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扬疼得已经冒出了冷汗,他低了头,艰难地抬着手去擦了擦嘴角边的血,一动,手臂却疼得如电在钻,刚刚抬起就一下子垂到了地上。
苏黛心疼得要死,伸手用力托着他的腰:“许家扬,你先站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你走……”许家扬脸色惨白,伸出另一只手来推着她。
“我不走!许家扬,我求你了,你别让我走,我送你去医院,我现在马上送你去医院……”
“你走……我……我不用你……”他喘着粗气,脸色白的吓人,身体已经疼得哆嗦了起来。
苏黛咬着牙,伸手捡起地上的砖块:“你让我走是不是?你让我走是不是?那好,我把自己的胳膊也砸伤,这样我就能跟你一起去医院了是不是?啊?许家扬是不是?”
她说着,眼泪成串地掉下来,心里又急又痛,咬一牙,伸手握着砖块就要照着自己的手臂砸下去。
“你疯了!”许家扬几乎是拼了最后一点力气,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红着眼睛看着她:“你是不是有病!”
“我就是有病!就是有病!谁叫我这么喜欢你!许家扬,跟我去医院……你跟我去医院吧,算我求求你了……”
她哭得已经说不出话来,许家扬闭了闭眼,身上的疼却渐渐麻木起来,他咬了咬牙,哑着声音说道:“我手臂好像骨折了,抬不起来……”
苏黛一听他这话,知道他同意让自己送她去医院了,于是忙伸手擦了擦眼泪:“我扶你……”
这一次,许家扬没再吭声,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可是刚刚站起来,头就一晕,身子往后一仰,险些跌倒在地上。
苏黛吓得肝胆俱裂:“许家扬!”
她拼了命的抱住他的腰,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脸色惨白地抬头看着他:“怎么了!怎么了!”
许家扬闭着眼睛,用力扶着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这几日来,因为要陪床的缘故,每天都只睡两三个小时,白天又要四处奔波去借钱,所以休息的极差,刚刚又打了一架,一个人打四个人,体力一下子消耗太大,所以起身的时候,头晕了一下。
苏黛紧紧地抱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好点了吗?怎么样了?你别吓我……要不然的话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打120……”
许家扬半天才艰难地说道:“没事了……”
“好好,我们马上去医院……”
苏黛说完,扶着他的腰抬头看了他一眼:“可以走了吗?”
许家扬没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他的身上一定很疼,所以每走一步都气喘吁吁。
苏黛听着他急促的呼吸声,一颗心疼如刀绞,她就不该为了节省时间走这条小巷子。
没想到这里竟然聚集了这么多社会青年,如果不是她的话,许家扬又怎么会挨打,一想到他刚刚蜷缩在地上,被那几个人暴揍的样子,苏黛就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出了巷子口,刚好有辆出租车在拐弯,苏黛一看,忙招了招手嘴里焦急地叫着:“出租车!出租车!”
出租车落下车窗看了他们一眼,本来一见许家扬的样子就要拒载,苏黛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怎么想的,眼睛一红,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叔叔,我同学为了救我让痞子给打伤了,你拉我们去医院吧!车钱我给你双倍的好不好……”
司机一看苏黛长得这么的乖巧漂亮,不似那些小小年纪混社会的,又一听许家扬是为了救她,心里软了一下,于是拉了手刹,推门下车,一把拉开后座的门,伸手把车上的座垫揭了下来:“快上来吧,我才换的座垫,怕他弄脏了,我等会儿没法拉客……”
苏黛一听他的话,忙哭着说道:“谢谢叔叔……”
“算了,看你这小姑娘哭得这么可怜,快上来吧,我马上送你们去医院……”
司机一边说着一边和苏黛一起扶着许家扬上了车。
许家扬疼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只颤着身子冒冷汗。
司机一看许家扬,也知道不是个乱来的社会青年,于是皱眉说道:“怎么打得这么重啊,怎么没报警呢?”
苏黛一听他这话,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哽咽地说道:“来不及报警了,他们都跑了……”
司机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关了车门上了驾驶座,一路风驰电掣,不到十分钟就到了中心医院门口。
司机一直好心地扶着许家扬进了急诊,苏黛急急忙忙掏出钱来要给他,司机摆了摆手:“算了,你们些小孩子,要什么钱,就当我做个好事吧……”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苏黛一急:“叔叔,这不行……”
司机一听就乐了:“怎么不行,你快拿着钱吧,不过是十元八块的,等下还得给你同学付医药费呢……”
他说完,笑了笑,走接走出了急诊室。
一系列的检查下来,许家扬已经疼得意识不清,结果出来,手臂骨折,全身多处软组织擦伤并伴有轻微脑震荡。
苏黛听着医生的结果,心就一下子凉了,她并不知道什么是脑震荡,只是听说过,可是真的发生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就一下子吓懵了,发生在脑袋上的毛病,一听就很可怕。
她白着脸看着医生:“脑震荡?那怎么办?会不会对大脑有影响?会不会有后遗症?”
医生一看她这惊慌的样子,皱眉看着她:“打架的时候怎么不关心这个?小小年纪学人家打架,你们这帮孩子……”
“叔叔,他是为了救我才被人打的,那帮人欺负我,我同学看不过眼去……”
苏黛知道医生一定是以为许家扬是无业的社会青年了,所以嘴里才这么的说。
苏黛说完,医生愣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许家扬问苏黛:“你的意思是他见义勇为?”
苏黛一下子哭了起来:“那些人对我说不好听的话,还要上来拉我,他看到了,就把人家给打了,结果他们是一帮人,许家扬打不过他们……”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看看你,哭什么呀!就这么点小伤,医院一天来三五十个这样的……好了姑娘别哭了,叔叔等下给你免点医药费,你们当学生的也没什么钱,让你们省点钱……”
苏黛一听,忙哭着点着头:“谢谢叔叔……”
许家扬的手臂还好只是轻微骨折,并不是十分的严重,只是打上了石膏,全身做了一下清创包扎,手术就结束了。
他出来的时候,全身布满大大小小的纱布,苏黛一看心疼得眼泪直掉。
她站在他的床边,低头看着他,眼光缓缓下移,然后伸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哽咽地说道:“许家扬,是不是很疼啊?”
许家扬打了麻药正昏迷着,却哪里听得到?
许家扬一直沉睡着,已经两个多小时,苏黛不由得有些急了,护士再来查房的时候,她就忍不住问道:“姐姐,我同学到底还要多久才能醒过来啊?”
护士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许家扬,然后轻声说道:“没事,他可能是太累了,并不全是麻药的功效,应该是睡着了,你不用担心,手术做完了,没事的,再说他这么年轻,身体棒,不会有事的……”
苏黛一听,这才放心,看着护士,半天又犹豫地问道:“姐姐,医药费大概得多少钱?”
护士看着她想了一下:“刚才吴医生给你们免了手术的费用,只是医药费的话大概一天一百吧……”
苏黛一听,倒吸一口气:“一天一百?那他要住多少天?”
护士想都没想:“至少十天,要打十天的消炎针……”
十天,那不就是一千?苏黛的脸色一下子白起来。
护士看了她一眼,一脸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他家里人呢?你给他家里人打电话啊?”
苏黛一听,缓缓低了头,小声说道:“他家里人不方便来……”
护士皱了皱眉:“他家里人不方便来可以不用来……”她看着苏黛身上穿着的校服,“你还要上课是不是?你叫他家里人送三千块钱,我们这里有护工,一天才二十块钱,能照顾一下他……”
苏黛咬了咬牙,低头说道:“好的,我知道了……”
护士没再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苏黛坐在病床前呆呆地看着嘴边和额头贴满纱布的许家扬,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想了想,干脆起身走了出去。
到护士站找到刚刚的那名护士,她小声叫了她一声:“姐姐……”
护士抬头一看是她,笑了一下:“又怎么了?”
苏黛犹豫了一下:“我出去一下,我去找他家里人拿钱,你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他?”
护士一听,点了点头:“你去吧,没事的,他一时半会醒不了的,就是醒了也没事……”
“那好,姐姐,谢谢你……”
护士一下子笑了起来:“你这个小姑娘真是有礼貌,你谢我什么啊?这是姐姐的工作……”
苏黛轻轻嗯了一声,低了头,转身就往电梯处走。
出了医院,她打了个车直奔皇朝。
三千块钱,对她来说是笔巨款了,她不可能回家问妈妈要,唯一能借钱的人就只有关泽了,虽然她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去找他,可是有什么办法呢?除了他,又有谁能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