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嫣的眼泪顺着眼角流淌下来,回想这些日子,虽然凤铭总是朝她吼叫,可她却知道他心地很好,更是多次在公子长矜面前帮助过她,这份恩情都未来得及还,却因自己闯祸又使得他为此受到牵连,棍棒重重落下,皮开肉绽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凤铭此时的脸上一阵血红,他咬紧牙关死死忍着不发出声音,额头上的冷汗不断顺着脸颊流淌,而他身上此时早已是血肉模糊、皮开肉绽。
五十大板终于结束,司徒嫣挣开凤宸的束缚跑上前去,看着面前还未昏厥却已经疼得渐渐麻木的男人,司徒嫣强自忍着泪水梗咽道“凤铭大哥,你疼不疼?我这就扶你去上药!”
凤铭咧了咧嘴,疼得直吸冷气,朝司徒嫣哭的红肿的小脸看去,怒斥一句“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不就是挨了几板子吗?做错了……呃……做错了事本就该挨打,你不用管我!”
凤宸上前将司徒嫣拉扯起来“好了,洗把脸回去吧,少爷还需要人伺候着,我待会儿会帮凤铭上药!”
司徒嫣摸了一把眼泪“你等着,我去把剩下的半瓶雪莲膏拿来!”
还未等凤宸出声阻止,司徒嫣已经朝内室跑去。
当她进了屋子,见公子长矜仍旧躺在软塌之上,此时正闭目养神,司徒嫣恨恨的朝他看了一眼,今日她本还觉得他并非是大奸大恶之人,可此刻她却觉得世间再无像他这般冷血无情之人,凤铭对他忠心耿耿,他竟然为了让自己明白今日犯下的错误,就将身边最得力的侍卫拉出去杖责,这等心狠手辣之辈只会让她更恨他!
随即不再看他一眼,转身进了自己的雅阁将那瓶雪莲膏药找了出来,便又疾步跑了出去。
在司徒嫣离开之后,本来熟睡的公子长矜方才缓缓睁开眼,虽然刚才他闭着双眼,却也能感觉到她投射来的眼神带着怨恨!
司徒嫣跑回院子里,将玉雪莲递给了凤宸“我用这个很管用,想必也能治好凤铭大哥的伤,赶紧拿回去给他上药吧!”
凤宸低头朝司徒嫣手里的药瓶扫了一眼“少爷可知晓你将此药拿出来?”
提到公子长矜,司徒嫣又是一阵暗恨“少爷他已经睡下了,拿个药哪里还需要经过少爷的允许,别废话了,你赶紧拿去!”
“秦玥让你拿去你就拿着吧。”红鸾在旁劝慰一句,既然少爷将药给了秦玥,自然是不会有要回去的道理,既是秦玥的,她要送给凤铭,少爷想必也不会多做计较!
凤宸点了点头,和凤影二人立刻搀扶着凤铭朝他们居住的院子而去。
待一行人走了之后,司徒嫣盯着院内沾满鲜血的长条板凳一阵失神,随即深深吸了一口气。
心里暗暗道:再忍耐两天,过了明日她就可以彻底逃离这里了,从此之后,她希望和公子长矜这个恶魔再无任何交际的机会!
红鸾叹息一声,宽慰司徒嫣道:“今后别在和少爷拧着了,如今说起来,少爷不过是气你对他撒了谎,我记得你来的第一日就曾提醒过你,在少爷面前要绝对的忠诚,秦玥,少爷对你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
她见过太多人死在少爷的忌讳下,而秦玥却略次犯错,少爷更是多次谦让,这种情景她在红叶林八年内还是头一次见到,如今府内私下里早已传的沸沸扬扬,说少爷喜好男风,如今在看秦玥和少爷之间说不明道不白的关系,在加上少爷这十八年里从未进过女色,她也着实有些信了。
司徒嫣面上勉强的笑了笑,如今她觉得自己就好比公子长矜圈养的一只烈猫。因为和平****养的其它猫的性子都有所不同,所以他才产生了好奇。
公子长矜曾就直言说过,他是因为对她产生了好奇心,才想要留着她继续观察下去,就好比主人养的猫,若哪一日,等他玩腻了这只猫,也许这只猫的下场会比其它猫要凄惨几倍甚至几十倍,原因不过是曾经这只猫极其不听话抓伤过他,这个主人早已经将仇恨记在了心里,堆积的久了,等萌发时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她相信,若她真只是一名普通的小厮,以她这种性子,等公子长矜真正摸透她了,自然也不会给她一个好下场,她的结局也许会比那些被抬出荣王府的家奴悲惨的多!
回到了屋子里,公子长矜已经坐起身靠在身后的大靠枕之上,见她进来,他并未言语,只是淡淡朝她看来。
司徒嫣被他直视的浑身不自在,实在忍不住了终于抬头迎上他的视线“少爷可是有什么要吩咐小的?”
公子长矜沉默片刻,方才淡淡道:“你此时很恨我?”
司徒嫣脸上稍显惊讶,她未曾想到他盯着自己看了半晌,从他口中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会是这句。
“少爷何出此言?小的只是一介奴才,哪里敢恨您呢!”
公子长矜轻笑一声“是不敢而不是不想,别人若说出这番话爷会相信,可从你秦玥口中说出来,爷是半句都不会相信的!”
司徒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既然表面上不能表现的恨你,难道在心里想一想你还要管吗?
见公子长矜一直盯着她看,司徒嫣所幸心一横走上前几步“少爷,小的外祖父从小教导小的,自己的事情若有力承担就一定要扛在肩上,若无力承担即便是死也不可劳累他人,就好比今日之事,明明是小的自己乱跑,可您却打了寻找小人的凤铭,小的知道您这是为了让小的更好的记住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可旁人毕竟是无辜的,小的只是希望少爷今后能够就事论事、赏罚分明。”
“赏罚分明?”公子长矜勾唇嗤笑“在红叶林所有人都是赏罚分明,今日爷打凤铭,第一是要你记住今日所犯的错误,第二自然是罚凤铭办事不力,不过如今回想起来,爷还从未动过你一根手指头,的确是有些赏罚不明了!你是想要爷怎么惩罚你,嗯?”
司徒嫣忍不住心里咯噔一下,本是想要义正言辞的好生和他讨论讨论,如今倒好,他话锋一转倒是显得自己是走了后门一般。
见司徒嫣神色不断变换,公子长矜轻笑一声“爷是要罚你欺骗爷还是要罚你胆大包天的顶撞爷?秦玥,若爷真的计较起来,你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他一把将床侧的包裹扔给了她。
“不错,果然是爷的好奴才,一件衣物换了八千两白银,果真是有些经商头脑!”
司徒嫣伸手接过他扔来的包裹,打开看了一眼,脸上立刻闪过心虚之色,心里暗叫不好,这厮怎么知道她去当铺之事?
心里一惊,难道他早就知道自己的下落?在脑海里回忆一遍,究竟是什么时候他看到她的?在拱桥上?还是在她跟随五殿下而去时?或着更早?
公子长矜朝她看去,冷声道:“爷刚才问你,你究竟见到了什么人,你立刻矢口否认,这衣物你怎么解释?爷寻人在京城满大街的找你,你却在桥边兴致高昂的看起了射箭,还满口谎话的对爷说你也满京城的在找我们,秦玥,你的话爷今后还如何能信?”
司徒嫣心里最后抱着的一根救命稻草也沉入湖底,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司徒嫣顾不得多想立刻询问道:“那今日朝小的射来的两支箭是少爷您射的?”
她是知道他箭术了得,如今对应下来,还有谁能和她如此苦大仇深的?定然是他公子长矜无疑!
公子长矜不语,可眼神里已经透露了答案,司徒嫣心里大骂,她和他究竟有多大的仇怨?这厮竟然拿箭射她?既然不想让她活了,何不一箭射死她了事,作何还另射一支箭拦下?他是逗她好玩吗?
公子长矜冷然一笑:“爷要你深深烙印在心里,死亡来临时是什么滋味,秦玥,爷不想再提醒你,可今日爷要给你一个忠告,你已经距离爷的底线不远了!”
听到他这句话,犹如一桶冰凉的冷水泼在了她身上,从脚底到头顶都是刺骨的凉意,面前这个不过才十八岁的少年,他让她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未知的恐慌。
回想那一晚,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雅阁,心里只记得他所说的那番忠告,脑海里盘旋不去的是他冷酷的双眼。
是的,当那只箭朝她射来时,她已经尝到了那种距离死亡擦肩而过的滋味,她已经死过一次,这一世重生她带着太多的责任和仇恨,所以她绝对不能死在他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