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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走,快点儿!”突然,一阵喧闹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至,舒清然猛然惊醒过来,却见自己安然的躺在傅无凌怀里,双手搁在他的衣襟中,他温热的体温已将她冰冷的手暖热了!脸一红,陡然缩手,心“突突”跳了两下!他感到怀里一空,撇过头,立刻蒙住她的唇!借着星光,只在两人对视的那一刹那,她便明白了他的用意,轻轻的点点头!他才松了手,嘴角露出细微的笑意!将她扶起来,护在身后,悄悄的走到假山边缘。

顺着缝隙朝外望去,只见十来个人站在花园里,前前后后举着四五个火把。每一个人的脸被火光映得通红,紧蹙着眉,神色严峻,把着剑,杀气腾腾!领头的伸手指着,分配着任务!“你们五个,继续跟我走到乾清宫支援!你们五个,到朝阳殿外守着,如果有人胆敢闯进去就舒赫,杀无赦!你们两,去假山里搜一搜!”

“是!”

傅无凌先是一怔,很快冷静下来!原以为他们是发现他进了宫在搜他,可听他们的口气,便认为其中有蹊跷!他是一个人暗闯进宫的,而他们却说‘去乾清宫支援’,证明有人又闯进宫来,并已被他们发现,并不一定就是在找他!他们又说‘有人’而没有指名道姓说是谁,则很可能是在暗示来人不少!所以,连这处假山也要搜一下。定了定神,见那两个人已挤进灌木中,树枝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声,很快便要到假山里来了。回过头,牵住舒清然的手,用力的握了握,朝密道方向指了指!后又指了指自己,指了指外面,手再一横!

舒清然觉得很奇怪,只看看他的动作,便已知道他心里的话是什么!他是要她回密道里躲一躲,他留在这里,对付外面来的人!什么时候,两人这般有默契了?而此刻,心底也好受多了,不觉得憋闷,似暗藏在心中的那‘东西’,偃旗息鼓,放了她一马!

低着头,反手握了握傅无凌的手!叫他小心!她想,或许这一刻,她是担心他的。

他欣喜,点点头!她已小心翼翼的返回了密道中!

两个搜山的人举着火把四下查看着,把黑黢黢的假山照得透亮!火光在微风中,不断的摇曳着!

没过多久,其中一人停下来,以为此处只有他们二人,忍不住低声询问另一个年龄稍大的人:“宋二哥,你说那些谣传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人却瞠他一眼:“既然你都说是谣言,岂可论真假!”

“可是,我听吴思远说,皇上根本就不在乾清宫!否则,现在五王爷带人持刀闯进内宫了,皇上为什么还不现身!”顿了顿,吸了一大口清新的空气,鼓足勇气:“前几日六皇子把舒王妃寻了回来,关在朝阳殿里,逼舒大人就范!昨个儿清晨舒王妃趁乱跑了,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六皇子就把舒大人囚在朝阳殿里,还给他下了药!皇上最是信任舒大人的,怎么会容着六皇子这样对待舒大人!”越说,腿越是发软,后怕的蹲下去。

却没有发现,他身后的人,已面露杀机:“你还听说了什么?”

“我……我还听说……六皇子不知怎的控制了朝中的几个重臣…”脸已白:“他们在京城到处散布三王爷造反的消息,但实际上真正逼宫造反的人,是他!他们要架空皇宫,皇上早就被他控制了!只不过,还未找到传国玉玺,所以六皇子一直不敢称帝!”回过头:“宋二哥…你说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在帮着六皇子造反!”双目一惊,宋二已经提着刀,眼露凶光,静默无声,一步一步朝着他逼过来。

“宋二哥,你这是!”吓得连忙跳起来,抽出长剑匆忙应对!

“小四!你很聪明!”宋明阴狠的笑了笑:“可就是太沉不住气了!有的事,知道了,闷在心里就好!否则,乱嚼舌根子,会惹来杀生之祸。”

“宋明,你都知道…”惊恐!不住的退着步:“那就是说,这是真的!”

“小四,你怎么不好好想想,头为什么单叫你我二人来查这处假山,而不去支援乾清宫!这假山里能有什么可查的!”低哼一声:“你到处散布谣言,说六皇子造反!你可知,御林军中有多少人会因你这几句话,无辜丧命!”

“可这都是吴思远…”

“你是想说,你是听吴思远说,觉得奇怪,才对别人说的呃吧!”打断他,冷笑一声:“那你就到阴曹地府去和吴思远讨公道吧!去质问他,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你!为何不让你蒙在鼓里,也好多活几年!”

傅无凌静静的听着,总可以利用火把照不到的暗处,将自己无声的影藏起来,暗中监视着二人的一举一动!见宋明举刀朝小四砍去,瞬间如鬼魅一般跃过去,宋明手中的刀还未完全落下,他已蒙住他的嘴,将自己的剑刺进了他的后背!

小四怔怔的看着宋明的身子慢慢的向地上滑去,胸口的血如花一般溅出,双目无光,最终软到在地上,全没了生气!再抬头,只见三王爷面无表情的盯着他,身子一颤,连忙跪下去:“多谢三王爷救命之恩!”

“你叫什么名字?”傅无凌冷冷的问道。并不以恩人自居!将掉落在地上的火把拾起来,杵灭!假山中又变得朦胧昏暗,只有繁星洒下的迷梦一样的银辉。

小四更不敢抬头:“卑职葛斯郎,外号小四!御林军中林海庆手下,三品带刀侍卫!”

“你说五王爷闯进宫了?”声音幽幽的:“怎么闯进来的?”

“似乎宫中有一条密道!五王爷带着人从密道中悄悄进来的。现在正在乾清宫外,要见皇上!”

密道?傅无凌神色一变,喝了一声:“什么叫似乎有一条密道?”其实,宫中是有一条密道,只他、傅池、皇帝、舒赫等几个人知道,以防皇宫中有变,可从此处悄悄进出!他便是从这条密道中偷偷潜进来的。如若这条密道被发现了,他便很难把舒清然安全的送出去了。

“卑职没有亲眼所见,所以只能说似乎!据说,五王爷并没有通过宫中任何一扇门进入,就好像凭空冒出来似地。六皇子已经派人四处查看了!”遥想到傅无凌也是凭空冒出来的,额上的凉汗一点点沁出来!宫中之事,果然不该看的,不该听的,不该说的,不得随意去看,去听,去说!

傅无凌换了一个话题:“舒大人现正被囚禁在朝阳殿?可知那里有多少人看守?”这样看来,傅阳虽然没有发现这条密道,可他此刻派人四处排查,宫中的守卫必定更森严,自己照样很难将舒清然送出去。还不如先将舒赫救出来,再做打算!

葛斯郎抿了抿嘴,不知如何作答!他刚才虽对宋明说,真正逼宫造反的人是六皇子,可并不确定三王爷就没有在外煽动造反!如果他也是从密道进入皇宫,他到底要做什么?会不会在宫中混乱之时,趁火打劫?

“葛斯郎,生死只在一线之间!”傅无凌见他不答,用滴血的剑指着地上的宋明:“你可明白?”那剑闪着寒光,反射在他脸上。

他虚眯了眼,身子一颤:“是!”斜了地上死人一眼,脸色又变,背脊发着寒:“据卑职所知,朝阳殿内本有十人看守,再加上刚才派过去的人,恐怕有十五人!”

“十五人,不算多!”

“可是,其中有五个箭无虚发的弓箭手,驻守在宫墙上,对于硬闯,硬出者杀无赦!不好对付!”

“你说了,就好对付了!”傅无凌抿嘴一笑!再踢了踢宋明,见他果真一动不动,剥去他的衣服,换在自己身上!

傅无凌将舒清然从密道中又接出来!叫葛斯郎把衣服换给了舒清然,穿他的衣服,跟在后面!

他本想事已至此,只能叫她在密道中躲一段时间,等所有事情都平定下来,再接她出来!这样最稳妥,最安全!可在密道中一看到她那双圆睁睁的亮眼睛,她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淡淡的看着自己,但他总觉得那双眸子在说,她想和他在一起,不想分开!

他也知道这应该是他的臆想,可他忍不住以此去对待!牵住她的手,就不想放开!好在她也没有挣扎着要他松开!

两人走出假山,挤出灌木之后,傅无凌的心却有一点乱了,直至快要到朝阳殿时,他不得不停下来,转过身望着舒清然!焦灼的盯着她!此刻,她的脸又如金纸一样的白了,手也同在密道中昏过去时一样的冰冷!拉着她,退到角落处,这种时候,出不得半点乱子,否则舒赫不能被救出来,他们都会死在乱箭之下!

不停的搓着她的手,替她哈着热气:“怎么了?”想或许是她害怕:“要不,我把你送回到密道中!你躲在那里,断没人找得到,不会有危险的!”神色焦灼。

她半闭着眼,深吸着气,由他呵护!摇摇头:“对不起!”心如针刺一般的疼起来,不由得抽回手捂在胸前。知他是误会了,可真实的话却没有办法说出口。密洞中,看他折回来,先不知道是他,吓了一大跳!后认出来,又发现他浑身是血,心底真有那么点说不出的难受!此刻他牢牢的拽着她的手,走在前面,就好像要为他挡住所有的危险!看着他的背影,他身上那股安心的甜香若有若无的飘过来,她真有一点点觉得他对她是好,他是有所改变的!

却不想,只仅仅这一点想法,心里那‘东西’便不乐意了!它不再压抑着她,而是将曾经所有的他对她的不好闪现在她的脑海中,随后又变成一根根如针一般的东西,猛刺着她。它是不要她想着他有一点点的好!她脑子里,只能有他坏的一面!

她算是真的想透彻了!可为什么会是这样呢?心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呢?

“对不起?有什么对不起的?是我不好!”他压着声音,见她这样,真是措手不及!他不要她对他道歉,是他错得太多,这一生一世,只他该对她说这句话!

她摇摇头:“不要说这些,对我坏一点!”或许这样,会好一点:“对我冷嘲热讽的说几句话!”

“什么?”他的脸刷的一下白了,这女人脑子里在想什么。以前对她不好,她要跑!现在对她才稍稍好一点,她却要自己对她冷嘲热讽!

她却喝道:“傅无凌,你是想我疼死吗?”心绞痛的已然让她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粒!牙关紧咬着,全身的汗毛都炸立起来了。手揪着衣,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腿渐渐虚浮无力,头脑昏花。

可那些冷嘲热讽的话,他怎么再说得出口!看她摇摇晃晃,一把扶住她,进退两难!此刻的她,叫他怎么放心再把她送回密道中去,叫她一个人在那里等着!可潜到朝阳殿里,必要经过一番硬战的!

却在此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大喝:“什么人?”

火红的灯笼被提的很高,把这角落也照亮了!

傅无凌立刻把舒清然的头埋进了自己的颈窝里,单手搂着她,眼光已变得阴冷、冷冽,循声望过去!余光中,跟在不远处的葛斯郎朝那几人指了指,又伸手比了个5!他霎时会意,这是刚才派去的五个人!大意了,叫他们发现了!

悄悄的从怀中掏出些铜钱!不动声色!

那几人又走进几步,看他衣着:“是宋明吗?怎么到这儿来了?你扶着那人是谁?”

傅无凌见他们进入了攻击范围,从角落里慢慢移出来,就在他们见他不答而发愣的时候,扔出铜钱!钱如暗器,掷出去,飞旋着,已如尖利的匕首一般锋利!擦脸,便出血痕!贴身,便可如剑一般刺进去!顿时血雨腥风!

一声声尖叫,那五人应声倒下!

不敢迟疑,飞跃而出!本想趁着那箭手还未做好准备,一举歼灭!却不想,墙上的箭手已站起来,涨满弓,见着他的影子,箭便射了出来!如雨花!不能不说,舒清然在他手中是一个累赘!他必须一面在箭雨中穿梭,一面护着她不被冷箭射伤,一面还得找机会下手,杀了那几个人!

他如跳舞一般,带着半昏迷的她在羽箭中穿越!发丝纠结,星光璀璨!可他竟发现,他乐意如此!心中还升腾起淡淡的骄傲!虽是他给她带了危险,可他依旧在保护她!而且守得很好!抓出铜钱,看准时机,精准的掷出去!一个,两个,…五个!墙上的人统统都倒了下去!羽箭停止,他两毫发无伤!可就在此时,朝阳殿的宫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了。他还没有回过神,一支冷箭朝着舒清然而不是他射了过来!

此箭来势汹汹,快得叫人眼花缭乱!只眨眼之间,那箭一快近身射中她!他毫无犹豫之色,一转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箭!舒清然迷离的看着他,心中感慨!只想他若是好的,不论自己是否感动,不论心中那‘东西’是否同意她感动,他好便是好的!

绝不可用他曾经的错,陈腐的眼光,来衡量他!她再次倔强的反对心中那‘东西’的强迫。

她不要被控制!她憎恨这种控制!

葛斯郎从后冲了上来,提着剑,一剑刺穿了暗藏在门后的箭手!甚是英勇!

出乎意料的是,除了这几个箭手,和守在外面的护卫,朝阳殿中,却没有更多的侍卫,只几个宫女!但其中一个见势,以用匕首低着舒赫的喉咙,走出来!似并不好惹!

“三王爷,没想到是你?”那宫女开了口!冷笑着。一眼便看穿了傅无凌的装束:“穿成这个样子,有失身份!”

舒清然朦朦胧胧的听着她的声音!不明白,她们伺候她时不都是哑巴们,怎么此刻又能说话了!

傅无凌顺势冷嘲一句:“身份与衣着无关!有的人,穿的再好,也与城中乞丐无异!有的人,即使穿着破烂的衣衫,别人也会对他俯首称臣!”扬扬下颚:“就好像你劫持着的舒大人!他虽被你控制在手中,可却坦然无惧!而你虽然用匕首抵着他,你脸上却是慌张害怕的!人和人,就这点区别!”

“受了伤都还这么伶牙俐齿!”那宫女脸抽搐一下,冷喝:“我有什么好怕的!舒大人在我手上,你不敢贸然过来!而你再和我对持在这里,恐怕援兵一到,你也跑不了了!我劝你还是离开这儿,我看你怀里的人病的不清,你还先是想想她吧!”

“援兵?若平日里,怕是早来了!但今夜,五王爷闯宫,大部分人都涌到乾清宫去了,估计没人管这里吧!”

傅无凌又阴阳怪气的笑了笑!可低头看着舒清然,那笑怎么也再露不出来了!星光下,她的脸已毫无血色,手也跟冰窟窿似地!眉头纠结在一起,就好像内心中在做着天翻地覆的挣扎!她到底在想什么,在挣扎什么?情不自禁,他的眉头也随着她一起纠结起来!

舒清然听着那宫女的冷喝,陡然站直,大喝一声:“谁说我病了,放了我爹!”转头:“傅无凌,不要担心我!我一点事没有!”那声音大的连傅无凌都吓了一跳!他侧眼看她,她的双眸依旧迷离!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动力,让她站了起来!

可三秒钟之后,她却昏昏然又倒在他的怀里!没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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