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随司徒嫣之后,捻起一粒黑子向第一线推进,司徒嫣则捻起白子随意摆放,让周围这一众看客是又摇头又好笑。
“这不就是闹着玩的吗?哪有这种下棋的手法!”
“我看这少年待会儿可有的罪受了,看他这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富家子弟,这十万两黄金,就算是要了他的小命只怕他都赔不起!”
“小命才值几个铜板?他这欠下的债只怕几十辈子都还不完!”
下面议论纷纷,上面对峙的二人却都只关心棋盘上的变化!
见司徒嫣根本是瞎走,慕容枫彻底放宽了心,打算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了她,省的拖延时间!
于是,他捻起黑子极其自负的将黑子推进三线,见此司徒嫣知道时机到了,她立刻捻起白子顶住黑子,随即断开他的后路,慕容枫见此猛地惊醒,却已经无路可退,心里悔恨不已,这少年哪里是不会下棋?他这是在做心理战术,刚开始表现出对围棋极其陌生的模样,将一众人都哄的团团转,而他竟然丝毫不曾怀疑这小子的用意!
“我已上天元,你棋子未满,这位公子,你输了!”
慕容枫闭上眼尽量使自己的心绪平静一些“你太狡猾了!”
司徒嫣含笑将手里的白子丢入棋钵之内,淡淡道:“兵不厌诈,棋局如战局,混乱敌人双眼,以退为进、出其不意这么简单的兵法之道难道公子不懂?”
这是摆明了在挑衅,慕容枫即便平日伪装在好,如今却成了被天下人取笑之人,他哪里还有什么风雅气度!
只听哗啦一声,棋盘之上黑白之地纷纷散落一地,一旁的郑思雅吓得惊叫一声随之站起!
而司徒嫣却依旧坐在原位,面带笑容的看向慕容枫!
“公子可是要走了?”
慕容枫冷声道:“那血石本公子给你了!”
话落,他抬脚就打算离去,司徒嫣立刻开口“十万两黄金公子打算什么时候给我?我倒是不介意跟随您的小厮跑去钱庄现取了银票!”
十万两黄金,折合白银一百多万两,这一盘棋只怕是西凉有史以来最贵的一盘,只怕今后还要名垂千古!
一想到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在看这小子眉开眼笑的模样,慕容枫双拳紧握,恨不得立刻上前将这小子碎尸万段不可,又怎会给他银子?
“大胆狂徒,你当众侮辱良家妇女,本公子为了维护郑小姐的名声才甘愿陪你下这一盘棋,你不但不知悔改,如今还要开出如此荒唐的条件,你觉得本公子就是如此软弱可欺是吗?”
司徒嫣太了解慕容枫的性格,佛口蛇心、出尔反尔,他又怎么会甘愿拿出这十万两黄金?
一想到昨日那一批要她性命的无生门杀手,她心口的怒意便也在难掩饰“堂堂景王殿下不是传言最具君子之风吗?难道您今个儿是要改了景王府的门风不成?”
“你……”慕容枫惊愕,他今日出来是特意乔装打扮过的,本打算此次赢了之后在让人放出风去,泄露自己的身份,如今输了自然没必要在说出他是谁,这小子怎么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呵呵,景王殿下美名远播,不才曾经见过殿下真容,您今个儿也只是换了一身相对低调的衣服而已!”
言外之意就是,还在这里故作神秘,我早就知道你是谁了!
司徒嫣此话一出,在看慕容枫的神色,众人立刻明白这少年所言非虚!
能在大街上见到当朝皇子,一众百信人心惶惶,急忙一同跪了下去“草民见过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司徒嫣朝木台下扫了一眼,随即抬起下巴指了指“看看咱们汴梁城的子民如何崇拜您啊,想必您也不会为了区区十万两黄金而毁了自个儿的名声吧?”
“区区十万两黄金?哼!你还真敢开口,本王虽不在乎这十万两黄金,却也不会给了你这等下流之辈!来人,将这个欺辱良家妇女,惊扰城中百姓的恶贼给本王抓回景王府,本王要亲自会审他不可!”
“是!”一旁站立的几名魁梧侍卫立刻上前就想抓住司徒嫣,后者早已做好准备,将旁边的椅子拎起狠狠的砸向这几名侍卫,随即冲着人群大喊道:“来人那,景王翻脸无情概不认账,便要杀人灭口了啊!天理昭昭,王法何在啊?”
“来人哪!……。”
司徒嫣飞身跳下木台,侍卫们随即紧跟着跳了下来,司徒嫣四处乱跑,口里还不断重复着刚才的话!
跪在地上的百姓瞬间也觉得这少年可怜,传言景王礼贤下士,为人儒雅谦逊,怎今日得见竟是这般出尔反尔之辈?
见下面百姓略带鄙夷的眼神,慕容枫也着实怒由心生,却见司徒嫣像只猴子一般四处乱踹,几个侍卫怎么都拦不住她。
显然这事情已经彻底传扬开来,这小子非死不可!
“这里可真是热闹的紧呢!”一道温润的声音及时传来,让周围的一干人等都瞬间安静下来!
只见不远处一行人正缓步走来,其中一台轻纱遮掩的软轿被人抬起,微风吹拂,里面的人似隐似现,可众人却都看不到他的真容!
“原来是长矜公子!”
“景王殿下!”
慕容枫怒目朝司徒嫣看去,此时一身白衣的司徒嫣早已满脸灰尘,身上更是在地上滚的脏乱不堪!
见白纱软轿就停在身旁,她顾不得和这厮的恩怨,立刻跑到软轿前跪下“少爷,您可要替小人做主啊,小人按着您的意思来街上给您买桂花糕,见此处有比试棋艺,便觉得这天下棋者第一自然是少爷您,便不服气的跑去和人比试,还好您平日教导小人下棋,这才侥幸赢了这位公子,下棋之前我们商量好了输者要拿出十万两金子的,可小人万万没想到这位公子竟然是景王殿下,他不但不认账,还说小人调戏了良家妇女,小人可真是冤枉啊!”
她这番言论外人听上去倒没什么,可公子长矜一听便知,她这是想要将他拉下水,若即便说不认识她,依慕容枫多疑的性子也断然是不会相信的!
白纱轿子内沉默良久,司徒嫣的膝盖都跪得麻木了,台上的慕容枫则怀疑的盯着轿子“这人当真是长矜兄的小厮?”
“此人正是在下的门庭书童,今个儿长矜的确是让他出门来买桂花糕的,却不想这厮竟然闯下如此大祸!横竖就是一个奴才,王爷若气不过将他抓了去便是!”
听到软轿里那淡然无波的声音,司徒嫣暗自咬牙切齿,这家伙是摆明了想要助慕容枫一臂之力将她往火坑里推啊!
她也真是蠢,公子长矜和她之间的仇怨,巴不得见她被人五马分尸千刀万剐,又怎会出面帮她?
慕容枫沉思片刻,冰冷的双眼朝司徒嫣看来“这么说长矜公子并不知情,那本王就将这小书童带走了!”
“王爷请便!”
司徒嫣急中生智,急忙跪着扑到软轿前,一旁的凤铭、凤宸、凤影、凤墨以及从前见过秦玥的所有侍卫早已在秦玥出现时就瞪大了眼睛,这小子还真是胆子勾大,少爷一直找不到他,如今他见了少爷不但不闪不躲,还就这么不要命的扑过来!
“秦玥,你这死小子还敢出现!”
司徒嫣缩了缩脖子,却紧抓着车撵不放,坐在软轿里的公子长矜低头盯着她早已脏乱的脸,却沉默不语,任凭她这么抓着!
他倒是要看看这丫头还能想出什么好办法脱身自救!
司徒嫣见公子长矜并未飞出一掌将她拍飞,随即立刻伸出右手在大腿上拧了一把,疼得咧嘴哭了起来。
“少爷,您就可怜可怜小人吧,小人自四岁入王府,八岁便从了少爷,成了您的软床侍寝,如今小人都伺候您七年了,昨个儿晚上您在床上还说小人伺候的极好,您真的就舍得让小人去送死吗?”
众人又是一次震愕,连原本怒不可失的慕容枫都忍不住扯嘴想笑,这小子确定和他家主子没有仇恨吗?怎么感觉他这是在向公子长矜身上泼脏水?
呵呵,他就说这死小子长得太过阴柔气,原来是给人做清官的!
公子长矜清润的瞬子微微挑起,眯起眼睛盯着面前极力演戏的女子!为了救自个儿的小命,她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见软轿里仍旧毫无动静,司徒嫣哭的是更加卖力了“小人在第一次把自个儿给了少爷后就曾发誓,此生小人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尸,您若不要小人了,小人就一头撞死在您面前,只求来世能继续伺候您,呜呜……。”
一旁的百姓们也跟着哭了起来,不知是谁先开了口“长矜少爷啊,您这位书童可真是忠心耿耿,您切莫就这么让她去送死啊,我们都能作证,刚才的确是景王殿下答应了输者要出十万两黄金的,咱们老百姓的不想得罪权贵,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机灵忠心的仆人就含冤而死啊!”
“是啊,我们都可以作证的!”
“我也是!”
“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