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从侧厅内走出一名妇人,率先朝司徒嫣扫了一眼,见来人穿戴均是上等,身旁还跟着两名体面的丫鬟,妇人双眼闪过精光,甩着手里的绣帕扭腰走上前来“这位小姐,您可是来选首饰的吧?哎吆,一瞧您这派头就知是贵人降临寒舍,呵呵,您可算是来对地方了,这京城万通街上,咱们肖家的银质首饰无论从做工质地都是最好的呢!”
司徒嫣收回打量屋内的视线,对上走向自己的妇人,此妇人约莫三旬左右,模样还算俊俏,一身花布衣裙将玲珑有致的身材勾勒的恰到好处,长相还算出挑,就是那一双上扬的丹凤眼却透露出精明算计!
“肖氏银匠?如此说来你们可是祖传的铺子了?”
妇人一听立刻笑道:“小姐好眼力,咱们肖氏银匠可是几代老祖宗传下来的。”
“你可是这间铺子的老板娘?”
见司徒嫣不住询问这些无关紧要的话,妇人眨了眨眼,重新仔细将司徒嫣审视了一番,话锋立刻一转,全没了刚才的客套“我说这位小姐,你看样子不像是来买首饰的吧?”
司徒嫣轻笑一声,朝铺子内的柜台前走去,将上面摆放的首饰一一过了眼,这才转身道:“若你是老板娘,咱们就开门见山的说,若你不是,就请将掌柜的请出来吧!”
她话落走到一旁的一张红木椅子上坐下,素儿、云香两个丫头一左一右站立在旁。
妇人见此秀眉紧皱,脸上立刻闪现不悦之色:“我就是这里的老板娘,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司徒嫣朝素儿看了一眼,素儿立刻心领神会,从袖内拿出一张契据“我家小姐正是这间铺子的东家!”
妇人一听脸上瞬间流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他们在这间铺子里已经待了两代人,听公公说东家从未来过,他们只要每年将该给的红利送到同和当铺里便可,所以几十年里,他们一直都不知道这间铺子的东家究竟是谁,见东家如此不上心,这银匠铺子能走到今天这地步,都是他们肖家一手撑起,日子久了自然就想将这间铺子据为己有,如今却不想这么一个小姑娘突然冒出来自称是东家小姐,她要如何信服?
即便是真的他们也不能将两代人经营的铺子给了她!
想到此,妇人轻笑一声道:“这位姑娘是说笑的吧?我们这间铺子可是祖辈留下的旧产,我可从未听闻这间铺子有什么东家的!”
司徒嫣嘴角微微翘起,在来时她也曾做好了准备,母亲给她留下的嫁妆里有五间铺子,外祖父和母亲都不是善于经商之人,也许这么多年都从未对这些商铺上过心,日子长了,这些雇佣的掌管小厮们自然就有了私心,如今见这妇人的神色,自然是存了这个心思,她倒也并没感觉意外!
“既然老板娘不相信,何不自己看一看这契据?”
妇人冷哼“这有什么好看的,有些人故意捏造出一张假的契据,企图来此蒙骗我们,我若上当了岂不是成了傻子!”
云香见这妇人神色嚣张,言语讥讽,怒意顺然升起“放肆!我家小姐手中有这间店铺的房契以及和这里掌柜的签字文书,如今你连看都不看就说我们是骗子,摆明了就是想要将这间铺子占为己有。”
妇人讥讽的朝司徒嫣看去“怎么?以为带着两个小丫头来这里闹事我就怕了你们?来人!”
她朝铺子后门高喊一声,片刻,后门的布帘子被挑了开来,四名身强体壮的汉子走了上前。
“夫人有何吩咐?”
妇人朝司徒嫣冷笑一声“将这三个打算砸咱们场子的人轰出去!”
“是!”四名壮汉作势就走向司徒嫣主仆三人,素儿和云香立刻上前挡在了司徒嫣跟前“大胆,我家主子也是你们这等人可以欺负的?你们可知我家主子是何等身份?”
“本夫人管你家主子是什么身份,如今敢挡老娘的财路,照打不误!阿强,给我打出去!”
“是!”为首的大汉立刻上前,猛地推搡开素儿、云香两个弱不经风的小丫头。
“谁敢动我家小姐我给他拼命!”素儿摔倒在地,回头大喊一声。
壮汉挽起衣袖冷笑道:“小丫头,识相的带着你家小姐快滚,不然大爷我的拳头可不长眼!”
“你……岂有此理。”
“素儿……。”司徒嫣一把将素儿拉起来,随即抬头迎向妇人道:“这铺子究竟是谁的契约上说的一清二楚,难道你认为将牌匾直接改成肖氏银铺就能改变这个事实?”
话落,门外一行官差走了进来,他们腰间配着大刀,一行十数人个个身材高大,见几名壮汉预欺负几名弱质女流,立刻上前将其拦下。
为首的官差朝屋内一行人扫了一眼“刚才是谁命下人前去京兆尹报案的?”
妇人一见京兆尹的人脸上立刻露出慌乱,司徒嫣撇了她一眼走上为首的官差道:“是小女迁了家奴去的!”
“哦?所为何事?”
司徒嫣从素儿手中拿过契约道:“回官爷的话,这间银匠铺子乃是小女家母给小女留下的产业,如今这里的管事见小女只是弱质女流,便起了贪占之心,如今小女手中一份是铺子的地契,一份是肖家人签订的卖身契,还请官爷过目!”
在她看到银匠铺子的名字时,她就已经料想到这间铺子的管事定然起了贪心,所以,在她进入店铺之前就立刻让李师傅前去京兆尹投案,如今来的正是时候。
为首的官差接过司徒嫣手中契约,低头看了一眼,当看到上面所写的司徒府,心里瞬间一震,抬眼朝司徒嫣巡视一番,见她衣着上呈,出身定然不凡,在加上京城内姓司徒的只有东平王府,不用多言,这位女子定然是出自王府的小姐,而今既然不透露身份定然是不想将此事公开。
皇上对官员从商之事历来反对已久,可国家给官员每月发放的份利连养活家人都困难,更别说世家大族里还要养活数百个下人的。
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朝廷的政策实施后,京城一些产业链条就搬到了暗处。
于是,京城内的许多商铺打着正经清白人家的名头经营,实际上背地里这些产业的主子多是京内有头有脸的人物。
官差心中了然,脸上立刻露出恭敬之色“小姐尽管放心,这契约写的明明白白,自家的产业定然不是谁随便就能私吞的!”话落,官差朝那妇人冷冷看去“来人,将这妇人立刻带到京兆尹听候发落!”
“是!”数名官差上前将妇人拿下,妇人脸上露出慌乱,急忙呵斥道:“你们谁敢动我?哼!你们可知道我家男人是谁的人?”
官差顿住脚步,转身冷哼一声“你家男人是谁的人和我们没有关系,今日本大爷只知道,你蓄意私吞这位小姐的铺子,触犯了我天朝律法,本大爷就有权利逮你!”
妇人嗤笑一声“说到这天朝律法,自然是咱们西凉圣上说了算数了,我男人正是当朝景王殿下府内的大总管,天子门前四品管,我男人的身份比起你们京兆尹的大人如何啊?”
见这妇人面露得意,司徒嫣嘴角的笑意加深“京兆尹乃朝廷命官,又岂能和区区王府的看门狗相提并论,这位官爷,你尽管秉公处理便是,等那位大管家来了,直接到东平王府找我敏敏郡主即可,我倒是很乐意当面问一问景王殿下,他府里的奴才究竟是借了谁的胆量私吞我司徒王府的产业,这契约上有我外祖父东平老王爷亲笔签名,别说是告到京兆尹,即便是前去景王府,我也绝不会退步分毫,且我相信景王殿下一向美名在外,处事公正廉明,断然不会徇私枉法。”
妇人一听司徒嫣的身份,险些没吓得软在地上,她家老公公一直都说铺子的东家只是一位年迈的粗汉老者,哪里会想到这老头竟然会是司徒老王爷?
那名官差见司徒嫣袒露身份,他自然也不敢怠慢,急忙躬身行礼“敏敏郡主请放心,下官这就将这名叼妇带回京兆尹,必将今日之事传话给曹大人。”
“那就有劳官爷了!”司徒嫣微微点头,这名官差朝她行了一礼之后朝身后的十数名侍卫招呼一声,带着肖氏和四名壮汉转身出了商铺。
待那一行人走了之后,素儿担心的看向司徒嫣“郡主,这肖氏的男人竟然是景王府的管事,若他真的去景王面前说起此事,依您和景王殿下的关系怕会产生什么误会!”
云香也连连点头“景王殿下是您的未婚夫婿,若因为这间铺子和王爷落下隔阂,的确不值得!”
司徒嫣淡然一笑“这间铺子可比景王要重要的多,况且太皇太后和老王爷当年定下的婚事还不知能不能做数呢,我们想这么多作甚?如今最要紧的自然是护好夫人留给我的产业。再者说,即便景王因此和我结下仇怨又如何?我们平日鲜少见面,他见不到我自然将所有怒气都撒在我父亲身上,呵呵,我倒是乐见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