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哲学创始人认为:认识社会历史,“归根到底,就是要发现那些作为支配规律在人类社会的历史上为自己开辟道路的一般运动规律”〔26〕为此他们在自由观中把对自由的认识的出发点放在了现实的人的社会实践活动,并把为实现人的自由而进行的社会改造作为引导社会认识目的及其发展目标,还将此贯彻于自由认识的全过程中。他们强调在自然、人和社会的整体系统结构中,注重相互间的交互关系和作用,并在其中找到了社会发展,包括人的自由实现的最根本的决定性因素——社会的物质生产和物质关系。他们坚持认为必须“始终站在现实历史的基础上,不是从观念出发来解释实践,而是从物质实践出发来解释观念的东西”〔27〕。这样马克思、恩格斯在现实的人的社会实践的基础上,全方位地勾画出了社会系统结构,找到了人的自由的基本发展线索。此外,马克思、恩格斯还认为:唯物主义历史观不能只满足于对社会历史一般规律的认识,还应把握其各种具体形态,尤其是通过对资本主义社会形态的把握,对其现实矛盾的深刻分析,揭示出人类社会发展的未来走向,构建起未来共产主义社会的理想模式。他们希望通过这些分析和构想,把握社会历史的发展方向,促进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实现。
(二)完整的人的历史构成
在马克思主义哲学视野中,完整的人是指作为类存在或作为人类总体的人。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特别以历史唯物主义研究方式,对“完整的人”的理论进行了系统阐释。首先,“完整的人”意味着人全面占有自身的现实关系和观念。在人所生活的社会中,人不仅生活于最全面、最丰富的关系中,而且这些关系不再以异化的形式出现,限制人的精神和现实活动,而是完全为每个人所占有,并构成个人的无限丰富性。只有在这样的关系中,人才能进行最全面、最自由的选择,产生并满足人最广泛、最真实的需要。马克思把这样一种社会称之为“自由人联合体”。其次,“完整的人”意味着人的关系、需要和创造力在性质上的根本改变。在“自由人联合体”中,“完整的人”作为全面发展的人不仅是全面关系的占有者,而且还是全面需要和创造力的统一体,他与私有制下的人的关系、需要和创造力不仅仅是一种数量的变化,更是一种性质上的根本变化。这种性质上的根本变化表现为理想社会中的人的任何关系和需要都具有真善美相统一的性质,进行着自由的自觉的创造活动。最后,“完整的人”意味着人的个性的充分发展。一般而言,人的个性只能是历史的产物,不同的历史时期必然会形成不同的个性。从理想意义而言,人的个性应是个体存在的总体性和丰富性。在以人的异化为主要特征的社会中,人的个性主要是以否定的方式来加以确定的,即在把个体的社会关系当作某种外在的异己的东西的前提下,把个体与他人和社会区分开来。但是在理想的共产主义社会中,当人与自然、社会实现了全面和谐的关系时,人的个性才能得到充分的发挥,人也才能获得最大的完整性。
(三)统一性与多样性的自由发展道路
马克思早年通过考察人类社会历史发展过程,依据当时资本主义生产和发展的实际状况,揭示出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强调不同国家和民族历史发展的共同性,描绘出人类社会发展的基本走向和未来前景,为无产阶级认识世界和人类历史,坚定社会主义必胜的信念奠定了理论基础。关于“世界历史”的统一性,马克思认为只有共产主义才是其真正实现,并指出共产主义不能作为“某种地域性的东西而存在”,它只有作为“世界历史性的存在才有可能实现”,同样“无产阶级只有在世界历史意义上才能存在”。不仅如此,“每一个单个人的解放的程度是与历史转变为世界历史的程度一致的。”〔28〕所以马克思主义自由观中包涵着关于人类自由发展道路统一性的一面。但是19世纪70年代以后,由于世界历史自身的重大变化,马克思又重新界定了其“世界历史”的范围和定义,明确指出其“世界历史”的理论只是关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发展道路的理论,特别是英、法、德的历史发展、现实的资本主义状况和未来向共产主义过渡的理论。与“世界历史”理论相对应的则是“东方社会”理论。这一理论是以占世界人口绝大多数和地域更为广阔的东方世界为社会背景(以俄国、中国和印度为代表)的关于东方社会的历史发展、现实社会状况和未来如何走向共产主义的学说,其中有关俄国有可能跨越“卡夫丁峡谷”的论断影响最大。“东方社会”理论的提出,改变了“世界历史”理论中关于世界历史发展的单一模式,表明在人类追求自由的过程中,既有共同的发展目标,又有多条发展道路可供选择,是统一性与多样性的有机结合。马克思关于“世界历史”理论和“东方社会”理论的现实意义在于任何一个国家在确立起发展道路时,必须要把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基本矛盾同本国的客观现实结合起来,这样才能有效地走向人的解放与自由。
三、人道主义的研究方式
马克思曾经把自己的哲学称作“人道主义”、“实践的人道主义”〔29〕,以此来表达马克思主义哲学对人的特别关注,对人类解放与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强烈愿望与追求。
(一)从抽象的人到现实的人
关于人的问题是青年黑格尔运动中的重要问题之一,但其认识却各有差异。如黑格尔用绝对精神来代替人,鲍威尔把人看作抽象的自我意识,费尔巴哈将人置于自然之上。马克思在脱离青年黑格尔派,转到唯物主义立场上之后,开始接受的是费尔巴哈的观点,把工人、资本家等现实存在的人视为抽象的人,而把理想的人看作是现实的人(《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持这种观点)。但是马克思与费尔巴哈不同,费尔巴哈仅仅把人看作只有意识的生物实体,仅仅用两性关系来理解人与人的关系。马克思在深入考察了社会经济领域和历史领域之后,把劳动视为人的本质力量的体现,把劳动的产物当作人的对象化了的本质。此外,马克思还认为人的自然制约性具体地表现为人的社会制约性,人是能动的社会存在物。这些观点都使马克思对人的认识在内容上更加具体和现实,只不过在形式上暂时还带有费尔巴哈抽象人道主义的影子。为了完全摆脱费尔巴哈的抽象人道主义的羁绊,马克思、恩格斯在《神圣家族》中开始把人当作在历史中活动的人去研究,“对抽象的人的崇拜”〔30〕用现实的人及其历史发展的科学来代替。有了现实的人的理论基础,也就有了现实的人的自由人性。针对资产阶级的抽象的人性,马克思主义创始人认为所谓自由的人性不过是承认利己的市民个人以及构成这些个人的生活内容。由此可见,人性是现实的,人的自由也是现实的。
(二)人道主义的自由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