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是何人?”
“门外只停着一辆马车,有两名侍卫看样子不像是一般人家的下人。”
司徒嫣心口猛地一颤,朝半掩的院门扫了一眼,难道是他回来了?
“多谢净月师姐,麻烦你前去告诉门外之人,就说静心今日不便见客!”
“既然我都来了,何不出来见上一面?你是知晓,我所做的决定从无放弃的时候!”
门外那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司徒嫣盯着院门沉默许久,一旁的净月低头看向她,小声道:“那人自你上山不久就来了,如今都等了两个多时辰,想必也是你极其熟悉之人,既然人家都跑到山上来探望你,静心何不出门去看一看呢,毕竟如今你是带发修行,并没有破了寺庙什么规矩,师父知晓了也不会责怪你的!”
司徒嫣掩饰内心的慌乱,轻笑点头“好,你先回去吧,我出去看看!”
“嗯,我去正殿诵经,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去寻我!”
“好!”
司徒嫣走出寺院就见凤铭、凤宸二人站在马车两侧,马车身后的积雪已被深深碾压出两道车痕!
车帘被一只葱翠玉手轻轻挑开,一张清尘绝世的容颜随之出现,司徒嫣抬头看向他,两年多未曾见面,他依旧是这般沉着淡漠,出尘的容貌似如初见时仍旧那般另人惊艳,却似又多了一份成熟稳重!
他下了马车,一身月牙长袍与地上的白雪呼应,白鹿皮靴轻轻踩压积雪,留下属于他的足迹。
而此时,他也正在细细的打量着她,一身藏青色棉布长袍将原本玲珑有致的身体遮挡的严严实实,秀丽的乌黑秀发也被同色帽子遮挡,只留下一张清秀灵动的面容依旧如故!
“你回来了!”
二人都沉默许久,司徒嫣终是最先开口!
凤宸从车内拿出一件白貂披风默默披在公子长矜身后,随即朝凤铭打了一个眼色!
“少爷,属下去下面看一看您的清竹雅舍可建好了么!”
公子长矜抬起右手轻轻动了动手指算是应准,二人朝司徒嫣点头致意后一同离去!
“清竹雅舍?可是不远处河边那座?”司徒嫣皱眉,这几****每天早上去河边打水时都能见到河边空地上搭建了一座竹屋,屋子早已搭建完毕,她曾还在心里想过不知这竹屋的主人来这里做什么!
公子长矜伸手解下身上披风走到她跟前自然的披在她身后“嗯,北漠与巴蜀签订了休战协议,如今我回京也无事,便决定隐居这山野里,过一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你……。”司徒嫣愕然“这深山野林怎比得上你的红叶林,冰天雪地的你又何必前来这里受罪!”
“这尼姑庵就比得过东平王府么?你不是也在这里一住就是几个月!”
说起此事公子长矜心里仍带着一丝怒意,当他回京的路上得知她竟打算出家为尼时,他着实被她这决定吓得不轻,连夜加急赶回京城,后得知惠善师太并未收她,这才一直忍着没有冲上这凌霄山将她带走!
从前他二人经常话不投机,这些年他也曾仔细回想过去的一切,也许就是因为他一直太过霸道,有些事表达的不够清楚且从不去考虑她内心深处的感受,这才给她留下许多不美好的回忆!
想通了这些,如今就算他一刻都不想她继续留在此处,却也不能霸道的将她强制带走,思来想去,他也只好做出这种舍命陪君子的决定,她若不下山,他就守在她身旁陪着她便是!
司徒嫣摇头“我是女子,这里是尼姑庵,我来这里自然是想要跟随惠善师太学习佛法,你来这都是女子的地方总不会也是看破红尘想要出家吧?即便是出家,你也该去白马寺,而非凌霄山!”
“谁会像你一样如此死脑筋?这世间风景秀丽,山峦巍峨,我怎可能放弃一切美好跑去山上遁入空门?”
“那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公子长矜低头与她直视“自然是来寻你!”
“我是不会离开的!”她坚定回绝,如今她好不容易能将心沉淀下来,且惠善大师答应她可以在这里待上一年,这几个月她也已适应了这里的简单宁静!不想在又任何变数与奔波!
公子长矜优雅的挥了挥洁净如雪的长衫,儒雅轻笑“我知你不会随我下山,所以我才提前让人在这山间搭建了一座竹屋,今后我便与你比邻而居了!”
司徒嫣皱眉“这里是尼姑庵,你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留在这里合适吗?”
“我并未住在尼姑庵里,有什么不合适的!”他抬手挥去她肩膀上掉落的雪花“若你不想我留在这里,那就跟我一起下山,自然,我绝不会逼你,也希望你不要逼我!”
司徒嫣一阵头疼,几年不见她怎么觉得公子长矜比从前还要狡诈难测,如今这番话看似并未逼迫她什么,却让她处在了进退两难之地,她自是不想跟他下山,可若她不下山,以他的性格,必定是做足了长住的打算!
“你若是为我留在这里,那我提早告诉你,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我是绝对不会跟你离开的!”她将披风解下递给了他“坐禅的时间该到了,衣服还你!”
公子长矜沉默片刻,琉璃般的眼眸内闪过淡淡哀伤“你拿着吧,山上风大!”
话落,他转身朝山下走去“我不逼你,可我也不会违背我自己的意愿!”
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司徒嫣五味杂陈,脸上带着淡淡的忧愁“你何必如此固执?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公子长矜顿住脚步却并未回头“你不是同样的固执吗?值不值得是由我说了算,你还做不得主!”
他离去后,司徒嫣低头看向手里的披风,走到马车前将披风放进车内方才回了宅院!
自这日起司徒嫣并未在见到过公子长矜,这一个月内,为了躲避与他碰面,她从未出过寺庙,惠善师太似是听说了什么,见她不在抢着前去打水,也不曾过问她什么。
日子一天天的在平静中度过,司徒嫣将所有心思都放在参悟佛经上,也渐渐淡忘清竹雅舍内那个人!
可每当深夜自己一人时,却总是能听到不远处那优美动听的笛曲!也勾起了她心里沉压许久的情绪!
深夜。
一抹鬼祟身影瞧瞧潜入宅院,一阵摸索后终于借着院内积雪的光亮寻到了一处房屋前,她回头查看确定四下无人,便将早已备下的火折子点燃扔到了屋子旁边堆砌的木柴里,噼里啪啦的声响伴随着越燃越旺的火势,鬼祟身影站在暗处盯着那大火燃烧,大仇得报后的喜悦布满脸庞“司徒嫣,你自动送上门来找死,我又岂能放弃这次机会?”
当年被这小贱人关在沁竹园内,若不是那次京城暴乱,只怕她早晚要死在这丫头手中,可即便跑出了王府,她却身无分文四处流浪,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才上了凌霄山带发修行,她的亲生女儿就是被司徒嫣这个小贱人陷害的,这些年她积累的仇怨越发深沉,本还因为寻不到司徒嫣的下落郁郁寡欢,却没想到老天爷都站在她这一边,让司徒嫣自动上门送死。
看着蔓延开来的大火,冯心婷昂头大笑“雅儿,娘亲终于替你报仇了,我要让司徒嫣那个贱人去下阴曹地府陪你。”
“不好了,静心师妹的房间着火了,快来救火啊!”
“快打水来救火啊!”
净月率先察觉到外面的动静,仓促起身到门外一看,着实惊吓的脸色苍白!
听到净月的招呼,寺院内的僧尼都快速出了房门,见火势已经彻底蔓延,她们立刻拿起院子里的木桶跑出寺庙!
司徒嫣在一阵呛鼻的烟雾中醒来,当看到屋外燃起大火,门框也早已燃烧的劈啪作响,她立刻下床朝门口跑去,可当她刚走出不远,房梁上的一根木柱在大火的燃烧下变得脆不可击,轰然一声倒塌了下来,司徒嫣见此快速朝后退来,方才躲闪开这致命一击,可这根燃烧的木柱却牢牢的挡住了她的去路!
“咳咳……咳咳咳……。”一阵刺鼻的烟味让她感觉一阵窒息,周围已被大火包围,环顾四周已是退无可退!”
意识渐渐变得涣散,她踉跄的跌坐在地上,周围火热的温度严密的包围住她,司徒嫣感觉整个人像是被烈火烘烤一般难受,呛鼻的气味吸入肺部,迷蒙的眨了眨眼睛,在最后即将失去意识时,她轻声喊出一个人的名字“公子……长矜!”
而就在她昏倒那一刻,房门被外力应声踹开,一抹白色身影如鬼魅一般闪身而入,在层层烈火中找寻那抹熟悉的身影“嫣儿?咳咳……嫣儿。”
公子长矜焦急的四下寻找,当他在床边地上发现晕倒的司徒嫣时,立刻跨过燃烧的木梁将她抱起,顾不得自身情况,他紧紧抱着司徒嫣在房屋倒塌的前一瞬间快速跑出了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