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掌放在水晶球上。
水晶球微微发亮，而后其表面显示出了一个亮点。
“凌云，15岁，炼骨境一重”
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喊道。
虽然这结果是早已预料到的，凌云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出了测试位。
“凌姗，15岁，炼骨境7重！”
这话一报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站在测试位上的窈窕少女。
“这凌姗可真是厉害，才15岁就晋入炼骨境7重。”
“嗯嗯，而且这丫头出落得可是越来越水灵了，那细腰，那长腿，那脸蛋，啧啧~”
“对啊对啊，我们这里比她漂亮的也就只有那昭君姑娘了”
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族中那些思春期的少男的眉间更是跳荡着一丝火热。
凌云的目光也随着众人飘向自己那位妩媚动人的青梅竹马，只是那目光里并没有少年的春意，只有万千的感慨。
曾几何时，自己也曾达到过那样的境界，甚至是要比那更高的境界。
可那只是曾几何时。
“凌辰，17岁，炼骨境9重！“
下面的人们愈发地嘈杂了，不过这次换成了少女们。
“哎，要是将来夫君能像辰哥哥那样就好了”
“别花痴了，人家辰哥哥看得上的只有昭君姑娘”
凌辰还是一如既往地帅气，剑眉星目，一袭白衣。
最重要的，他是凌族年轻一代的第一人。
如此优秀的美男子，俘获族中少女们的芳心自然也就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这其中，也包括凌姗。
“辰哥哥，恭喜你啊，比上次测试的炼骨境8重又进阶了一重”
凌姗眼波流转，故意挺了挺已颇有些轮廓的胸脯。
“小姗，这速度并不算快，和当年凌云弟弟的修炼速度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凌辰潇洒地摆了摆手，用余光扫了扫不远处的凌云，只是那眼神中，仿佛带着一些莫名的东西。
凌姗狭长的美眸此时也注视着凌云，就在几年之前她还屁颠屁颠地跟在后者身后，每日云哥哥，云哥哥地娇唤着。
可现在就在与凌云目光相触的瞬间，凌姗却连忙瞥过头，尴尬地眨巴着美眸。
“哎，如今连看都是不肯多看我一眼了吗？”
凌云叹了口气，无奈地苦笑一声，感叹自己如今的境遇。
不远处的议事阁之中，族长凌战望着凌云落寞的背影，抚着花白长须叹道：
“可惜啊，可惜，凌家难得出了这么一个百年一遇的天才，竟没想到`````哎！”
“恩，这伢子确实天赋异柄，当年10岁不到就突破到了蕴灵境，这种速度只能用变态来形容了```”
那点头附和的魁梧中年男子，便是凌族二长老凌钟。
“可谁又想得到，就在蕴灵成功后的一夜之间，这可怜的娃儿的元气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真是造化弄人”
说话的是一个有些年纪，却风韵犹存的美妇，她是凌族的二长老凌晴雪。
凌晴雪纤手托着香腮，继续沉声道:“虽然这娃子以前的天赋比他老爹凌天还要强上不少，不过现在看来他终究还是无法达到凌天那样的高度。”
说到“凌天”这两个字，凌晴雪黛眉低垂，美眸之中有一种道不明的落寞之色。
“哟，这不是我们凌家的大天才凌云表弟吗”
凌云一听到这句充满戏谑的话，就知道迎面走来的人肯定是那个纨绔子弟凌啸。
这凌啸在同辈中的修炼天赋只能算是中等，不过因为他是凌辰的小跟班，所以在同辈之中非常嚣张跋扈。而且，他最喜欢欺负的，就是如今最为弱小的凌云。
虽然现在凌云是个弱者，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理会凌啸这种人，他就看都不看对方一眼直接扬着头向前走去。
凌啸笑眯眯地走过来，在与凌云擦肩而过时，却突然运起体内凝液体境四重的元气，肩膀猛地向凌云一撞。
凌云根本毫无防备，立马被撞得横飞了出去，一个狗吃屎的姿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见到这光景，凌啸立马指着身形狼狈的凌云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大家快看啊，这就是我们的大天才凌云```哈哈```”
虽然凌云如今已经彻底沦为废材，但是由于他之前的天赋实在过于恐怖，族中的小辈们还是不敢在明面上对他不敬。
但这次，大家却真的是被凌云这副模样给逗乐了。
连那些平常很淑女的族中少女们，也忍不住“噗嗤”地笑出声来。
凌云看到，这些在偷笑的女孩中，也有当年那个整天粘着他的凌姗。
凌姗的笑仿佛扎中了他心中的某样东西，那是某样少年们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那东西，叫做自尊。
凌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环视了一圈那些正在嘲笑他的人。
那眼神看起来并不是有多愤怒，而是很阴冷，凛然的阴冷。
笑声立即停止了，在这样的目光之下，没有人能够再笑得出来。
一片寂静之中，只有凌啸在冷笑着嘟囔：“哼，明天那邢家的妖女就要过来了，看你小子能装到什么时候`````”
柔和的月光从木雕窗的缝隙中漏了进来，将窗台前少年的身影拉得很长。
凌云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把弄着手中的玉牌。
这玉牌晶莹剔透，在月光下绽放着柔和的晕环。
据说这种玉矿并不产自凌云所生活的大梁国境内，而是当年圣后娘娘大寿之时，西方的大晋国的使节送来的贺礼，因此尤为珍贵。
但实际上最为珍贵的并不是这玉本身，而是篆刻其上的文字，这字模乃是取自圣后娘娘的亲笔书法。
“天下第一”
凌云再次轻声地念了出来，念完之后，干净的脸上，展开了微微笑靥。
凌云很少笑，以前很少，现在他体内元气尽散之后就更少了。
可他看到这个玉牌很开心。
虽然这上面圣后娘娘的赐字并不是给他的，但他还是很开心，比赐给自己更开心。
因为这玉牌是圣后赐给他父亲的，那个令他最最讨厌却又最最崇拜的父亲。
而且这块玉牌到底承载着什么，凌云再清楚不过了。
它记录着一个传奇的诞生，这个传奇，就是他的父亲。
多少年来，逆，天，刑三大宗族，几乎是如同诸侯一般割据了大梁国。
而他们的族人，也一直都是大梁国最顶尖的强者。
大梁皇室每隔3年都会举办一次武道会，名为天下第一武道会。
武道会经过郡县的层层筛选，最终的决赛阶段，在凤起山铜雀台进行。
每次武道会过后，皇室会发布一个选手最终排名的榜单，名为铜雀榜。
这铜雀榜一共36人，据说是为了纪念英年早逝的太宗皇帝而定。
铜雀榜之中，皆为少年英杰。
入榜之后，荣华富贵，光宗耀祖，指日可待。
皇室举办这次大会的目的是为了挖掘更多的民间天才，成为国之栋梁。
但事实上，自圣后娘娘登基的那一年，也就是第一届天下第一武道会举办的那年起的30年来，每一届铜雀榜的前10名都被三大家族牢牢占据，那些民间的天才，永远只能争夺10名开外的名次。
这是因为三大家族掌握着无与伦比的资源。
这些资源的存在足以抹杀掉任何天赋的优势。
修行就是这样，纵然你聪颖绝伦，又有鸿鹄之志，也比不上一卷玄门功法的作用来得大。
而这并不是圣后娘娘想要看到的，她不想看到三大家族如此强势，强势到天凉宫都无法控制的地步。
她一直在等那么一个人的出现，这一等，就是30年。
第十届武道会，铜雀榜的榜首不是来自汶水逆家，不是来自离山天家，也不是凤起邢家。
那是个来自一个南方小镇的少年，一个脸上总是挂着灿烂笑容的少年。
少年的名字，叫做凌天。
凌天是一匹黑马，而且一黑到底，直接黑到了武道会的决赛。
决赛之中，他打败了当年那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邢族贵公子，邢无涯。
邢无涯倒下的那一刻，一个传奇就这样诞生了。
这结果让圣后很高兴。
她命人在那大晋国送来的扶桑玉髓上篆刻上自己的亲笔书法——天下第一，然后将这玉牌赠给凌天。
然后，凌天成了皇室护卫队——天道众的将领。
再然后，凌天有了一个儿子，名叫凌云。
如果他没有失踪在阳关之外的话，没有在将襁褓中的凌云托付给族长凌战之后就失踪了的话，那么一切都将是圆满的。
然而15年过去了，凌云也15岁了。
这十五年来，陪伴他的，只有那块冰凉的玉牌，和那些虚幻而温柔的梦。
这玉牌，是他精神唯一的寄托，特别是在其体内的元气莫名其妙地消失以后。
凌云神游之时，突然，厢房的檀木门被推开，凌辰带着标志性的笑容走了进来。
“凌云弟弟，族长叫你去议事阁”
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