上,他整个右耳被冲击波撕扯下来。妙兴晃晃脑袋,眼睛已经快要肿成一块,透过那一道小缝隙看到前面站着的人嘴唇在上下开合,可是一点也听不见那个人在说什么。
头上还挂着菜叶的石友三的五姨太抱着身体蜷缩在墙角,也没有人管她,她也不敢哭,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看样子像是被刚才的情况给吓傻了。
“走啊?你怎么还不上车。”坐进车里面的王文看着还不上车的妙成。
“你们先走。”妙成看着妙广和妙华,又转过头看看石友三房子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