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本来就燥热难耐再加上季森疑似寻衅滋事被带走一点消息也没有,于心颜上课一点都听不进去。同样心思缥缈的陈昔年也琢磨来琢磨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坐在教室里大脑放空。
教务处主任办公室也是安安静静,刘主任从事教育工作多年就是没见过这么两个奇怪的学生,刚刚还在校门口一个抓着另一个的领子感觉随时都能扬起一拳冲脸打过去,可是进了办公室却又默契的都不说话。说实在的,要是能问出个原有自己也能好好进行批评教育一番,然后就放了回去。可这默不吭声又确实没有打起来,这情节说轻不轻说重不重,而且其中一个还是今天才转过来的新生,还真是让人不好处理。
没错,跟季森站在一起的正是孙晗。当时,孙晗刚进校门就一眼看到了和于心颜一起在人群中穿梭奔跑的陈昔年,他在错愕中停下了脚步。碰巧后面的季森以为他们三个会撞到一起,就挺身而出挡在了孙晗前面。本来就是这样一出简单的事情,可是当季森回头看见孙晗时,立马就黑了脸。
“昨天晚上我在医院走廊里看到你了,说,你把她怎么了?”季森撒了车把,一只手紧紧抓住孙晗的领子,虽然他个子比孙晗差半头,气场却强大的不容小觑。
昨天接到母亲电话说有病人病危,自己不能回去,孙晗就准备了保温饭盒去送爱心晚餐。可谁知,刚到楼梯口,就看见一个挺拔俊朗的同龄男生咬牙切齿脸色涨红地从母亲办公室走了出来,而当他进到里面却发现母亲伏在桌上啜泣。
这年头的医患关系真是太紧张,何况前些天一个小护士因为给病人输液时针头跑了就差点挨打。如今看到自己的母亲这样,直觉告诉季森一定是刚才的男生干的,立马就要冲出去追人。还好被母亲抓住,可当他正想问个究竟,护士站又打来电话,廖医生拿纸巾擦了擦脸,大概整理了下,就又匆匆回到岗位。
一晚上季森都在想到底怎么回事,结果第二天下午就让他逮到了这个始作俑者,真是苍天有眼。
“我只想问问廖医生我姥爷的情况。”孙晗垂下头去,并不看他,可季森觉得他似乎叹了口气。
“那我妈为在哭?”季森紧握的拳头有些松动,却仍追问到底。然而旁边的同学发现异常,扭头跑向别处。
“因为姥爷是廖医生的老师”孙晗回答,可在季森耳朵里却听不出一丝情绪。季森松开了手,冷冷甩了句“你说的最好是真的。”扶起倒在地上的单车准备离开。“两个人都给我站住!”季森回头,教导主任正闻讯赶来。“你的事情我不会说。”季森瞥了一眼孙晗,而孙晗嘴角微微向上似乎在说谢了兄弟。
于是,两个人就真的在教导主任办公室里沉默地站了一节课。
虽然母亲见多了病床上的生离死别,却不常为了这些伤心至此。季森看了看孙晗又回想着他昨天的样子和刚刚回答自己问题时的表情,也许真的是家里有什么变故了,何况能在母亲科里的,大多都已是回天乏术,心里又不觉同情起来。
孙晗本来就无心上课,见到陈昔年时只是呆住,差点被打也无所谓,现在被带到这里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人就是这样,一旦承受了极大的痛苦,那其他的悲喜都变得不痛不痒。至少这里还算安静,正好让他能够好好静一静。
姥爷病情恶化,他是早就知道的,所以他才强烈要求母亲让他转学过来,为的就是能在离姥爷最近的地方,多陪陪这个把自己从小带大的老人。虽然知道时间已经不多,却不曾想过竟然只有这么点。孙晗对生死的感悟永远追不上姥爷所剩日子锐减的速度,一度以为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也一度崩溃。
孙晗也想过休学,可姥爷的坚决反对让他无法坚持。而且母亲离婚后,家里的条件已经不能再支持原来那所贵族学校的费用。回到儿时的故居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教导主任知道孙晗的家庭变故所以不忍责罚,而季森本不是常常被自己招待的问题学生,眼下又有其他事情要去处理,谆谆教诲了几句学生手册上的条例,让他们写完检讨再教室。布置完任务教导主任就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季森和孙晗两个。
“那你姥爷现在还好么?”季森这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是个蠢货,简直就是白问,可又没有别的话题。
“不太好,已经晚期了。”孙晗冷冷地说,也不抬头看他。
“你刚才说我妈是你姥爷的学生?”季森放大胆子继续问。
“是初中的班主任,姥爷还记得廖医生,说是那些年少有的机灵学生。”趁着孙晗语气不再那么生硬,季森又问了他许多,孙晗也答了许多。他知道孙晗从前学校有多高大上,也知道父母离异后的尴尬处境,还知道孙晗从前并不叫孙晗,而是沈晗..
季森觉得孙晗若是没有经历这些应该是个和他一样的男生,他们都爱运动、也爱电竞,只是这些阴霾让原本阳光的男生变得有些忧郁。忽然,季森觉得也许自己可以帮他重新振作,谁让上天让他转校之后第一个和自己产生交集,使命感油然而生。
晚上放学后季森照旧在校门口推着那辆折叠自行车等着于心颜,孙晗在和班主任谈话之后也准备回家。
“还不回去么?”孙晗跟季森打招呼。
“哦,我还等个人!”季森满脸又荡漾起幸福,可是孙晗又看不懂。
“我先走了,回见!”孙晗挥手作别,今天讲了太多,自己好像也放松了不少,反正他是廖医生的儿子,迟早也都会知道。
“季森你今天中午到底怎么回事啊?”于心颜突然出现,大嗓门引得已经走开的孙晗不自觉回头一看。
而随后而至的陈昔年恰好看到了孙晗。不,也许她并没有看清,只是感觉是他就匆匆追了上去,可是到处都是一样的校服,差不多的单车,毫无特色的书包,也许刚迈出追寻的脚步就把追寻的对象搞丢了。陈昔年摇了摇头,妄想症又犯了吧,怎么可能在这里遇见呢?自己一定是眼花了。
“怎么你也不对劲了昔年?”
“没事儿,我好像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